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廠內械鬥
同一個夜晚。長安市內出奇的安靜。整個一座城市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寬闊的馬路上車輛稀少，商業鬧市區內，店員大多在打盹，顧客和遊人寥寥，雖然燈光如往常一樣燦爛流轉，卻少了熱鬧生動的氣息，夏初最怡人的夜晚，本來是市民最喜愛出門玩樂的時節，卻如同寒冬的深夜一樣，市區空蕩街巷無人，所有市民清醒的時候都覺得不對勁，然而又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大部人都歸咎於溫熱的春困天氣，或是這兩天霧霾污染嚴重，希望能過了這陣子，城市會有所好轉，恢復往日的熱鬧繁華。
在東部城區的邊緣，是石星任職技術廠長的食品飲料廠。這些天，食品廠夜裏都是燈火通明，工人們加班生產喜哈哈飲料，由於這款飲料對付城內昏睡癥狀很有效果，喝了之後至少三個小時不犯困，所以銷量大漲，供不應求，食品廠所有的工人全都調到飲料區來工作，一直要到深夜十一點才能下班休息，可是今天夜裏，生產車間卻都沒有人。
夏日晚風微熱，吹拂到人的臉上有些發燥。可石星卻渾身發涼，手心裏全是冷汗，手裏的鐵棒幾乎要滑落到掉地上。他身邊站着五六個身材高大的男工，他們每人手裏都拎着鐵管或是鐵鍬，氣勢洶洶的守着上了鐵鎖的進水濾水車間的大門。
石星從小到大因為性格隨和，屬於那種個頭矮小不愛搗蛋的學霸類型，從來沒有罵人欺負小動物的事情，更何況是打架，這次竟然是領頭打群架，他心裏害怕，感覺小腿有些發抖，好在是夜裏沒人注意。
兩輛工程車從大門直接開到了進水車間門口，其中一輛車上裝着由木條捆紮好的幾台鋼鐵機器，形狀奇特怪異，嶄新的深藍色防鏽漆在路燈的照射下反射着亮光，像是某種神密的大型武器，讓石星看了汗毛倒豎。
從兩輛車內下來了七八個人。其中一個穿POLO條紋衫的中年男性，指着車間門口的石星一群人大聲喊道：“我正找你們呢，你們還都自己來了！來！快來！幫忙卸貨裝貨！車間要添新設備了！“
此是人食品廠的行政廠長張廠長，他一發話，原本守着車間大門的幾個工人就懵了，他們是聽石星的話，說有人要來拆廠里的機器才守在這裏，可看到正牌的廠長來了，而且還說要幫忙的話，先是愣住，隨即就紛紛扔掉的里的鐵棒鐵鍬，聚到兩輛工程車旁邊的廠長身邊，問個究竟。
石星正想把人喊回來，卻看到一個熟悉俏麗的身影朝他走過來。
“石星！你在這兒幹嘛呀？”張雁兒表情愉快：“我還以為你在辦公室呢，想着做完工作就去找你，咦，你拎個鐵棒幹嘛？”
“雁兒你不懂，你讓開，躲遠點！”石星忽然有了一種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壯烈之感，不禁熱血奔涌，衝到了工程車後面，對着那些藍色的機器用鐵棒猛砸，大喊着：“你們不能裝這些增壓泵！這是害人用的機器！不能裝啊！”
人群愣住了，像看傻子一樣看着石星。張廠長第一個反映過來，立即讓人制止石星，幾個壯小夥子衝上去從後面抱住石星，有人奪下了他手裏的鐵棒，他還在奮力掙扎着，喊着：“你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們是在害人！你們在害人！”他的聲音很快就隨着他的身體被壓倒在地上而消失，只聽到模模糊糊的一些喊聲。
張雁兒衝到石星旁邊衝著人群尖叫着：“你們不能打人！放開他！放開他！”
石星的不停反抗，拳頭亂揮動時打到一個人的眼睛，那人又怒又痛，抽身出來時返身就是一腳踢到石星的後腦上，石星的額頭重重的撞到水泥地面上，發出一聲慘叫就暈了過去。眾人見他躺倒不動，都紛紛後退，只有張雁兒衝過去，把石星翻個身抱在懷裏，石星的額頭撞破，鮮血順着臉頰流淌着，染到了張雁兒的手上。
“把他送到醫院去吧，別他在這兒搗亂。”張廠長無情的說。
東城區的醫院很忙亂，與安靜凝滯的城市不一樣，彷彿是一湖靜水中一處小小的湍流。尤其是外科和急診，候診的人排着長長的隊伍，許多人都是因為犯困走路栽倒，傷到頭部，或是幹活的時候打盹傷到手部和四肢，他們身上流着血，卻表情麻木並沒有痛苦的樣子，多數病人由家屬或是朋友陪着排隊，他們昏昏欲睡並不焦躁，緩慢的隨着隊伍向前挪動，人很多卻並不吵鬧。在休息等候的大廳，還有輸液大廳，人們都睡著了倒成一片，還有鼾聲此起彼伏，只有白衣護士穿插期間，給病人們換藥。
石星在車子裏就醒了。不知道是撞暈了還是怎麼，他表情麻木彷彿忘記了剛才發生了什麼，就連張雁兒在他的身邊握着他的手，給他擦去臉上的血跡，都沒能讓他激動起來，只是獃獃的坐在車裏不說話。到了醫院，他和張雁兒就加入到外科急診的隊伍當中，站了大概有四十多分鐘，石星才忽然醒了似的，問張雁兒：
“鵬程公司來我們廠子裏安裝水泵，你來幹嘛？”
張雁兒見他恢復了神智，不覺開心的笑了。“我也是鵬程公司的員工吶，這是工作嘛。”
“你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現在你們廠子的飲料熱銷，需要擴大產量，當初是我們兩個負責這款飲料的配方和工藝，今天晚上，本來是我們兩配合一起完成這項工作的，你是發了什麼瘋，竟然要阻止安裝設備……先不說這個，我們先把你的傷口處理好。”
“處理個屁。”石星不顧心愛的雁兒在身邊，憤憤的說：“我這點皮外傷不算什麼，現在都鬧騰成什麼樣子了，你看看！你看看！現在城裏這些人都變成什麼鬼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