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邊疆歲月（五零年代16）
非常罕見的，暖暖請假了。
聞人爸爸忍着身體的病痛，若無其事的送阿寬去上學之後，身體就徹底垮了下來，如今只能躺在床上，不能起身了，暖暖雖然是親生女兒，到底不方便貼身伺候他，就請了路□□來幫忙照顧爸爸。
路□□之前想離開醫院去開車，朱明遠到底還是同意了，還幫忙把他調到了團里的司機班，跟着師傅學開車，他那師傅人挺難纏的，就算是知道路□□背後有副團長朱明遠撐腰，照樣為難他。後來暖暖看他那樣估計根本沒能學到怎麼開車，盡給師傅幹活去了。就找了以前歐陽修車畫的一些草圖，給他講解。
如果說設計車子，暖暖可能不在行，可是開車，暖暖可是有着不少的經驗的，現如今的車子對她來講跟老古董差不多，開起來那種感覺反正不是很舒服，暖暖也就試過拖拉機，還有那種噪音特別大的五十五，在原理上面大同小異，設計細節上面卻多多少少有些差異，暖暖能想到的都教給他了，然後找了些人情，給路□□找了機會去各種車子上面練習。
等他都熟悉了，就讓去找朱明遠，和他說他都學會了，可以給他派任務了。因為她曾經不遺餘力的幫助，如今路□□才會毫無怨言的幫忙照顧聞人爸爸。
現在聞人爸爸只是熬日子了，暖暖忍着悲痛，面對現實，親手給爸爸縫了壽衣，又找人打了棺木，在公募選了墓地……在她手忙腳亂做後事準備的時候，一天夜裏，聞人爸爸在睡夢中悄無聲息的走了，甚至沒有給任何人留下哪怕一點點的遺言。
爸爸最後留在臉上安詳的笑意，她知道爸爸走的很安心。
儘管沒有準備好，暖暖也張羅着把喪事辦起來，把兩個孩子拜託給丁玲，讓他幫忙照顧着，請了路□□幫忙給聞人爸爸換壽衣，暖暖又去幾家和他們關係不錯的人家送了信，也叫了人幫忙抬棺材。暖暖一手牽着傷心哭泣的甜甜，一手抱着還懵懂的二寶，他如今還不到懂得什麼是死人的年紀，三人一起送了聞人爸爸最後一程。
也不去講究停不停靈了，一大群人直接湊了湊，就把棺材抬入分到的，暖暖請人挖好的墓地，讓聞人爸爸入土為安，如今也沒辦法讓他們給聞人爸爸披麻戴孝，只能在頭上扎一根黑頭繩聊勝於無，。
人入土了，暖暖給大家做了頓素宴招待，最後拿出一些肉直接分給大家算是感謝，不多，每人割一塊，看起來還怪可憐的，暖暖總覺得這禮輕了些，只是大家似乎都挺滿意的，最後說了聲節哀，拿着就走了，也不多停留。
把人都送走了，把孩子們都哄睡了，暖暖終於有了自己的時間，雖然家裏依然是一片狼藉的樣子，可是她一點收拾的心情都沒有。
把自己就那麼放倒在床上，任由自己被悲傷淹沒，眼淚肆意橫流，悄悄淹沒在被褥中，整個世界萬籟俱寂。
她家走了一位老人，第二天她依然還要上班，甜甜已經上學了，不用操心，只要給她把飯帶上，中午在學校熱熱就能吃了，麻煩的是二寶，孩子將將兩歲半，還太小，幼兒園都不收，後面暖暖實在沒辦法，乾脆把孩子帶到醫院裏了。
如今醫院已經經過好幾輪的擴建，辦公室和住院部徹底分開了，還分出了專門的急診室，財務室，護士站，行政辦公室，骨科，內科，外科，婦產科等等，她也有了自己獨立的辦公室。仟韆仦哾
抱着二寶就去了藥劑室，一屋子藥味，還有消毒水的味道，她習慣了無所謂，可是二寶對這裏一點也不喜歡，小眉頭皺的都要打結了。
找到丁玲，和她說了，現在沒人能幫忙帶孩子，她把二寶放在她自己的辦公室，如果她有手術的時候，讓她抽有時間的時候，幫忙照看一下。丁玲剛想說直接放在她這裏好了，也方便照看，後面才反應過來，醫院是各種病症集中的地方，小孩子免疫力比較弱，可是很容易生病的。
她這裏人來人往的，誰知道身上有什麼病呢，暖暖那辦公室，除了她自己幾乎沒什麼人會過去，相對來講安全的多。
於是笑呵呵的應了下來，讓她要去手術室的時候和她打聲招呼就好。
當天晚上，丁玲就到暖暖家和她商量，要不二寶就讓她婆婆幫忙照顧，孩子畢竟還小，老是在醫院裏獃著也不好，他正是對世界好奇，對什麼東西想要親親摸摸咬咬的去探索的時候，萬一不小心染上什麼病症後悔都來不及。
雖然覺得這樣真的很麻煩別人，可是暖暖真的被丁玲說動了，最終還是答應了。暖暖也提出，她可以教陽陽一些功夫，別的不敢保證，只要他好好學習，將來達到阿寬那種級別還是沒問題的。
阿寬有多厲害，丁玲並沒有明顯的認識，可是阿寬能一舉考上軍校，擁有光明的未來卻是肉眼可見的，於是笑的合不攏嘴，忙不迭的答應。
陽陽的根骨不算好，身體營養倒是充足。於是他給了陽陽兩個選擇，一是學習對資質沒什麼要求的高深武學，可是這有可能導致他一輩子都沒有大成的那一天，二是學習一般的武學，有望在哪一天成為一代大師。
暖暖拍拍陽陽的小腦袋，“你不用現在就做出選擇，可以先回家去和家人商量一下以後，再告訴我結果，嗯？”
“嗯。”陽陽乖巧的點頭表示知道了。
“好，不論你將來如何選擇，首先我們要知道，學武必須要打好基礎，這個基礎呢，我把它分為兩個大類，學識類和身體類。學識類主要是指你必須擁有一定程度的文化知識，才能看得懂武功秘籍，並且正確的理解，甚至更深層次的去升華，去體會創造這套武學的當事人是一種怎麼樣的想法。而身體類……”
這些基礎知識甜甜已經基本上學完了，但是她還是選擇跟在媽媽身邊再聽一遍，也許能有一些其他的感悟也說不定。媽媽說過，只有你的基礎夠牢固，積累夠雄厚，當機遇到來的時候，你才能穩穩的接住餡餅吃下去還能消化，要不然就會是個被餡餅砸死的笑話。
二寶錚兒也已經啟蒙了，論起資質，錚兒的最好，可是如今也最懵懂，萌萌噠眨巴着眼睛，你們在說什麼？
暖暖摸摸兒子的小腦瓜，依然讓他聽課，雖然聽不懂，但是耳濡目染就是現在這種情況，反反覆復多聽多看，將來總有用到的一天。
當然兩個大孩子也很聽話的，沒有把暖暖說的話，或者給他們講解的知識用筆進行記錄，因為暖暖和他們說，如果記錄下來，也許會有不必要的麻煩。
暖暖不僅僅教導陽陽武學和知識，每天晚上還做頓好吃的給他補身體，學武的消耗和平常人養孩子可不一樣，光吃粗糧，練武都能把人練廢了。
選路線的事情，丁玲一家人經過幾次討論之後，選擇了第一條，也就是不要求資質的高深秘籍，聽了陽陽的選擇，暖暖什麼都沒說，就點頭同意了。
經過這段時間文化課的學習，暖暖發現陽陽雖然根骨一般，悟性卻着實不錯，既然悟性好，那資質也不是不可以改善的，道家有不少功法都是可以邊修鍊邊改善資質的，只是對悟性要求很高，只是後面陽陽的功課有需要增加了，靜誦黃庭道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路□□的媽媽，是個典型的舊時代女性，以夫為天，夫死子繼，為了兒子能夠在暖暖這裏學到真本事，對待二寶那是真的好，照顧的無微不至，還天天到她家幫忙打掃衛生，做飯洗衣，勤快的不行，暖暖也投桃報李，教導陽陽也是真的用心。
日子在平淡中劃過，直到有一天暖暖收到了阿寬從首都寄來的照片。照片上，阿寬笑的特別陽光開朗，有阿寬和歐陽的合影，還有一個不認識的男子，看起來文質彬彬的。
有阿寬與名勝古迹的合影，有他品嘗美食的偷拍照，有他站在學校大門前的照片，還有他穿着軍裝英姿勃發的照片，各種各樣，生機勃勃，阿寬在信里啰啰嗦嗦的說了甚多在學校的日常，叮囑姐姐工作不要那麼拚命，照顧好他的外甥外甥女，還叮囑自己爸爸好好保重身體，他有認真的學本事，將來一定好好孝順他云云。
甜甜有跟着暖暖一起看小舅舅寄過來的照片和信函，看完后詫異的問媽媽，“你沒和舅舅說姥爺的事情嗎？”
暖暖搖頭：“你姥爺明明身體已經病的不行了，卻依然堅持要送你舅舅去上學，是高高興興的送走你舅舅的哦，我不知道他當時是什麼心情，也許是欣慰又帶着點難過的吧？不告訴你舅舅還有你爸爸，是你姥爺沒有說出口的遺願，我儘力替他達成吧，能瞞多久就多久。”
甜甜並沒有完全聽懂她媽媽的話，只是覺得既然是姥爺的遺願，那就遵守着吧。只是當甜甜提出也要給舅舅寫信的時候，暖暖拒絕了，“你想要和舅舅說什麼，直接告訴媽媽，媽媽寫給你舅舅就好，一樣的。”
“好吧，”甜甜有些不情願，她想自己寫來着，不過媽媽說了幫忙轉達也是可以的。
暖暖除了給弟弟和歐陽寄信還有每月都有的吃食之外，也會給阿寬寄些藥膏，補身體的藥丸子，急救的，保命的藥丸子也有，只是不多。還叮囑要多給他們寄照片，大家想多看看他。
阿寬沒多想，只要就機會，就給家裏寄照片。照片雖然是黑白的，卻依然可以看出阿寬不但瘦了還黑了，只是卻更加精神了，神采飛揚的軍裝少年，笑的沒心沒肺。
轉眼又到了年關。
這一年，聞人爸爸逝去。
這個年沒有歐陽在身邊，阿寬也不在，只是家裏有甜甜和活潑好動的二寶，才沒讓家裏顯得那麼冷清。
翻年才上班，暖暖就聽到團裏面私下瘋傳的流言，說是上面決定撤團並鎮，沒多久就要下正式文件了。對於這些流言，暖暖基本上都是直接無視的。
家裏的事情不少，工作上事情更多，暖暖整個人可以說忙的腳不沾地，哪有空閑理會這些似是而非的流言。果然這流言傳了那麼一陣子，就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剛以為風波悄悄的過去了的時候，只是才一個轉身的功夫，暖暖他們就接到了另一個通知，他們醫院被合併進了庫市第一人民醫院，所有人的工作安排等待另行通知。醫院的病人立即進行轉移，而醫院外面現在就停了兩輛大卡車，已經在那裏等着了。
這種行事作風，暖暖瞬間想到了什麼，眼中冷色一閃而過。
幾個帶着袖章的人直接衝進醫院，就開始搬病人，只是，人家那是人好嗎，又不是無知無覺的東西，還能讓你說搬就搬，你經過人家本人的同意了嗎？而且暖暖的有些病人看起來平平無奇，實際上都是些招惹不起的貴人。
這些年她能安安穩穩在這個小地方給人治病，歐陽能□□黨校進修，阿寬能順利考入軍校，雖然都是他們自己努力的結果，可是同樣也有那些幕後大佬的遮風擋雨，背後推動。要不然，不就是一次幫忙立了大功嗎？什麼獎勵不是獎勵，五毛一張的獎狀那不香嗎？給錢給名給物資還不夠，還能給一個中央黨校的進修名額？
果然，那些帶着袖章囂張的跑進去搬病人的傢伙，被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的警衛兵輕鬆制服，然後怎麼跑進去，就更快的速度跑出來，着急忙慌的開着卡車跑了。
但是這件事也不是完全沒有影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