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性本乖張

第167章 性本乖張

臨近二十二時,一輛普通的加長麵包晃着燈,緩緩地駛近安水高速路口五公里牌,這裏視線開闊,一條路筆直地通向收費站,司機看了前方車燈閃了三下,然後徑直駛向了亮燈的車。

“來了。”

“發信號。”

“別慌,等他們亮出貨來再動手。”

“知道了。”

接頭的車兩人低聲道着,那輛車打了個旋,背對背駛近了這輛麵包,司機兩人,咣聲開了後車廂,倒視鏡里看到了整整齊齊紙紮包裝,兩人瞬間心跳加速。

梆梆梆車窗一敲,兩位來人附身看看,隔着車窗道:“貨到了。給錢。”

“還沒驗過。”司機下車了。

送貨的追着他道着:“我信譽要差,你們也不至於找上門來,100件,十個包裝。”

“拆開。”司機不容分說道。

“嗨…嗨…可沒這麼樣交貨的啊,你讓我全拆啊,我特么掙你多少錢,架得住費這功夫么?”送貨的怒了。

“是啊,我們也花不少錢,總不能買上次品吧。”司機道。

“特么就是假的假的,真的還用找我。”送貨的更怒了。

說得接貨的司機不耐煩了,回頭吼着他:“讓你拆你就拆,廢特么什麼話。”

“啊呸……娘滴,老子不賣了。”司機也是個橫主,甩袖子走人了。

生意可不能讓黃了,司機趕緊一拉送貨的,好話說著,先看看貨,送貨的一回頭,不經意看到了幾個人影幢幢,他一緊張,嚷着:“誰呀?……去你媽的,想坑老子。”

他推了接貨的一把,奔着往車上跑,另一位跟車的還沒來得及跑,就被副駕上那位拽住了。

一剎那,警笛鳴起,警燈閃爍,從草叢裏、從路外暗處、從路的盡處,警車和警察包圍形,沒跑多遠的司機就被摁倒了。

持槍在手的警察迅速檢查車上,一翻,一箱茅台商標;又一翻,一箱五糧液商標,瞠然的司機喊着領隊,一看連拆數個包裝,都傻眼了,全是各類名酒的假包裝。

“假鈔呢?”警察提留着被捕的兩人。

“什麼假鈔?我賣假商標的,不要誣陷好人行不行?”被捕的司機力證自己。

“就特么你乾的這事還叫好人……帶走……收隊,馬上收隊。”

領隊急促命令着,他憂然地看了眼過往的車輛以及黑漆漆的天色,重重地唉了一聲音………

安陽市刑偵支隊,誘捕一撮販假鈔的嫌疑人失利,僅截獲了一摞新版偽鈔。

十分鐘后就審下來了,接頭后的嫌疑人失蹤,可卻聯繫了兩個賣假商標的送貨,懷疑是假扮買家的警察被識破,詳細情況正在查找之中………

……………………………………

……………………………………

當站在車頂上的徐同雷看到最後一輛警車離開時,他扶着樹榦跳下了車,這兒離路口直線距離五公里,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到剛才交貨點發生的事。

下車第一件事,咚咚踹了王立松兩腳罵著:“艹你馬的,還說是你老家地盤,差點把咱們包了餃子。”

“雷哥,老漢聯繫的人,我覺得沒啥問題啊。”王立松鬱悶道,誰能想到警察這麼沒節操,扮黑社會的事都干。

“長着眼讓尼馬出氣呢?這行除了自己個,誰能信得過,眼不擦亮點,遲早進號子喂蚊子。”徐同雷又是咚咚幹了王立松兩拳。

這時候,和稀泥的出馬了,小木假意攔着勸着:“雷哥,這不能怪自己兄弟,外頭這形勢千變萬化的,誰能想到要出什麼岔子。”

“哎呀,可不多虧了小兄弟你了,上車上車。”徐同雷現在對小木的態度可是快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上車先給小木遞支煙,打個火,直豎大拇指贊道,這兄弟啊,是貴人吶,救了我不止一回了。

回頭對王立松就惡言惡聲了,吼着道:“開車,快走……這地兒不能來二回了。”

“往那兒開啊?”王立松問着。

“往南往南……出省。”徐同雷道。

“那兒才出了事,別把咱們查住,車后可拉了半車呢。”王立鬆緊張道。

小木回頭看,也被這倆貨嚇了一跳,三排座后全是包裝好的假鈔,就這麼拉着走,真尼馬膽大的作死的程度啊,怎麼覺得這方式,和大批量送貨的模式,差別如此之大呢?

容不得考慮,徐同雷吼着王立松道着:“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開過去。”

“我來開。”小木自告奮勇道。

車停,王立松被徐同雷攆到了後座,小木坐到了駕駛位置,穩穩噹噹地開着車,徐同雷有點緊張地安慰他道着:“別緊張,別緊張……千萬別緊張。”

“沒事雷哥,我覺得您判斷的非常準確,越危險就越安全,誰能想到咱們從剛出事的地方通過?”小木道,不聲不響又拍了徐同雷個馬屁。

“那是,老子混了十幾年,什麼場合沒見過。”徐同雷得意了,吹着牛,掩飾着自己的慌張。

快到收費站,小木探了探頭,緩緩地泊在收費口,看着發卡的大姐笑着問:“美女,一個人啊?”

“帥哥,別發春了,拿上卡慢走。”大姐看小木臉蛋俊俏,調笑了句。

小木拿着卡,順手摸着大姐的手一把,驚得大姐趕緊往回縮,卡掉了,小木開了車門撿起來,朝大姐一個飛吻,上車走人了,一上路徐同雷氣罵著:“我說你狗日貨什麼時候不能發情?”

“還真讓你說著了雷哥,我有些日子沒發情了,現在只要瞅見母的,都覺得渾身燥熱難當。”小木道。

徐同雷和王立松放肆地笑着,這一笑緊張氣氛漸去,小木趁着兩人舒緩的時間,小心翼翼問着:“去哪兒啊,雷哥?”

“往南出省,隨州,那人還有個大戶。”徐同雷道。

“啊?還要賣?”小木驚呼道,這案作得太囂張了。

“這些必須出手,不出手就只能當冥幣燒。”徐同雷道。

“啥意思?”小木問。

“別亂問。”王立松道。

“對,別亂問,反正有你好處……真不發愁賣,咱們這手藝比老廣做的好多了,那邊查得厲害,原來兩三塊錢一張,現在都漲到十一了,都批發價……不趁着這功夫弄點,過了這村,就特么沒這店了……趕緊,我聯繫下。”徐同雷道,掏着手機,早換卡了,拔着電話。

這個神人還是有過人之處了,轉眼口音就成了湖北音,標準的土話,和那頭一商量,看樣子是能成交,遺憾的是,小木居然沒聽懂那語速飛快的方言講的是什麼。

三人一車鈔,星夜急馳,又要跨省販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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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點整,正在整理大橋鎮搜索消息的林其釗辦公室被敲開了,關毅青匆匆奔進來,就一句話:緊急通報。

“什麼情況?”林其釗打着哈欠問。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關毅青道。

“說壞消息。”林其釗道,不可能比現在更差了。

“安陽市經偵支隊誘捕一拔販假鈔的失利,不過他們得到了一摞樣品,經分析,和R7做工相仿,應該出自同一個電版。”關毅青遞着一張通告,R7案在全國經偵已經聯網的,各地的案情可以隨時看到。

林其釗細細看看,分析的結果是,相比經偵部提供的樣本,本次截獲的樣品,又增加了凸凹仿偽特徵,其燙金工藝也有了變化,看得林其釗瞠目結舌道着:“這些人不要凹版印刷機,工藝也能騙過普通人啊。”

“樣品已經送上航班了,兩個小時以後到。”關毅青道。

“怎麼搞得,不能都學精了,一誘捕就失利,原因找到了嗎?”林其釗憤然道。

“這就是我要說的好消息。”關毅青笑了。

“誘捕失利是好消息?”林其釗不解了。

“原因可能在這兒。”關毅青慢慢地,鄭重地把一張打印資料放到了林其釗的眼前。

林其釗嚇得離座而起,拿在手裏仔細看看,是從交通監控上提取的錄像,雖然不甚清楚,可他認識是:木林森。

林其釗愣了片刻,然後哈哈哈開始大笑,笑得跌坐在座位上,笑得不可自制,笑着拿起監控圖,上氣不接下氣道着:“看來,這個天才又被偽鈔團伙發掘出來了。”

“應該是這樣,他旁邊那位就是王立松,兩人去見面的,安陽警方找到這個畫面,正在通過協查通報核實身份。”關毅青道。

“那把木萬博的假身份給他們,核心的東西暫時不要外露。”林其釗定着心神,壓抑着狂喜。

“必要的安排,是不是可以做了。”關毅青請示着。

“嗯,特勤保護方案,先行動起來,明天再查一下疏漏,一定要做到滴水不漏……”林其釗道。

“我明白。”關毅青得到請示答覆,匆匆奔着去了。

這是要把後路鏟清,不能讓這條線反查回來,猝來的興奮讓林其釗睡意全消,他通知着還在鄰省轉悠的黨愛民火速趕往安陽市,既然已經出現了,那不排除他留下信息的可能。

電話里,那頭也興奮了,黨愛民在哈哈狂笑。

又一電話,通向申令辰,結果雷同,申令辰也失態了,在電話里除了笑聲,還是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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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急馳在高速上的小木可就笑不出來了,雖然接觸過很多犯罪形式,但仍然被現實震驚到了,幾個小時前安陽剛失利一次,馬上就要干第二次,小木說不清這種作法是聰明絕頂還是蠢得要命,當他看到約定的交貨現場時,還是覺得應該是前者。

交貨點居然在高速路的服務區口上,夜半並不缺來往的遊客,可人也並不多,頂多是昏昏欲睡的大巴客人以及連門都懶得出的服務員,這一家卻是熟人,徐同雷根本沒露面,王立松和接貨的勾肩搭背抽了支煙,關門車門一驗,不一會兒,忝列馬仔的小木基本就把貨全移到對方車上了。

搬完貨小木才省得這辦法的聰明之處,時間點選得好,這個時間點有警車有警察藏不住;地點選得也不錯,這地方一個方向恐怕沒法埋伏,雙方貨訖款清,一拍兩散,根本就是隨機的聯繫,誰可能猜得到?

更猜不到的是,還沒完,車上去了三分之一,還有三分之二呢,再次上路時小木小心翼翼問着:“雷哥,您不是今天晚上準備把貨出完吧?”

“咦?這你都猜着了?”徐同雷樂滋滋數着錢道。

後面那個王立松又催着:“雷哥,下一家找誰,還真得出完啊,要讓老闆知道咱們……”

“閉嘴。”徐同雷斥了句,把話打斷了。

我擦,上面還有老闆?那這倆,居然是虎口掏食,干私活?

小木心裏暗暗想着,這倆膽大包天的,恐怕是手腳不幹凈私賣老闆的貨,他訕訕不敢揭破。

這時候徐同雷剛從做成一單的喜悅中清醒過來,和王立松分着錢,最後很吝嗇地捻了薄薄一摞,幾千塊的樣子,塞到了開車的小木口袋裏道着:“你的,不許跟人說啊。”

“哎喲,我就認識您二位,我跟誰說去?”小木不好意思了。

“也是,就當啥也沒發生……以後有人問起,你是我大侄啊。”徐同雷一副奸商嘴臉,認了小木這麼個便宜侄子,瞬間把小木縮了一輩。

“哎,我知道了,叔。”小木順桿爬了。

“瞧這小夥子多懂事……哎和尚,回頭回去開印,給侄兒安排個輕生活啊,別那麼累。”徐同雷道。仟韆仦哾

“嗯,沒問題。”王立松正揣着一厚摞錢,一點也不介意給這個順水人情。

我擦,還要開印?剛剛拉走兩車啊?小木聽得怵然不已,小心翼翼問着:“消化消化得段時間吧,能休息幾天吧。”

“這事不能跟你說的,反正你也得幹活,早點心理準備,下批印完得三五天,完了咱們再去逍遙去……我可警告你啊,這特么可就腦袋別褲帶上找錢,抓不着沒事,抓住可就沒活了啊……”徐同雷心情大好,教育着小木一番生意經以及注意事項。

小木聽得那叫一個感慨萬千,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被徐同雷引為心腹了,你說咱當好人是磕磕絆絆無法如願,為什麼當壞人,就這麼順當呢?這才幾天啊?

他心裏暗念着:禿蛋啊,禿蛋,你可一定找到我啊,否則我要成嫌疑人了………

……………………………

……………………………

黨愛民一行是凌晨五時到達安陽市的,直奔刑偵支隊,那裏的接到通知已經等待已久了,下車二話不說,要見出勤的隊員,要到現場。

“怎麼了,黨警官?”出勤的警員奇怪了。

“別多問,上車。”黨愛民道,清空了一輛車門兩人帶路,兩人一路按要求講着細節,怎麼見的人,怎麼驗的貨,怎麼分得手,然後失利,然後反查才發現,還有另一個到場了,沒有進包廂。

“現場的監控有沒有?”黨愛民問。

“有,時間很短,進去就上了趟廁所,然後到了二層包廂,幾句話而已。”出勤的隊員道着。

“你……身上……”黨愛民藉著朦朦亮的天光,看到了這位身上的紋身,那位不好意思地道着:“這不為演得像點,就畫了一身,很逼真的,得藥水才能洗下來。”

“這不脫褲子放屁嘛,那紋身一個地方一個地方不一樣,都是有講究的,八成就是這兒露餡了。”黨愛民聰明了一回,小木是紋身師,肯定就一眼能看出這種西貝貨來。

“不覺得啊,就說了兩句話。”另一位道。

“看人有時候,一個眼神就夠了。”黨愛民嘆道,此時同樣是感慨萬千,誰可想數年後,那一位又身陷到了難以自拔的事中。

匆匆趕到酒店,那裏按要求已經封了,黨愛民帶來的一隊刑警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在衛生間趴着一點一點找線索,甚至連用過的廁紙都一張張翻出來,半個小時屁也沒找着,黨愛民無奈之下,上包廂。

可惜了,這裏已經被服務員打掃了,桌布換了,桌面已經乾乾淨淨,那兩位扮“買家”接頭的警員,僅僅提取到了指紋,追蹤得到了一個“木萬博”的身份,兩人把這消息給黨愛民,黨愛民笑笑道着,這個身份我知道。

“那知道還找什麼?”兩人不解了。

黨愛民看看這兩位,本不敢把案情托出,可又離不了地方的協助,他猶豫道着:“這是保密的事,如果告訴你們倆人,我就得帶你們走了。”

那兩位互視一眼,心知肚明了,紋身的向黨愛民敬禮道着:“還是別知道了,我屬於暴露的。”

兩人悄然退出,知道處在那種位置的人有多危險。

又一次掘地三尺開始尋找了,坐的位置,接觸地方,收掉的桌布,然後有一位趴在桌下的刑警瞬間發現秘密了,驚喜地叫了聲:“教官,是不是這個?”

他指着,在桌面的橫杠下,塞進桌縫裏的一張紙幣。

“哈哈哈……我就說嘛,這小子要發現是警察,肯定要做手腳……”

他興奮地笑着,小心翼翼地取下了紙幣,假的,撐開,在紙幣上,有銳器划的幾個字,使勁辨認是這樣三個字:

危化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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