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如是猖狂
申令辰和郭偉是事發三天後到廬州的,郭偉中斷了培訓,刑事偵查局調到專案組了,是林其釗要的人,曾經在火光行動中的搭襠,又一次聚全了。
到達廬州已經是晚上了,接機的是樊賽麗,兩地警方的協作尚在磨合之中,周群意組長對於濱海兩位千里迢迢來皖省審一個騙子很是不理解,這一點很快反映在樊賽麗的表現上,上車開口就問着:“申師傅,你們怎麼又想起審王壽和來了。”
“查遺補漏嘛。”申令辰道。
“有什麼疑點?”樊賽麗小心翼翼問,要是有遺漏被濱海揪着,那又要難看了。
“咱們今天把情面和臉面都放一邊,如果有,你們處理;如果沒有,我們就悄悄走……樊科,您看這樣行不?都是為了案子,咱們再抱着門戶之見,那就不好了。”申令辰客氣地道。
這句話別提樊賽麗聽得多舒服了,她笑笑道着:“我是怕你們失望啊,啥也不說了,就按你們的來。”
“他什麼情況?”申令辰問。
“還那樣,大多數案情他交待出來,如果重複幾遍,基本沒有紕漏,人物、錢數、地點,他能交待的一點不錯,怎麼說呢,像這樣兜底的,在我們看來,基本就是沒什麼油水了……您下午打電話說要來,我還真一下子扭不過這勁來。”樊賽麗道。
“呵呵,和這類毛賊打交道的經驗嘛,我還是有點的,再坦白的壞人,也不會把所有的惡跡告訴警察,何況他是個騙子。”申令辰道。
“那個點上不對?”樊賽麗問。
“哦,我師傅覺得李倩這一點,很可疑。”郭偉插了一句。
“快算了,那就剩下個骨架了,省總隊還生怕她死在隊裏,這不讓家屬接走了,就有問題怕也只能擱着了,根本熬不過戒斷反應。”樊賽麗道,又掩飾不住好奇問着:“她有什麼問題?被王壽和關了一年多,差不多當性奴使喚了。”
“我不知道她有什麼問題,但我覺得這是個絕妙的點……您不是覺得他交待完了嗎?咱們這樣設定一下,用這個點來敲打王壽和,可能出現兩種情況:第一種是真沒什麼交待的了,那就沒什麼忌諱的了;第二種是李倩身上確實有問題,那他的方式肯定是要轉移話題。”申令辰如是判斷這個拐王的風格。
“又有什麼意義?”樊賽麗不解了。
“這就類似於敲竹杠了,要滿足我們的胃口、轉移我們的視線,是不是就得有點實質性東西了?他可是個騙子,逃了十幾年,連毒販都坑過,還有什麼人他不敢坑啊。”申令辰道。
樊賽麗聽得一陣笑意盈然,駛向看守所的路途中,已經被申令辰這種輕鬆的風格征服了。
不過接下來就有點沉悶了,沒有預審計劃,沒有文字備案,三個人直接上審訊了,樊賽麗隨口問着,一開口就滔滔不絕,又開始講和N位少婦不得不說的故事了。
一個小時過去了,王壽和兩眼喜光,腦瓜鋥亮,正講着如何勾搭一位女公務員的故事。
申令辰像心不在焉一樣突然打斷了,問着郭偉:“小郭,去給我倒杯水。”
“也給我倒一杯。”樊賽麗故意道。
郭偉忍着笑起身,他不清楚,這麼調戲的方式,會不會奏效。
效果還是有的,眼看着王壽和關鍵部分被打斷,他氣得直撓腮邊,就像到手的獵物又跑了一樣,讓他渾身貓抓痒痒,無處發泄。
“哦,王壽和啊,你們認罪態度還是非常好滴,對此我們上級是相當認可滴,而且你積極在交待其他人的違法犯罪事實,這一點是值得肯定的,你一定想過立功減刑吧?”申令辰問。
“想過。”王壽和點點頭,一轉話鋒又否定着:“可你們說話我能信嗎?”
“你不用信我們,你家裏多少法律書本呢,我覺得你學過啊,詐騙、容留吸食毒品、藏毒……想過沒有判多少年?”申令辰笑吟吟地問。
“哦喲,估計政府給養老的理想,得在我身上實現了。”王壽和撇着嘴,自嘲道着,看樣子,竟然有點喜悅成份在內,或許真是理想實現了呢。
“所以,你再多交待點,你這罪不夠重,頂多一個無期,說不定還不到,萬一進去一減刑,十幾年就出來了,那不養老的夢又破滅了?你說呢?”申令辰像開玩笑一樣逗着王壽和。
王壽和怒了,直斥着:“嗨,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怎麼比倉里的嫌疑人還不要臉,有這樣說人的么?還嫌人犯的事不夠重?”
“哦,也是……那繼續,說說戈飛飛的事。”申令辰道。
幾個人交換了一下眼色,申令辰在紙上畫了幾個字:再繼續撐撐他!
恰如路上的判斷,這個人不是個法盲,他對交待的事心裏有譜,詐騙、拐賣、藏毒,很重了,但絕對還不夠重,那種心態應該是這樣:知道自己逃無可逃,那就交待出等量的東西,但再多,就不肯了。
是啊,再多點就不是政府給養老,成送終了!
於是第二輪拉鋸又開始了,王壽和交待了一番戈飛飛的涉案,交待情節和第一次詢問幾乎沒有出入,時間、地點、數目,非常精確,像演講背熟的稿子一樣,這樁交待完,他又開始講在安慶順路拐了家服務裝小老闆娘春風幾度的事。
又像每一個勾搭案例一樣,從相識到寬衣解帶,到衣服脫完準備描述女人器官部位的關鍵節口,申令辰出聲道着:“小郭,給我續杯水。”
“啊,也給我續杯。”樊賽麗道。
郭偉端着杯子,又出去了,這戲假的蛋疼,就呆了十幾秒,又把根本沒動的水杯給放進來了。
王壽和開始瞪眼了,尼馬故意的,根本不像其他警察那樣,對待他的說的每一個字都很慎重。
“繼續啊,你的記性很好啊,你記得每一位女人都什麼樣子……那個,你描述一下,你在赤裸的時候是個什麼樣子?那時候的環境、心情以及身體某個部位的反應如何?不同的女人在刺激你身體的荷爾蒙分秘有什麼差別……講講,換個角度看問題。”申令辰嚴肅地道。
警種里最不要臉的就是那些和犯罪分子直接打交道的刑警,但像這樣根本沒臉沒皮的樊賽麗倒是頭回見,她一直咬着下嘴唇,生怕自己笑出聲了,不過讓她佩服的是,這個拐王的表情,終於有變化了。
不再是那麼得意洋洋,不再是那麼瀟洒依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驚愕加氣憤。
他盯了申令辰十幾秒,不悅地問着:“你是消遣我來了對吧?”
“你消遣了我們這麼長時間,我可才消遣了你幾個小時,這就吃不住勁了?”申令辰笑着道。
“我拒絕回答問題啊,告訴你們,這是看守所,不是在刑警隊。”王壽和瞪眼道。
在囂張氣焰沒有打下去之前,談話是不會順利的,申令辰笑眯眯地問着:“哦,原來您是想儘快進入司法起訴程序啊。”
呃……王壽和輕輕一噎,臉側過一邊,不準備配合了。
他媽的,絕對還有隱瞞的事!樊賽麗一下被這表情氣着了,如果抱着這種心態,那意味着他隱瞞着更大的事。
“王壽和,說說李倩的事,這個八杆子打不着的女人,來的有點奇怪啊。”申令辰輕飄飄敲上了。
王壽和卻是毫無破綻地把這個話題接下來了:“……一打工妹,我騙上手了,沒想到她有毒癮,偏偏我又帶回家了,她又知道我家,又特么不敢送走,還得供她吸毒……哎呀,別提了,把我給害的……媽的,早死早托生,死了乾淨……”
“那說說她唄,別講床上故事啊,她的情況我知道,都瘦成那樣了,有壞疽、有爛瘡……我怎麼看您不像有性惡僻的人啊?”申令辰問。
這下樊賽麗終究沒忍了,嗤聲一笑,然後捂着嘴憋回去了。
王壽和尷尬片刻,直搖頭道着:“得了得了,別寒磣我了,一招不慎,痛失全局吶,你不就刨我點東西么?我都交待這麼清了,還要怎麼著?”
“我剛接手,那你得多少給我點啊,我就覺得啊,這個李……”
“等等,你想知道販毒的?還是販假鈔的?”
“這個……看來您給我點貨啊。”
“那當然,問題是,我已經捅了不少人了,你說這良心上有點過意不去啊。”
“哎呀,誰說不是呢?但你不捅幾個,自己過不去不是?”
“也對……我想想,讓我想想,這事…我聽說的啊,明光那片還有個窩點,但我不知道在哪兒,應該是做假鈔的,戈飛飛沒準知道,我是從他手裏拿貨時,碰到過幾個人,好像是明光那片的口音,一看就是做假鈔的……”
“你認識假鈔我可以理解,連做假鈔的都能認出來?”
“好認,手皮子發紅,指甲縫裏的垢,除了刮,一時半會根本洗不下來,和撬青皮核桃一樣,那色重着呢,你拿石頭蹭都蹭不下來……細節我就不清楚了啊,要描像可以啊,你得說清啊,這算不算立功表現?”
窩點,可能是個制鈔窩點,樊賽麗使勁地咽着喉嚨,發乾,眼睛發直,她真沒想到,兜了這麼長時間,交待了這麼多,居然還有存貨,這時候她開始對申令辰佩服到無以復加了,果真是一敲打李倩的事,就把其它案子問出來。
申令辰一下子輕鬆了,他一欠身,微笑着,很親和地告訴王壽和:“當然算……好,那就說說這個窩,你給我詳細描述一下你見過的幾個人。”
口子,可能要從這裏撕開了,郭偉壓抑着心裏的激動,又想起了從游必勝身上問舊案的事,看來師傅的判斷一點沒假,這個騙子不會放棄他的專業的,那怕是已經坐到了嫌疑人的位置。
戈飛飛二次提審開始、姚玉霞二次提審開始、刑偵肖像描募的人迅速到場,其實在申令辰輕描淡寫表情的背後,是已經快急瘋了的各地警察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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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害,還是老將出馬,一個頂仨!”
濱海,林其釗興奮到拍案而起,申令辰抵達廬州不到一天,便挖出了又一樁新案情。
“把這幾個人嫌疑人分析一下。”
他起身匆匆把回傳的資料發給特訓處的警員,王壽和交待了個大概,碰到兩個人,肖像描驀剛出來,那邊的戈飛飛就被唬住了,羞答答地又交待出了兩個上線,一個綽號“和尚”、一個綽號“老漢”,老漢是邱廣漢無疑,而這位新冒出頭的“和尚”,極似監視徐同雷發現的他另一位同伴。
圖像軟件比對嫌疑人庫開始,林其釗興奮到滿屋子踱步,不經意看到一個角落時,關毅青正在痴痴看他,他小聲問着:“怎麼了?毅青?”
“哦,我……”關毅青指指門外。
“你來我的辦公室一趟。”林其釗知道關毅青有話要說。
匆匆地出門,林其釗關切地問着:“怎麼了?”
“有件小事,不知道該不該跟您說。”關毅青道。
“不是吧?你還跟我客氣?”林其釗笑了。
“是這樣,木慶臣,也就是小木他爸,今天給我來了兩個電話……我估計他們父子一直有聯繫,一下子斷了,老木又開始擔心了。”關毅青道,在這爺倆中間,她是一個合格的傳聲筒角色。
林其釗表情一難,撇嘴了,幾組外勤還在擴散尋找那兩輛疑似車輛,尚無消息,案情的推進只能一步一步來,杳無音訊的小木反而成了最揪心的事。
關毅青彷彿要難上加難一樣,又說了件小事:“還有,容纓今天也給我打了個電話,問小木的下落。”
“他們倆?”林其釗好奇道。
“這就叫冤家,那有那麼容易斷了。”關毅青笑笑道:“我該怎麼說啊?這傢伙一跑丟了,都該找我了。”
“毅青,到這份上,我得給你說實話。”林其釗定定心神道着:“如果有消息,我們會全力救援;可如果沒有消息,我們也無能為力。你也知道,我們的警力配製是有限的,撒出去找嫌疑車輛的警力四個組,二十多人,到今天快一周了,我估計也快到極限了。”
林其釗說得很嚴肅,這表情和申令辰如出一轍,關毅青知道他的眼光會着眼於大局,而不會……在這種事上亂了方寸,她點點頭道:“我知道,就是心裏有點難過。”
“那就做好你本職的事,儘快找到真兇。”
林其釗拍拍她的肩膀,如是道了句,不知道是安慰,還是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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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過去了……
兩天過去了……
在不見天日的印刷車間裏,生物鐘會很快紊亂,新陳代謝會很快混亂,這鬼地方,連拉屎都在車間角落裏解決,你根本別期待見到陽光。
想用耳朵?還是算了,機器轟轟聲音久了,很快會慣性失聰的。
這種環境裏干十幾個小時活別說跑了,你能站着撒尿都算爺們。
此時的小木已經大變身了,兩眼疲憊、雙手殷紅、一身襤縷、滿身汗臭,正蹲在切割機后,把傳送過來了鈔票摞齊,打紙帶,只有這一步需要手工,摞成兩摞十紮,一推過去,塑封機直接打包裝,下一道工序,就成了牛皮紙包裝的包裹,幾天的辛苦,已經壘了一堵牆高的包裹,而勞作,還在繼續。
伙食倒不錯,大油大肉、白酒紅牛管夠,吃飯睡覺都不離工作崗位,頂多在那個和尚進來叫停機時,才有時間睡上幾個小時,這一段時間,小木估計應該就是白天了,用不了多長時間,又會重新開工。
鈴…鈴…鈴…一陣鈴聲響起,像條件反射一樣,小木的神經開始一下子放鬆了。
這是停工的鈴聲,鈴聲一來,出完最後一張印刷品,掌握印機的師傅就拉閘斷電了。
那個人一直戴着口罩,這種人才小木是無緣一見的,一拉閘,緊接着和尚和徐同雷會出現,會很客氣地把師傅請走,全車間就這一位很受優待的,剩下的,倒也比小木更強一點,最起碼可以到院子裏呼吸一會兒並不新鮮的空氣。
電斷了,機器停了,耳朵里還在嗡嗡作響,王立松和徐同雷進來了,師傅被請走了,幾位工人或站或坐,歇口氣,有的抽上煙了,抽煙得躲遠點,得到角落,否則被和尚看見,得摁住揍你一頓,來此小木唯一的收穫是,學會抽煙了。
蹙到了牆根,他討好似的給兩位發煙,點火,仨人靠牆吸着,雖在一個戰壕里吧,可這種要命的事,誰的警惕心也是提到了嗓眼,所以很長時間裏,交流的話一隻手數得出來,可今天似乎不一樣,小木明顯地看到兩人表情輕鬆了,似乎……那摞了一面牆的貨。對了,小木明白了,要告一段落了。
“今天要走貨了吧?”
“差不多。”
“媽的,這活嚇不死人也得累死人啊。”
“有不累的,尼馬沒錢拿啊。”
兩個人,客家話對白話,小木聽懂了,留學的時候南方人居多,沒想到那時候無意中學的今天居然用上了,他眼睛骨碌碌轉悠着,思忖之下,仍然是計無所出。
一點情況也不了解啊,怎麼跑?到目前為止,這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啊。
“嗨,哪兒人?”有位工人問他了。
“蘇南的。”小木道。
“以前沒見過你啊。”另一位操着蹙腳的普通話。
“我剛入行。”小木謙恭地道,心裏跑了一萬隻草泥馬,敢情這伙已經幹了很久很久啦,以前還配合過?
“小子,這趟你發財嘍……看樣安安生生要回去了。”另一位感慨道。
估計活要結束了,就等着拿錢走人了,可越到這個時候,小木反而越緊張了,就是啊,卸磨了,會不會殺驢啊?
門咣聲開了,王立松的大個子站在門口喊着:“出去,幹活。”
幾個工人應聲出去了,小木沒敢動,這些天他老實到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偶而見徐同雷和王立松一回,總是一萬個小心,恨不得把以前學的所有心理學知識全用上,就為了哄這倆狗日的開心,別把他當威脅。
院子裏,轟轟的車聲,王立鬆開始往角落裏走了,小木掐了煙頭,緊張地站起來,頭微低、腰微佝、兩臂下垂、渾身有點發抖……對了,這是一種肢體語言,傳遞的是恐懼、緊張,可以讓對方的控制欲得到瞬間緩解。
簡單點講,就不是不至於上來就給你一個大耳刮子加踹一腳再開始說話。
“嗯……”王立松站到小木跟前,鼻子長長嗯了聲贊道:“幹得不賴。”
“呵呵,王哥,過獎了。”小木諂媚道。
“裝車去吧。”王立松道。
“哎,好嘞。”小木道,屁顛屁顛跑着去門口,幾個遞着包裹,開始裝車了,那車居然是輛罐車,上面標着危化物品,此時天色方晚,這樣的車行駛在路上……誰會懷疑?
我日尼馬,制假鈔的人才,這運輸假鈔的……是個天才。
當小木看到,是從罐身下部往進送,而另一邊已經在準備氧乙炔了,他如是想到,罐體上部其實還是危化物品,等裝完乙炔一焊接,一噴漆,那就可以瀟洒地行駛上公路上了,這種車本就沒人查,你就查,也特么是危化品啊。
快速裝車,果真如小木所想,完事了,圓形的鋼構一蓋,乙炔一焊,稍一冷卻,蹭蹭一噴漆,又恢復一個完整的罐體了。
兩車隆隆開走時,眾人又被攆回去打掃衛生了,紙屑、油墨罐、揀得乾乾淨淨,甚至連印刷機也開始清洗了,那位戴着口罩的師傅,小小翼翼地把印版取下去,清理着油墨,正賣力打掃小木又被徐同雷叫走了,出了門,徐同雷道着:“這邊沒你的活了,跟我走。”
“啊!?”小木嚇了一跳。
“快點。”王立松叫着他,走向門口泊着車輛。
“哦。”小木暗暗地攢着半支廢舊改錐磨的兇器,其實沒卵用,他估計自己就扛着關公刀,也干不過塔溝武校出來的這位。
上車,發動,坐在車后的小木緊張到手直哆嗦,這次不是裝的,是真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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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夜幕冥冥的路上,影影幢幢的山形,奔跑着數列隊伍。
是根據王壽和的交待、戈飛飛的證實,明光市刑偵支隊急派六組外勤奇襲新湖鎮大橋村,戈飛飛交待和“和尚”、“老漢”的第一次見面就在這裏,濱海車禍運送假鈔的車輛也指向這裏,而大橋村,又是遠近聞名的造紙污染村,在這一線索凸現時,皖省總隊作出了全村徹查的消息,那個黑工廠遍地的地方,也確實該掃一遍了。
“對時,一組到達指定目標,十九時二十分……”
“二組到達指定目標。”
“三組到達……”
“六組到達,請示下一步命令。”
整個指揮頻道里,不斷傳來各組駐守到達的聲音,在多處潛伏地,都能看到村裡亮着燈,隱隱地聽到狗吠的聲音。
十九時三十分,隨時一聲行動開始的命令傳出,從三個方向撲向該村的隊員拉開了散兵線,遠處警笛拉響,數列警車,把這個法外之地,包圍了個嚴嚴實實。隨着噪雜聲起,人聲、狗吠聲、機器聲、發動車準備逃跑的車聲不約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