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護犢子的項羽
張忠乘輦車來到王宮門口，向門口的守衛出示了自己的郎中印信之後，換了宮內行走的一輛車，在王宮護衛的簇擁下，找到了正在鍛煉身體的項羽。
天氣漸漸炎熱，項羽身上穿着一件單薄的衣裳，上半身的衣裳解下，披掛在腰間，露出了精幹的身體。
他乃百戰猛將，身上佈滿了傷口。
張忠望見這些傷口，不由覺得頭皮發麻，深呼吸了一口氣，安靜的立在一旁等候。
項羽手持大槊在操練，很長很沉的馬槊在他的手中彷彿是一根竹條，不僅靈活多變，而且勢大力沉，虎虎生風。
等一個套路演練完畢之後，項羽的呼吸聲絲毫不亂，只是臉色微紅，汗出如漿。
張忠擅長劍術，不會用馬槊，但是武藝這種東西可以觸類旁通。他的心中對於項羽的槊法，充滿了讚歎。
“項羽力拔山河氣蓋世，配合上自身的勇氣以及這槊法，真是上天的傑作。”
“無人能敵。”
項羽耍完了一套槊法之後，把馬槊交給了一旁的護衛，又取了另外一位護衛遞上來的布巾，擦拭身上的汗水，這才把腰間的衣服一拉，穿了回去。
“幾日不見，先生卻是精神了不少。”項羽轉頭看向張忠，笑着說道。
張忠這段時間練習武藝，當然精神。但他卻笑着說道：“這都是拜大王所賜。”
“這與寡人有什麼關係？”項羽有些奇怪道。
“豪宅與美人，丈夫得志啊。”張忠繼續笑道。
“哈哈哈哈。”項羽聞言哈哈大笑了起來。
張忠這種人，他真是太喜歡了。說的話，着實是讓他如沐春風。
“差不多午時了，先生與寡人一起用膳吧。”項羽抬眼看了一下天色，對張忠說道。
“多謝大王。”張忠拜謝道。
二人便在護衛的簇擁下，一起登上了漢白玉製作的台階，到達了一處偏殿內。
酒菜實在不好吃，但都是肉類，營養豐富。
張忠時不時與項羽一起舉杯飲酒，風捲殘雲似的把酒菜給吃完了。
見二人停下筷子，立刻有侍者上前，幫二人搬走了案幾，並換了一張新的案幾。
“先生啊。你雖為郎中，實則謀士。今次入宮來見寡人，一定有事請教寡人吧？”項羽笑着問道。
項羽當然不笨，聰明着呢。
張忠笑着拱手說道：“大王明鑒。”說到這裏，張忠故作沉吟，然後才嚴肅抬頭對項羽說道：“大王。臣出身卑賤，得到大王厚愛。希望能肝腦塗地，輔佐大王。”
“這幾日。臣思考了許久。都在思考一個問題。大王分封天下諸侯的時候，何等強盛。才多長時間，劉邦就能裹挾諸侯，數十萬大軍圍攻彭城了。”
這一番話，說到了項羽的痛處。他立刻面紅目赤，怨懟道：“劉邦狡詐，諸侯都背信棄義，背叛寡人。”
每每說起這件事情，項羽都會咬牙切齒。
特碼的，這幫諸侯全是我封的，也全都背叛我。
“諸侯背信棄義這是其一，卻還有其二。”張忠搖了搖頭，語重心長道。
“先生有何教我？”項羽聞言眼睛一亮，立刻禮賢下士，雙手一拱，虛心求教道。
“這個問題還是出在大王的親屬上。”張忠圖窮匕見，拱手說道。
“親屬？”項羽眉頭皺起，露出了不悅之色。
張忠見此心中一嘆。
項羽失了天下，
問題多種多樣。
親戚是大問題啊。
就不說王夫人、王剛了。
就說項伯吧。
鴻門宴上，要不是項伯胳膊肘往外拐，幫了劉邦逃脫。項羽那就是天下唯一伯王，平步坦途可以取天下。
事到如今，劉邦反攻楚國，數十萬大軍圍困彭城。
項羽不僅沒怪罪項伯，反而恩寵有加。
陳平說的極好。
項王雖然禮賢下士，但其實吝嗇多疑。任用的都是親族子弟，封的也是親族子弟。外族人立功，他一般不給封賞。
劉邦剛好相反，雖然喜歡罵人，但卻是捨得記錄功勞，賞賜群臣。
簡單來說，項羽很重親情。
“大王信任親屬，寵信他們。這是理所當然的，親不過親戚嘛。但是現在楚國的情況轉變，而這些親屬蓄養奴婢。奴婢給他們種田、拉車、護衛，而不用給國家交稅。這導致國家越來越虛弱，而他們越來越強大。”
說到這裏，張忠很是機敏的沒有往下說，只是對項羽一拱手。
項羽的臉色已經不太好看了，護犢子的毛病發作。
但是他的心情並非只是護犢子，而是非常複雜。從感情上來說，項羽覺得張忠是離間自己與親屬的關係。
而從理智上來說，項羽知道張忠說的有道理。
而且張忠說話，一直以來都是非常有技巧。
讓他如沐春風。
雖然他很是不悅，但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
“先生真是良謀。寡人知道了，寡人會約束親屬。”項羽心中煩躁，揮了揮手說道。
“諾。”張忠應諾了一聲，就此打住。
不久后，偏殿內便又傳出了項羽爽朗的笑聲。半個時辰之後，張忠走出了偏殿大門，回頭呵呵一笑，坐上輦車往宮門而去。
........
項羽的楚國其實草創，規章制度沒有那麼嚴格。
季布身為將軍，可隨意出入王宮。處心積慮的話，也可以見到項羽的后妃。
就在張忠離開王宮之後，季布入宮，花了一點時間、精力，攔下了項羽的寵妃之一，齊地出身的美女林夫人。
林夫人今年十五歲，水靈靈的年紀。她肌膚緊緻嫩滑，白如凝脂，身罩華麗的衣裳，髮髻華麗。
季布見過林夫人，但卻沒有說過幾句話。只是人們都說林夫人溫婉賢惠。
但既然在這深宮之中，沒有一點城府心計是不可能的。
“臣見過夫人。”季布披着甲胄，躬身對經過的林夫人車駕，躬身行禮道。
“季將軍免禮。”林夫人讓駕車的車夫停下，很客氣的對季布說道。
事情本該就這樣了。
季布卻出語驚人道：“夫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林夫人眸中精芒一閃而逝，心思百轉，面上卻不動聲色，欣然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