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嘔吐
“有什麼問題嗎?”
阿卡納愣了片刻,卻見伊莎貝拉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極度驚恐的表情,她那漂亮的眼睛竟像蛤蟆那樣猛地凸了出來,她啞着嗓子,雙手用力揪住了阿卡納的衣領道:
“快跑!快跑!一定不能加入聖歌團!一定不能!”
伴隨着她激蕩的情緒,她身後的觸手猛地交織扭曲,接着像抽筋了一般不斷顫抖。
“冷靜點,慢慢說,聖歌團怎麼了?!”
看到伊莎貝拉這幅恐懼到極點的模樣,阿卡納滿腦子都是困惑與惶然,一方面他不太明白為何聖歌團這個詞會讓伊莎貝拉露出這等反應,而另一方面,他立即意識到一個巨大的危機正朝他襲來。
那個聖歌團一定有很大問題,不然伊莎貝拉怎麼會這麼害怕?
“那個聖歌團會傷害我嗎?主教讓我加入聖歌團是不是有別的目的……”
阿卡納握住伊莎貝拉不斷顫抖的手,試圖以此給她一些平靜。然而伊莎貝拉的面色猛地扭曲,她聞言張了張嘴,可不論她把嘴張得多大,多努力想把聲音從自己的喉嚨里擠出來,所能發出的只有一些細若蚊吶的嘶鳴聲。
她用力搖了搖頭,雙手瘋了一般敲打着自己的腦袋,好像要把它錘破好從裏面把什麼東西掏出來一般:
“不行……不行我說不出來!聖歌團……我記不起來,我記不起來了!但是,絕對不能,絕對不能!”
就在她咬緊牙關用力錘着腦袋的時候,一陣輕盈的細語聲傳進阿卡納的耳朵里,伊莎貝拉的面色隨即僵硬了一刻,她顫抖了幾下嘴唇,恢復清明的雙眼明顯是在告訴阿卡納她是要說些什麼。
但眼睛僅剩下的理智很快就被更加濃郁的絕望取代,她僵硬的手死死扼住自己慘白纖細的脖子,接着——
“嘔!”
胃裏的內容物混着酸水從她的嘴裏噴了出來,酸臭的味道瀰漫了整個小房間。
在阿卡納驚惶萬分的注視里,她砰地昏倒了下來,連背負着的觸手都猶如失去生命一般徹底癱軟在地上。
阿卡納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伊莎貝拉的身體,不至於讓她倒在地上的污漬里,但此時的他也遍體發寒。
那個聖歌團究竟有多恐怖,以至於伊莎貝拉連想都不敢想起這些東西。而更關鍵的是,這一路走來,瞎子主教的一舉一動究竟是在盤算些什麼。
細想起來,從一開始他在鎮子裏發瘋亂殺人的時候就有些不對勁,像是早就知道自己具備了超凡力量,那種舉動只是為了要逼迫自己站出來而已。
再聯想到輕鬆擊敗自己的主教並沒有立即痛下殺手,而是像變了個人一樣,擺出一副和藹的模樣送自己小木塊這種異端造物,甚至還要帶着自己去市教會的聖歌團“深造”……
直到剛才,以自己立下功勞為由,將自己正式吸納為聖歌團的一員——阿卡納甚至懷疑,那瞎子從來都沒有被自己騙過去,他只是在配合自己在演戲!
而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聖歌團。
如果沒有伊莎貝拉的提醒,說不定自己還真就徹底放下戒備,樂呵呵地成為了聖歌團的一員。
倒吸了一口冷氣,阿卡納不禁皺起眉頭。
不能就這樣被牽着鼻子走,他必須要主動出擊打破現狀!
但是,該怎麼做?跑掉是不可能的,首先外面還有迷霧,而且就算他自己逃走,鎮子裏的親友們也被主教遷怒。
難道真的只能跟着主教到市教會去?不,
等到了市教會,自己就真的沒有任何機會了。
看了看外邊的迷霧,阿卡納握緊拳頭。
等到伊莎貝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伊莎貝拉醒來時似乎仍然有些不太清醒,為了不讓她再昏過去,阿卡納也只好把這些擱置在一邊,打了個哈哈就把這件事輕輕掀過去,接著說了一句去找吃的就把伊莎貝拉留在了屋內。
但在下樓時,阿卡納還眉頭緊皺,腦子裏還想着伊莎貝拉的情況時,就聽得樓下烏泱泱地一片吵鬧聲,等他走到一樓的大廳,才注意到這裏一大早就塞滿了人,男女老少應有盡有,比他剛來的那天還要多。
怎麼這麼多人?但等阿卡納看了一眼窗外瀰漫著的濃霧就恍然大悟,畢竟這裏是林子裏唯一的集會所,本來應該在外奔波的流浪者們估計也只好乖乖呆在這裏了。
只不過,他們獃著的方式似乎有些不太平和。賭博咒罵打架喝酒,讓本來就渾濁的空氣變得更加令人窒息。
阿卡納小心翼翼地走到吧枱前,剛想問問酒保有沒有什麼吃的,但眼睛骨碌一轉,立即就換上一副高傲的模樣,很沒禮貌地說道:
“喂,有吃的沒。主教和騎士老爺們餓了,快些準備。”
酒保抬眼一瞧,見是阿卡納,態度也是不咸不淡道:
“只有黑麵包和熏肉。”
“哦,那就快送上去吧,對了,我這邊要兩份。”
學着以前見過的那群教士們囂張跋扈的模樣,阿卡納隨意甩了甩手就回頭作出一副準備上樓的姿態,果不其然,身後的酒保立即叫住了他:
“先付錢。”
阿卡納回頭,不悅地眯起眼睛,壓低聲音作出威脅道:
“難道堂堂的正教主教會吃白食?快送上來!”
酒保深深地看了阿卡納一眼,沒有說話,反而是附近的一些旁觀者開始義憤填膺起來,尤其是其中的一位刀疤臉,他用力拍了桌子,皺起的臉讓那道深深的疤痕像蟲子一般蠕動起來。
“正教的混賬了不起嗎?!說到底都是一群招搖撞騙的混蛋,會點小把戲就拿別人不當回事,真當自己能成天使啊!呸!”
他連續不斷的辱罵沒有激怒阿卡納,反而讓他有些驚喜。
至少還有着對他們這一行人看不順眼的人存在。
僅憑他自己可沒法反抗主教,他必須有幫手,而且是熟悉林子,能“製造意外”的幫手。
不過,阿卡納並沒有因此而冒昧地和對方搭茬,他只是瞅了刀疤臉一眼,做出一副“我記住你了”的姿態,就重新走上樓梯,等他經過主教門前的時候,就聽見裏面傳來一聲呼喚:
“羔羊——”
阿卡納心中一凌,也只好推門而入,眼觀鼻鼻觀心地走到主教面前,對半躺在床上的瞎子微微欠身:
“主教老爺,有什麼事嗎?”
“這幾天起霧,左右無事,正好把這段時間利用起來,好好教教你怎麼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