第 12 章 兩記耳光
“我沒有啊！”
姜暮夏用力地搖着頭，淚眼汪汪地看着李翠花。
“我怎麼敢耍您啊，是不是中間有什麼誤會！”
李翠花潑辣極了，往地上啐了一口濃痰后就開始激情辱罵，“呸，哪來的誤會，你把老娘當瞎子還是傻子啊，居然想用這種發霉的，豬都不吃的壞糧來蹭老娘家的飯，我看你是想找死！”
“口糧發霉了，怎麼可能！？”
聞言，姜暮夏瞪大了眼睛，吃驚極了。
李翠花：“口糧發不發霉你看不出來嗎，你瞎啊！”
“我今早起晚了，差點都來不及上工，這口糧袋子我還沒打開過呢。”
姜暮夏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隨後又皺緊了眉頭，疑惑道，“可這是福生叔昨晚剛送來的啊！”
“沒道理一晚上的功夫就發霉了啊！”
“陳福生，原來是這個黑心肝爛肚腸搞的鬼！”
李翠花一聽這糧是誰送來的，心裏瞬間就有了數，新仇舊恨一時間全涌了上來，她一把甩開姜暮夏的衣領，扯着地上的口糧袋，迫不及待地就要去找陳老二撕逼。
一見着這架勢，姜暮夏被嚇得直哭。
李翠花一走，躲在門後頭的蘇煙便沖了出來，忙不迭地抱着自己的口糧追了上去，都沒來得及再奚落姜暮夏兩句。
“咦，怎麼回事兒啊，蘇煙她抱着口糧袋子這是要去哪？”
“難道她還真打算去找村支書評理不成？”
其餘的知青也陸陸續續地回來了，剛走到知青點門口就看見蘇煙抱着口糧袋子沖了出去。
“呀，小姜同志你怎麼哭了？”
霍明君一進屋就發現姜暮夏臉上有哭過的痕迹，連忙走上前詢問。
“是不是蘇煙欺負你了？”
“沒有沒有。”
我又坑了她一把還差不多。
姜暮夏憋着眼淚，一五一十地把剛才發生的事兒說了出來。
“那現在怎麼辦，我們要過去看看嗎，蘇知青剛來南湖大隊不久，對這兒也不夠了解……”
鄭月萍有些擔心蘇煙的處境，據她了解，陳家大房和二房積怨多年，兩家媳婦也都不是好打交道的人，蘇煙這麼冒冒然地摻和進去，肯定要吃大虧。
“蘇知青也是我們知青點的一份子，我們理應去為她撐腰。”
周擁軍雖然話說得正氣凜然，但其實也是有私心的，發霉的壞糧不能吃，如果不換糧，那就勢必要把他們這些老知青的口糧分出來，到時為了不餓死，怕是只能天天上山挖野菜了。
現在反正事情已經鬧大，說不定還真能趁機換糧。
“那我們大傢伙快過去吧。”
霍明君見姜暮夏剛才被嚇哭，想勸她別去了，可她又怎麼可能會願意。
“知青集體一家人，我可不能做逃兵！”
姜暮夏嘴上說得冠冕堂皇，實際上自己那顆想看戲的心都快兜不住了。
這麼好的撕逼舞台，怎麼能少的了她這個世界級影后呢！
等知青點的人到場時，蘇煙正好被撕不過支書媳婦兒的弟媳王招娣甩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賤胚子，是不是你在背後告的老娘家黑狀，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不是我說的，是……是她！”
蘇煙捂着臉半趴在地上，一抬頭就正好看見人群中姜暮夏正對她笑得十分囂張。
“是你！”
“看老娘今天不扇死你！”
王招娣瞪大了眼睛，氣勢洶洶地揚起手沖向姜暮夏。
“不，我沒有啊，我真的什麼都沒說過！”
看見這場面，姜暮夏立馬驚慌失措地躲到李翠花身後，抱着她的一條胳膊哭得梨花帶雨。
“嬸子，您辦事兒最公道了，您快替我說句話吧！”
李翠花皺眉一想，姜知青還真是什麼都沒和她說，這發霉的壞糧是她自己發現的。
“你胡咧咧什麼呢，姜知青啥都沒說，少在這兒給我撒潑，快把糧給我換回來！”
李翠花一把推開撲上來的王招娣。
王招娣面黃肌瘦，哪是李翠花的對手啊，被這一下推的就地打了幾個滾，抱着肚子半響沒起身。
“李翠花，我要和你拼了！”
“老陳家的根兒要是因為你有啥閃失，爹娘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呵唷，又抱上崽啦，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六丫才將將四個月吧！”
“你屬老母雞的吧，下蛋那麼利索！”
李翠花可不怕她，插着腰就是一頓狂呲。
“只可惜，你壓低就沒生兒子的命！”
“那又怎樣，總比你這隻不會下崽的母騾子強，大妮都快十八了，你也沒給她再添個弟弟妹妹的，大哥早晚踹了你！”
王招娣也不甘示弱，句句都往李翠花的傷口上扎。
就在兩人又要掐上的那刻，大隊長帶着村支書及時趕到了。
“瞎吵吵啥呢，有啥好鬧的啊，就快秋收了，不是我說，你倆都這把年紀的人了，也不是啥小年輕了，咋就這麼不懂事呢！”
“陳支書，這也算是你家的家事兒了，你自個兒看着辦吧！”
大隊長馬愛國苦大仇深地皺巴張臉，嘴裏叼着桿老煙槍，“叭叭叭”得抽個不停。
“行，那我就簡單說上兩句，今個兒的事兒追根究底都是我那個不成器的二弟鬧出來的，作為他大哥更作為南湖大隊的支書，我在這裏先給各位知青同志道個歉。”
陳德生與弟弟陳福生長得完全不一樣，他長了張國字臉，看起來完全是一副忠厚老實的面相。
“弟妹，你去把福生叫來，讓他把隊裏原本安排好的口糧帶過來！”
“不行，我看他們誰敢要！”
話罷，王招娣捧着肚子一骨碌地從地上竄起來，張牙舞爪地往知青隊伍里沖。
就是這個時候了。
姜暮夏突然發出一聲尖叫，緊接着身體一軟，朝着顧霽白的方向慢慢癱倒下去。
她被嚇暈了！
她演的。
“啊，不好啦，小姜同志被嚇暈啦！”
一時間，場面混亂一片。
姜暮夏再次清醒時，外頭天色已經黑了。
霍明君正坐在炕沿上照看她，見她一醒，立即把樟木箱上擺放着的那杯紅糖水遞給她。
“小姜同志，你可算是醒了，嚇死我了！”
“你被嚇暈那會兒，臉色慘白得跟紙一樣，滿頭滿臉的都是虛汗。”
那可不，系統出品的裝暈葯，細節方面絕對逼真，不枉她花了五十個晶幣去兌換，為了逃避上工，她也算是拼了。
姜暮夏內心暗喜，面上卻一點都沒表露出來，右手輕撫着額頭，完全是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
“你說，我被嚇暈了？”
“那可不，隊裏的赤腳醫生說你原本身體就虛弱，再加上今個兒中午急火攻心，這才會暈。”
“他還說你這病是急症，說重不重，說輕不輕，如果不好好歇幾天恐怕還會留下後遺症。”
說話間，霍明君一臉擔憂地望着姜暮夏。
“所以大隊長都發話了，他讓你這幾天先好好歇着，不用上工。”
“我說你倆能不能別說話啦，這還讓不讓人睡覺！”
蘇煙煩躁得甩開被子，從炕上竄起來。
“我可不像某些人，命好，嚇一嚇就能暈，可以不用幹活，誰知道是不是裝的，我看分明就是想偷懶！”
“蘇煙，你怎麼說話呢！”
霍明君不樂意了，站起身剛想衝過去說兩句，就感覺自己的衣袖被人輕輕地拉了兩下，她低下頭，正好對上姜暮夏滿含擔憂的小眼神。
“蘇同志的臉這是怎麼回事兒，是不是誰又欺負她了？”
“嚯！”
霍明君盯着蘇煙又紅又腫，隱約還看得見巴掌印的兩側面頰骨看了三秒后，忍不住發出一聲嗤笑。
“她活該！誰讓她見不得人好，胡亂攀扯你啊！”
“村支書見你都被嚇暈了，就讓這次事件的罪魁禍首王招娣給你送兩個雞蛋當做賠禮道歉。”
“聽見還要再賠東西，王招娣哪能樂意啊，她一時氣不過就又甩了蘇煙一個耳光，怪她胡亂攀咬，害她破財！”
說著，霍明君從兜里掏出一個雞蛋，三下五除二地剝了殼塞到姜暮夏手裏。
“我幫你煮了一個，一直捂在兜里還熱乎着，你快趁熱吃了吧！”
聞言，姜暮夏卷翹的睫毛輕眨了兩下，捧着雞蛋認真道，“霍同志，不如還是將這個雞蛋讓給蘇知青吧，她好像比我更需要它，如果用雞蛋多滾滾臉，臉上的瘀傷也能好得更快些。”
“不然，像這樣紅得像猴屁股一樣難看，你讓她明天還怎麼出門見人啊！”
“那也是她自找的！”
霍明君可不容許姜暮夏當“聖母”，未免她再糾結，她直接一把搶過雞蛋塞進她嘴裏。
“好好吃你的吧，她差點害得你也挨巴掌，你居然還有心思去操心她！”
“你們，你們究竟還有完沒完啊！”
“簡直太欺負人了！”
聽着姜暮夏和霍明君旁若無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直往她的痛點踩，蘇煙快氣瘋了，捂着臉頰鑽進被裏。
見狀，姜暮夏一臉無辜地看向霍明君，“霍同志，是不是我又說錯什麼了？”
“我真的只是好意啊，怎麼又招蘇知青討厭了？”
霍明君蹙緊眉頭，滿臉不耐地做出總結。
“你理她幹嘛，她有病！”
昏黃的燭光下，姜暮夏垂下眸子，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
想白白看她的戲，不付點門票錢怎麼行呢？
這個世界上永遠都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道，蘇煙是她故意引回來的。
夜深了，睡了一個下午的姜暮夏毫無睡意地仰面躺在炕上。
這炕硬得跟石膏板似的，睡在上面本來就夠難受的了，再加上還幹了半天的活兒，隨便動一動就能從脖子一路脹痛到腳後跟。
這酸爽勁兒，絕了！
這種農活她是一天都不想再多幹了！
不行，必須儘快想辦法再換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