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訓斥

老道帶着初春和春早兒回到靠山廊，他吃驚的看着靠山廊門庭若市，走進窯洞正好看到小葯童一本正經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有模學樣兒的給病人坐診，一股冷汗嗖嗖的從老道身上冒了出來，老道下山穿的便服，所以慕名而來的病人和家屬根本就認不出他是一個道士，他們還以為老道同他們一樣都是慕名尋醫來的，所以他們見老道進來好多人很不高興這個老頭子不見外的插隊，一個村婦見老道不自覺，不爽道，“大叔，我看你歲數不小了，也不能因為這個來插隊啊！我們都是病號，上趟山不容易，總要有個先來後到，不然你不願他不願的，那就亂套了，大叔啊，你還是去小葯童那兒挂號令牌，去後邊排隊，不然，你不守規矩，小心小神醫不給您坐診，把你趕出去！”老道氣道，“他敢，他還翻了天了!”村婦聽着好氣又好笑，本來是想給這個糟老頭子台階下，沒想老頭子還挺鼻子上臉，這麼不識趣。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說讓老道挂號的時候，老道已經看到忙到亂作一團的李成武。

這時候，賈冬兒正在另一間窯洞裏忙着熬藥，根本不知道坐診的窯洞裏發生什麼。也只有李成武來回跑腿兒給小葯童和賈冬兒之間遞方子，也就屬他稍微清閑一些，所以，第一個發現老道臉紅脖子粗的站在門口的也就他了。李成武發現的時候正看到村婦兩手叉腰的和老道理論，一點也看不出得病樣子，可惜無論村婦她說什麼，老道都沒為之所動，“大叔啊，我看你歲數大，才勸你，您可不能為老不尊啊！”村婦正說的起勁兒，李成武不停的給小葯童使眼色，可惜，小葯童坐診太過投入，完全不知道外界所發生的一切，“本事大了，都可以坐診了，怎麼不上天啊！”小葯童一個激靈從坐診中回過神來，趕忙溜下椅子噗通跪倒在老道面前，“師傅，你回來了！”老道弓着身子問道，“你可出師了？”小葯童不敢抬起頭，“師傅，弟子自知沒學到師傅您老人家一成本事，哪兒能出師？”老道哼道，“我可見你本事大了，已經開始坐診了！”小葯童嚇得冷汗直流，“弟子不是故意的，是他們非要我給他們看病，我也說我看不了，但他們就是不依我，所以……”老道看着小葯童，“他們叫你去死，你去死嗎？”聽老道這麼一說，小葯童更是無言以對。

李成武見機不妙，趕緊去藥方找賈冬兒，把賈冬兒叫過來的時候，他們正好聽到老道教訓小葯童，“濕溫不邪，久留不解，瀰漫三焦，蒙蔽清竅，神志昏迷，少腹脹痛，板硬，大便不通，明明可用《宣清導濁湯》治療，你真膽大，敢開《確鑿引子》。”老道氣的不打一處來，“這病者明明是濕邪鬱結於下焦氣分的時間過長，導致閉塞不通……”老道看着小葯童，不解氣的用手平了自己的平胸口，“我且問你，知道宣清導濁湯嗎？”小葯童不敢抬頭，“知道，豬苓五錢，茯苓五錢，寒水石六錢，晚蠶砂四錢，皂角子三錢去皮。”老道來回踱步，“你知道，為啥不用？”小葯童不言語，老道更生氣，“豬苓、茯苓的作用是什麼，寒水石、晚蠶砂、皂角子的藥性是什麼……怎麼你答不出來！”小葯童頭低的更低，老道見小葯童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更是無奈，他來回踱步，餘光看向初春，“初春，你可知豬苓、茯苓的藥性！”初春知道老頭已經怒火中燒，所以，小初春也有些緊張，“知道，豬苓能升能降、苦以泄滯，配合性味淡而微甘的茯苓，可以滲濕利氣。”周圍慕名而來的看病的人見老道這個樣子，

誰也不敢吭聲，特別是剛才阻止老道進來的那個村婦更是一張苦瓜臉，她只擔心自己沒認出的這位真人，會不會因為剛才那點誤會，不再給自己看病。她心裏甚至都有點埋怨老道，怎麼就沒點仙風道骨的樣子，不然怎麼會認不出來，還鬧出剛才那麼大的烏龍和笑話，村婦越想越不是滋味，心裏五味雜陳，不知道老道收拾完自己的弟子，還會不會給他們這些慕名而來就醫的患者看病。她只見老道說些她聽不懂的話，一直考究自己的學生，“那寒水石、晚蠶砂……”小初春恭謹道，“寒水石的寒性，由肺直達魄門，宣濕清熱。添加晚蠶砂亦可以宣化濁中清氣。”老道又問道，“那你可知，晚蠶砂為何能宣化濁中清氣？”小初春緊張的低頭，“弟子不知！”

老道在人群中票了幾眼。瞅見春泥和賈冬兒，還有李成武那張欠抽的臉，“春泥！”春泥也不藏着掖着，“師傅，我也不知道!”老道嘆了口氣，直接無視略過李成武，李成武裝沒事似的，眼鏡飄來飄去，“冬兒！”賈冬兒沒有馬上作答，而是回憶了一下，想了想，老道好像不久前講過這一課，“晚蠶砂能宣化濁中清氣，是因為，一般，肉體沒有死而不腐的，但蠶不同，蠶死絲方盡，雖死軀僵但不腐爛，而且，蠶在生長時得到了純粹的清氣，所以糞便無臭味，且不變色，蠶沙得到蠶的純清之氣，雖然走於濁道也能保全清純之氣，即下走下腹的腸道，又能宣化濕濁，使其歸於清氣。用蠶沙的清氣祛除體內的濕濁之氣，而蠶沙用“晚”，是因為當年再生的蠶，生長變化最快。”老道滿意的點了點頭，“那皂莢子……”話還沒說完，賈冬兒會意老道已是在考究她，也就是默認她成為自己的半個弟子，賈冬兒道，“宣清導濁湯中，皂莢味辛咸性燥，入肺與大腸經，金能退署，燥能除濕，辛能宣統上下關竅，皂角能直達下焦，可通大便的虛閉，與前葯配合，使鬱結的濕邪由大便一起排出解散，豬苓、茯苓和寒水石可以化五行之氣，蠶沙、皂角可以祛除有形的濕邪。”老道摸了摸鬍子，“好、好、好……”說著老道從炕上拿起了雞毛毯子，嚇得小初春打的冷顫不少。

事後，賈冬兒才得知，小葯童差點開錯了藥方，開鑿引子生猛，是一服猛葯，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用，如果用藥不當，一副葯下去，人或許就沒了，這也是老道生氣的原因。當然，小葯童也知道自己錯的離譜，差點闖了大禍，所以挨了老道的鞭子和訓斥，也沒有任何怨氣，反而心裏因為受老道體罰而慶幸許多。當然，為了保險起見，老道重新給慕名而來的尋醫救治的患者重新把脈看診，以免造成誤診，特別是那個村婦，老道沒事兒似的給她把完脈，她懸着心才放下來，村婦那笑的一個燦爛，嘴更是口吐蓮花，讓老道聽的不厭其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