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李家李師淮
洞府無光,暗河流淌。
李師淮趺坐在一張翠玉蒲團上面,閉目存思,吞吐暗河水元之氣,納入丹田,反覆運煉,化作一縷縷精純法力。
漸漸的,有雲霧縈身,看不真切。
約莫兩個時辰,李師淮睜開眼睛,一雙瞳眸瑩潤如玉,有精光閃爍,可視無光暗室如白晝。
他輕輕一吸,將周身雲霧吞吐如腹,運化法力,歸入丹田。
“鍊氣六層,總算是到了。”
轉世二十二年,來到這一方修行大世界當中,李師淮最為幸運的莫過於出生在了修行家族當中。
但最為不幸的,也是出生在這一家族。
李家本是青霞墟中,天護國四大修行家族之一,但三百年前,恰逢妖魔大劫,處於國北之地的李家首當其衝,被築基大魔衝擊。
那代族長身死,修行者百不存一,藏書之閣被妖魔裹挾走,丟了傳承。更是被炸毀了靈脈,難養真才。
在那之後,李家是一代不如一代,功法妙訣等都是當年曆劫殘存的人口口相傳下來,只有鍊氣的法,沒有築基的功。
沒有用以築基的功法,更沒有築基丹服用,李家三百年無築基修士,已是淪為天護四家之末了。
到了李師淮這一輩,全家不過三百餘人,修士不過六人,眼見便要斷代。
李家字譜為“敬天禮地,尊師重道,以今御古,羽化登仙”。
築基修士壽長千載,鍊氣修士壽長三百,唯有踏上仙途之人才得授字輩於名中。
李師淮原本姓李,名淮,六歲那年檢測出金木水火四靈根后,為第六代,故按字輩加一“師”字,為李師淮。
靈根為修行之本,無靈根者只能是使些小道幻法,難登大雅之堂,更無長生之望。
而靈根主流又以五行劃分,單行靈根最佳,號“天靈根”,五行靈根最次,號“廢靈根”,這都是李家數千年的經驗之談。
李師淮是四靈根,若是在三百年前,那必然是不得重視,單靈根的天才千年便能以靈脈養出一位來。
可畢竟是破落了,與一眾廢靈根比,反倒是李家三百年來少見的天驕。而由於李師淮的天賦,整個李家復興的希望都壓在了他肩上。
若非有些運道,怕是已經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李師淮站起身來,手撫桌案,上有四十九張玉圭,無花紋着飾,白玉基底,上有一個看不真切的古老文字若隱若現。
他接連發出四十九道法力,注入玉圭當中,便有華光生出。
玉圭凌空虛浮,四十九枚古字交錯,仿若要演化一方天地,可前知,可后窺。
“有此寶在身,李家中興,便在眼前啊!”
李師淮目中藏有喜色,按捺不住心中情緒,法力都有些激蕩不穩。
一時間,玉圭落在桌案上,發出叮噹聲響,種種異象盡數收斂,再度變回那個暗無天光的洞府靜室。
許是李家定要中興,應在了李師淮身上。
四年前,他尚處總角之年,一日修水法,需水元之氣,施展推演之法尋了一條千年前地勢挪移而成的暗河。
這暗河流淌近千年,又是活水,水元之氣極為濃厚,實在是修水法的好去處。
李師淮是個安穩性子的主,叫同族在這地底開了這處臨河洞府,一住便是四載,唯有重要時節才回族內。
而搬至此處的第二年,他修為突破,靈覺大增,感應到暗河當中有寶光發出,
唯有每月月圓之時可見,知是有寶藏於河中。而他又是修水法,下河自不在話下,便尋了個月圓日,下河去尋,尋到了這一套玉圭寶。
這套玉圭,應當是前人所煉之寶,用以推衍天機之途。
自李師淮尋來之後,日夜祭煉,總算是能如臂使指。他能在短短四年便突破至鍊氣六層,便是仰仗此寶,推演水法錯漏,尋暗河水元之根,一全法,二得氣。
而如今鍊氣六層,法力渾厚許多,能分化五十餘道法力而出,已是可好好催動此寶,發揮更大的用途。
別的不說,光是推演功法這一項,對於當今傳承已失的李家來說便是金丹機緣都不換啊!
“六叔。”
一聲輕喚從洞府外響起。
李師淮收了心思,大袖一揮,便將桌上玉圭收入袖中,趺坐下來,道:“是大侄,進來吧。”
外面之人聽了李師淮允許,方才推開府門,走入其中,是個年過十來歲的少年郎,劍眉星目。
此人算起來,也是李師淮侄子輩的,單名一個“法”字。
而對方所稱六叔,是因李師淮在這代李家修士中按先後長幼之序,當是第六。
李法看向趺坐蒲團的李師淮,恭恭敬敬先彎腰行禮,才道:“六叔,再過數日便是秋收,大叔叫侄兒來請您出去,主持秋收事宜。”
李師淮掐指一算,離上次家族一聚已有半年之久,的確是到了秋收時節,自家種的五千畝靈芽米也長成了。
而李家如今落魄,靈稻秋收都要家族頂樑柱來親力親為,每年輪番負責。
到今年,該是李師淮前去。
想到此,他微頷首:“我知曉了。”
李師淮站起身來,他清修在此,三餐皆有下仆服侍,旁事一切從簡,也沒被褥家飾,倒是不需要收拾東西。
李法見此,走出洞府,站在府門一側,待李師淮走出之後,施以巧勁將府門緊閉,貼一張封禁的黃符,有靈光爍爍,便是為自家六叔閉府了。
“我府中也無甚珍惜物事,都帶在身上,不必耗此靈符。”
李法搖搖頭:“侄兒也是按規程辦事。再者講了,咱李家雖落魄,但也不至於一張封門的符都出不起。三叔平日裏可沒少畫些雜符練手,都賞賜給我們這些小輩了。”
聽李法說起三叔,李師淮心中瞭然,點頭應是。
李家當代六修士,修為雖不如何高,但修真百藝還是精修幾門的,這排行老三的便是一名符師。
像什麼封門符、凈水符、燃木符,些許雜符真不算幾個錢,能夠自給自足。
正思索間,李法又是取出四張黃符出來,交給李師淮兩張,道:“六叔,這甲馬符如何用您是知道的。大叔那還有要緊事,我們卻是要加些急呢!”
“嗯?”
李師淮心中一奇,不知除靈稻秋收以外,還有何事算要緊事,問道:“路上你給我講講最近都有什麼大事發生,我也好有個思量。”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