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父母病重 白棺渡水
翠蟾島的習武場上,眾弟子群情激昂,場面異常火爆。隨着陣陣歡呼聲,一隻三百多斤的大烏龜,在空中飛來飛去。
烏龜的四爪和首尾,全都探出殼外,正好適合把握。一人接住飛過來的烏龜后,再扔給下一個人。
“小五,接招。”
小四雙膀一晃,這隻漢白玉雕成的大烏龜,就飛向了小五。
小五眼疾手快,猛地抓住了石龜的尾巴,順勢向後一甩。
“天哥,接招!”
石龜在空中翻了個身,張牙舞爪就朝江流天撲了下來。
萬萬沒想到,江流天對從天而降的石龜,居然視而不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眼看石龜就要砸中江流天的腦袋,白羽大驚失色,連忙縱身躍起,在空中雙掌用力平推,石龜發出咚的一聲悶響,愣是被他擋了下來。
塵土飛揚,白羽和石龜一起滾到了地上。
江流天如夢初醒,慌忙去扶白羽。
“沒事吧!我剛才走了個神兒!”
“啊……”白羽疼得齜牙咧嘴,“你走了個神,我斷了只手。”
“肯定傷得不輕,快去找師父看看。”眾人一陣騷動。
江流天托着白羽的胳膊,慢慢離開了人群。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總是恍恍惚惚的。”江流天內疚地說道,“手腕怎麼樣?不會真斷了吧!”
白羽苦笑道:“應該是沒斷,不過也得找丈夫瞧瞧。”
“沒事就好,謝天謝地。”
“你今天是不是傻了?石龜都撲下來了,還一動不動,我以為你要自盡呢!”
“我怎麼可能自盡?我就是自盡,也絕不會選擇讓王八砸死。”
白羽哈哈大笑。
二人說話時,遙見湖心一條小船,正疾速向翠蟾島駛了過來。他倆極目遠眺,船上居然是白羽的父親。
“白羽,你爹這時候來找你,一定有急事兒。”江流天說著,與白羽跑到岸邊接應。
說話間,小船越來越近。
“爹,找我有事嗎?”白羽焦急地喊道。
白羽爹並沒理會白羽,而是對江流天大喊,“流天,快跟我回家,你爹、娘出事了?”
“他倆怎麼了?”江流天大驚失色。
“回去再說,快上船。”
說話間,小船靠岸。
江流天磕磕絆絆跳到船上,竹篙用力一點,小船離開了翠蟾島。
這時白羽爹才回頭對白羽喊道:“去告訴你師父一聲,就說流天的爹、娘病得厲害,要回家一趟。”
二人拚命揮槳,小船風馳電摯一般,向著蘆北村駛去。
當回到家門口時,石橋邊已經站滿了人,江流天見女友青妤也站在人群里,驚恐不安地望着自己。
他急匆匆跑進了屋,只見三個姐姐都愁眉不展,而床上的父母,已經不省人事。
正在這時,鄰居趕了回來,低沉着聲音說道:“老木大夫出診去了,剛才聽說村北、村西也暈過去好幾個,全是五十歲……”
聽到“全是五十歲”這句話,兒女們都哭了起來。鄰居大嬸一聲長嘆,“唉!我們蘆北村人,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
提起蘆北村,在大澤國,它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漁村。只因村南的一大片蘆葦盪,將村子與外界隔絕,所以村子便以蘆北為名。
又因這裏地理偏僻,遠離市井,所以除了生活所需的交換,村民與外界幾乎沒什麼往來。
他們世代以漁獵為生,
由於物產豐富且民風淳樸,日子過得倒也逍遙自在。
又因為古村中心,有一眼泉水日夜奔流,所以村子內外皆有水路相連。曲徑通幽,舟楫往還,白橋綠水青石巷,真是一處人間仙境。
寒來暑往,四序遷流,這裏儼然就是一個世外的桃源。
但世事無完美,特別是這個風光如畫的古村,多年以來,一直發生着一件恐怖詭異的事情。
事情開始於十五年之前。那年的中秋之夜,就在圓月升起,清輝滿天的時候,村裡很多老人同時喪命,這些死者共同的特徵,都是年滿五十歲。
從那年開始,每年的中秋夜,都會有人同時去世,並且死者都是五十歲整。十五年過去了,蘆北村再沒出現過一個能活過五十歲的人。
很多人都是在非常健康的狀況下,一進入七八月的某一天,身體就會突然垮掉,沒有任何病因,卻全身疼痛萎靡消瘦,最終在中秋之夜氣絕身亡。
每年中秋一過,一口口血紅的棺材被抬出村外的場景,一直是鄉親們心中的噩夢。
伯兼夫婦,今年正好都是五十歲,看來這場災難是難以避免了。
江流天的父親伯兼,為人忠實純樸。伯兼婚後,愛妻連生三個女兒。在三十四歲那年,妻子午睡偶得一夢,夢中船行大江中,抬頭只見流星滿天,感夢而孕,十月後得一子,取小名“四哥兒”,大號江流天。
江流天的三個姐姐,皆生的天香國色,月貌花容。這江流天從小也是秀氣可愛,讀書習武更是聰慧過人。
等到了十六歲年紀,江流天已經成長為一個俊雅軒昂的翩翩少年,且英姿中略帶着一點點女相,不但女人為之傾慕,即便是男人見了,也會有心動的感覺。
看着昏迷不醒的二老,大姐淚流滿面,“去年我就說讓爹、娘搬出村子,可他們就是不聽。”
“素芳,那能有什麼用啊?前幾年就有幾個搬進深山裏去的,不是也在中秋夜……”鄰居大嬸哀嘆道。
真是造化弄人,面對命懸一線的雙親,江流天心如刀割。
兩個時辰后,二老終於醒了過來,但是面容枯槁,一下子老了十幾歲,聲音都變得氣若遊絲。
黃昏時分,江流天的師父寒朱從翠蟾島趕了過來。噓寒問暖一番后,自然也無可奈何。
臨別時,寒朱把江流天叫到一邊。
“流天,你要記住,我們作為一個男人,可以不成為天下的英雄,但是一定要做個父母的孝子。”
“師父,弟子謹記在心。”
“最近就別去島上了,好好照顧你的爹娘。練功不用着急,那畢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江流天默默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三四天裏,伯兼夫婦全身疼痛寢食難安,兒女們也跟着憔悴不已。
這晚夜已過半,江流天見父母終於睡下,這才慢慢退出了房間。
拖着沉重的身體,他穿過院子走出家門。藉著慘淡的月光,看到門前的石橋下,泊着自己那隻白色的小船。
涼爽的夜風吹過,登時讓人輕鬆了不少。他踉踉蹌蹌跳上船,仰面躺在了船板上,現在終於可以歇歇了。
纜繩解開,小船順流而行,不一會兒就漂出了村子,進入了無邊的大澤里。
月光下,小船時隱時現,載着江流天在漫天葦盪里穿梭漂流。困意襲來,轉眼間他就睡了過去。
就在他睡意正濃時,小船突然加速,徑直穿過幾棵哀桑樹,猛地撞到了岸上。
咚的一聲巨響,小船停了下來。江流天渾身一震,立刻睜開了眼睛。
透過斑駁的月光,頭頂縱橫的哀桑樹枝,好像一隻只扭曲的怪手,正在自己的頭頂晃悠。
他慢慢坐起,手還沒摸到船槳,突然一聲怪叫,差點把水底的魚蝦嚇個半死。
他赫然發現,自己並非是在船上,而是坐在了一口棺材裏。
他縱身躍起兩丈多高,像靈猿一般,直接跳上了樹杈。
水中停泊的白棺,在暗夜裏格外的瘮人,一股涼氣順着江流天的後背直達頭頂,讓他不由自主地一陣顫抖。
“睡了一覺,怎麼換地方了?我的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