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08
封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怎麼覺得今天員工看向他的目光有些詭異？隱隱還能聽見什麼綠帽？
他剛剛處理完幾篇報告，稍微放鬆了些，扯鬆了領帶，向後靠着椅背閉目養神。
今天早上奶奶又打電話讓他帶江妤回去吃飯，他還沒有告訴家裏人他已經和江妤離婚了。忙了半天，本來就有些疲憊，一想起江妤，封鐸皺了皺眉——腦仁疼。
“咚咚咚。”
“請進。”
有人進來，封鐸拉整了領帶，坐直身體，又是一絲不苟的嚴肅總裁臉。
進來的人是陳玉。
陳玉的鼻子還是歪着的，她還沒有及時去做手術修復。她今天過來就是為了做手術請假。
“封總，我是來請假的。”陳玉說完，紅着眼睛欲言又止。
“請假不需要報告給我。”封鐸是一慣的冷漠語氣。
陳玉忽然覺得有些心寒，她在封鐸身邊做事已經有三年了，一向盡心儘力。她當眾被江妤給打了，江妤那麼明目張胆地羞辱她。現在公司里的人都在背後笑話她。她也知道不用親自向封鐸請假，可她還是過來了。哪怕封鐸說一句安慰的話呢？
“我手裏的事情都交給林莎莎了。那我先出去了，您忙……”陳玉低着頭，十分沮喪。
“陳玉。”
陳玉一喜，立刻轉過頭，眼巴巴望向封鐸。
哪怕就安慰半句也好！
封鐸想起上次看的八卦新聞配圖上陳玉對送早餐的江妤趾高氣昂的樣子。他說：“你自己辭職吧。”
“什麼？”陳玉驚愕地望着封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封總不僅沒有安慰她，還讓她主動辭職？
封鐸冷冰冰地開口：“你該知道從我這裏被開除以後工作不好找。念在你過去的三年工作很不錯，自己主動走人吧。”
“為、為什麼？！”
“她是我的太太，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封鐸想起抽屜里的離婚證，忽然覺得這話有點燙嘴。
陳玉臉上一道紅一道白，委屈地說：“封總，她不是個好女人！使盡手段嫁給你，現在又出軌給你戴綠帽。您怎麼還能向著她說話？這樣的女人就該甩了她！”
“你胡說什麼？”封鐸冷了臉色。
“我才沒有胡說，她給你戴綠帽已經成了熱搜第一了！”
“保安。”
封鐸陰沉着臉，讓保安將陳玉請了出去。
然後，他查了熱搜。
當他看見那張江妤身上只圍着一條浴巾的照片時，臉色頓變，一種惱火的感覺從心底一下子竄出來。
薄薄的白色浴巾裹在她身上，幾乎完美的身段一覽無餘。半乾的長捲髮披在凝脂般的肩上，昏暗的光影中她白得好似發光。她唇角掛着一絲慵懶的淺笑，那雙微挑的笑眼懶懶瞧着你，讓人移不開眼。
封鐸幾乎是不可控制地想起她浴巾下的身體。
他往評論區掃了一眼。
“草（一種植物），帶勁，想日（一種天體）。”
下面還有個賣片的：“想看全套果照點進我主頁！”
封鐸深吸了口氣。
“讓宋元奇進來。”
半小時之後，網上再也找不到那張照片。
·
江妤睡了個飽。睡醒后翻了身，隨手撈過手機瞥了一眼。孫秘書給他打過來好幾個電話。她睡覺的時候電話被設置成靜音，一個也沒聽見。
江妤沒打算回電話過去，剛要把電話隨手一丟，孫秘書正好又打過來一個。江妤打着哈欠接了。
“大小姐，江總問您熱搜打算怎麼處理。如果您沒有異議，我這邊會給您處理一下。”
“什麼熱搜？”
孫秘書意外地愣了一下，才說：“您先看一下。”
江妤掛斷電話，登錄賬號，疑惑地翻了翻。
#江家大小姐婚後出軌#
後面跟了一個“爆”字。
江妤掃了一眼標題，點開內容，目光很快被自己的照片吸引住了。
呃……這誰拍的？還把她拍得怪好看的。
她手指滑動，掃過大片嘲諷和謾罵，很快看見那幾條誇她漂亮的評論。
江妤彎腰，拿起床頭柜上的店內電話。
“喊一個聲音好聽的員工上來。”
五分鐘后，邇球球敲門進來。
江妤把手機扔給她，邇球球小心翼翼接住，看見那條熱搜，趕忙說：“這些營銷號就會亂說！真是太討厭了！”
“挑那些誇我漂亮的評論念給我聽。”江妤坐在梳妝枱前開始化妝。
“啊？”邇球球懵了一下。
“沒聽懂嗎？”江妤從鏡子瞥了她一眼。
“懂、懂了……”
“別的不說，這位江家千金的容貌可真是數一數二，就算放在娛樂圈那也是天花板級別的。”
“確實，要錢有錢要貌有貌，就是腦子不太……”邇球球偷看了江妤一眼，趕緊把後半句話咽下去，繼續念下一條。
“靜態照片是心動的感覺。不過聽說是個土包子，動圖可能就……”
邇球球咬了咬舌尖，再次省略後半句，念下一條。
江妤坐在鏡子前望着鏡子裏自己的臉，美滋滋聽着邇球球念的評論。不得不說邇球球聲音又軟又糯，誇讚的語句從她嘴裏說出來變得更動聽了。
江妤已經多少年沒有聽見別人誇她漂亮了？
那場比賽中發生的事故不僅將她禁錮在輪椅上，還徹底燒毀了她的臉。每次出門她都要將自己的臉嚴嚴實實地裹起來，要是一不小心被別人看見了她被燒毀的臉，那些人無疑會露出驚恐的表情趕緊遠離她。
“怎麼不念了？”
“沒、沒了……”
江妤不高興：“上萬條評論，就這麼幾條誇我好看的，剩下的都是罵我的。”
邇球球說：“老闆又不是娛樂圈的那些女明星會有腦殘粉寫小論文來誇。”
江妤“咦”了一聲，好奇地問：“女明星都會有腦殘粉長篇大論地誇漂亮？”
“那是當然呀，只要是明星就會有粉絲！明星粉絲越多，誇的人也就越多呀！”
江妤偏着頭用寬梳打理着捲髮，若有所思。
“把剛剛那些再念一遍給我聽。”
“嗯嗯！”邇球球刷新了一下，打算重頭再念一遍，可是刷新之後，頁面上出現的卻是404。
“老闆，熱搜不見了！”邇球球搜了又搜，“不僅熱搜不見了，那張照片也不見了！搜索老闆的名字什麼也沒有！好奇怪……真的一條都沒有了！其他網頁上也都搜不到了……”
江妤皺眉。
誰那麼討厭把她的美照給處理了？
江妤生氣了，將梳子“啪”一聲摁在桌子上。
過了好一會兒，江妤對着鏡子中自己的那張臉，慢悠悠地說：“要不，當個明星玩玩？”
邇球球眨眨眼，拍馬屁：“老闆漂亮得就像畫裏走出來的女妖……哦不，仙子似的，你要是去當明星，那肯定腦殘粉一籮筐，天天寫小論文誇你！”
江妤笑了。
她摸了摸邇球球的臉，眉眼含笑：“好孩子，嘴真甜。姐姐喜歡。”
邇球球望着江妤展顏而笑的媚眼，忽然心跳加快，紅了臉。就連被江妤摸過的臉，也變得微微發燙。她小聲說：“我也是老闆的腦殘粉！”
·
江妤想起了康導。
唔，看來可以問問他要找她的角色是什麼樣子的。如果是天下第一美人這種的人設，她倒也可以演來玩玩。
如果不是，那她就自己投資個電影，電影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全宇宙第一美人》。
有點餓了，江妤化妝完打算出去吃些東西。
然而她剛走出旎巢的大門，閃光燈從不同地方接連閃爍。大群的記者堵在旎巢的大門外，等着江妤出來。確切地說，等着看她和姦夫一起出來。
熱搜雖然被撤了，可網民都是好奇的生物，越是遮掩越會覺得有鬼。這個時候各路記者簡直成了救世主。
“江小姐，針對網傳的婚變您有什麼要回應的嗎？”
“請問您到底有沒有懷孕？聽說您懷了封鐸的孩子才能嫁進封家是不是真的？”
“您覺得婚後幸福嗎？聽說封先生不太喜歡你……”
記者一擁而上，然而他們並不能靠近江妤。保安將這些記者隔着，完全沖不到江妤面前。
江妤戴着耳機，目視前方往停車場去。她懶得去聽這些記者問什麼，更懶得回應。
明明是失敗的採訪，可是有的記者卻發現鏡頭裏的江妤又颯又媚，每一幀都好看得要命。
就算是當紅的女星也未必有這樣全方位無死角的美照……
江妤上車之前張望了一眼，並沒有看見康臨的身影，然而當她回旎巢的時候，康臨又出現了。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他站在路燈下，雙手放進褲兜里，低着頭。路燈發白的光照在他的身上。讓他看上去像個憂鬱的少年。
江妤不禁對他的年紀有了疑問。
江妤噠噠的腳步聲逐漸靠近，康臨抬起頭，額前碎發遮了他灰色的眼睛。這雙被藏起來的眼睛在看見江妤的時候，立刻染上了色彩。
“江小姐，您考慮得怎麼樣了？”
江妤嘆氣。這人真是又拗又直，還不太聰明的樣子。
江妤懶洋洋地開口：“可以談談。”
說著，她經過他的身邊，繼續往前走，腳步不停。
康臨一喜，立刻跟上她走進旎巢。
一路上，他在江妤身邊講解着這部電影的劇情。康臨不是個善談的人，可是當他談起他的電影，卻怎麼也說不完。
康臨正在籌備的電影叫《雙生兩艷》，是一部奇幻電影。這部電影比較特殊的地方在於有兩個女主角，兩個女主角在特定情況下身體會互換。所以對兩名女演員的要求比較高。
江妤聽了好半天，不耐煩地打斷康臨的話：“女主角好看嗎？是天下第一美人嗎？”
“兩位女主角都是美人。”
江妤不高興，皺起了眉：“那不行，我只能是天下第一美。”
說著，兩個人從電梯裏出來。
“江小姐，我是真心邀請你來演這部電影。”
江妤被他絮叨了一路，有些不耐煩了，說：“我有什麼好處？可別跟我說什麼片酬，我又不缺錢。”
這個問題好像將康臨難住了，眉頭緊鎖，認真思考着。
他認真的樣子把江妤逗笑了。
江妤輕笑了一聲，在拐過走廊后，笑着說：“康導，我可以去演，不過……”
“不過什麼？”
“如果康導獻身讓我睡一睡，也不是不能考慮。”江妤眼尾浮笑，指尖挑了挑康臨額前的碎發，露出他的眼睛。
康臨一怔，然後視線越過了江妤。
江妤回頭，看見封鐸站在房間的門口，好像等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