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險局難猜(3)

第163章 險局難猜(3)

一路上沒顧得上吃飯,直奔蘇杭西苑派出所,黨愛民通過申令辰打聽了一下,情況屬實,確實把人打了,打得還不輕,要是對方堅持訴諸法律的話,那恐怕孫清華凶多吉少。

申令辰沒有多說,他和林其釗正忙着去現場。對皖省這批刑警,再怎麼說也和孫清華朝夕相處的,有那麼點感情,老婆跟人跑的事早知道了,如果換個位置站在男人的角度,對於孫清華,多少有點同情的。

案子的事,朋友的事,攪和在一起了,再加上小木的失蹤,算是讓黨愛民苦不堪言了,偏偏車上又多了個寶,大葫蘆,聽到這事真是讓他義憤填膺,他說了:那孫子惹樂爺了,就不死也活不舒坦了。

“別特么跟我扮黑澀會,把你拽的。”黨愛民訓了這貨一句,對他好感不多。

大葫蘆當然對他們照樣沒好感,翻着白眼道着:“看着吧,以為我吹牛是吧。”

兩人話不投機,誰也不理誰了,這個“看着吧”在車到派出所里立時驗證了,本該下班的派出所擠擠攘攘有幾十號人,蹲着的、坐着的、站着的都圍在門口,一看就不是好事,黨愛民可經歷過這種圍攻派出所的爛事,他匆匆奔下,剛走不遠就被圍住了。

不說話,一個挨一個圍着,手都揣在兜里,鼓鼓囊囊的,不是鐵傢伙就是塊板磚,這人多勢眾的,砸你個暈頭轉向你都找不到正主。

“什麼意思?”黨愛民怒道。

“沒什麼意思,家屬那邊的是吧。”

“給你個警告啊,非要把我們樂總送進去,那後果自負昂。”

“聽明白了沒有,個大牛逼啊?”

幾個面目猙獰的,出言威脅着,估計是堵在這兒嚇唬家屬呢,一下子把黨愛民對如花的同情給消磨了一半,他吼了聲:“滾蛋!”

沒有理他,圍上更多的人來了。

千鈞一髮時刻,又來一聲:“滾蛋!”

這句管用,一看來人,人群刷聲分開,都喚着葫蘆哥,給讓開路了,大葫蘆一馬當先走着,路過黨愛民告訴他:“不是什麼地方警察說話都管用的,跟我來吧,這地方我熟。”

“喲喝……”幾個刑警鬱悶到了,把這貨給拽的。

數人魚貫而入,兩間警務室,一間是家屬幾人,另一間還在吵,不用說肯定是那倆活寶了,隱約聽到警察說了:“……你們這是不對滴,人家和你老婆相跟着出入酒店,那不違法……你把人家打成那樣還有理了?怎麼著,來這麼多人威脅警察啊,仗着人多有理?別以為我不認識你啊,蘇榮樂是吧?你們那工地出多少事了……”

“停停停……啥意思嘛,扯我工地上幹什麼?”樂子在嚷。

“你別跟我講法,都JB是屁話……要是你老婆和別的男人相跟從酒店出來,你再能這麼講出法來,我特么才服你……打就打了,怎麼著?醫藥費老子一毛錢也不賠。”如花在嚷。

“賠個屁呀,睡花哥老婆還沒朝他要錢呢?”樂子道。

如花聲音更大了,開始罵樂子了:“閉上你的臭嘴。”

幾人踏進門裏,如花一看,喜色外露,不過馬上表情黯然了,這人丟的,算是丟到家了。

黨愛民沒有理會兩人,叫着那位詢問的警員,警員驗過身份,帶着他到了所長辦,所長也正棘手呢,也就按着治安處理處罰的事,誰可料被打的男子戈璽在蘇杭也算個小有頭臉的人物,旅美商人,外籍,在蘇杭創辦了一家小有名氣的證券研究媒體。而那頭來頭也不小,一個地產商,一個居然有皖省刑警總隊的背景,你說來這麼多妖孽,一個小派出所那受得了。

“現場證據提取了嗎?”黨愛民問。

“有。”所長道着,給黨愛民放出來了。

一段視頻,一男一女從電梯出來,斜對面是餐廳,衝出來兩位,孫清華提着瓶子砸腦袋,蘇榮樂飛腿踹下陰,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放倒之後,一陣狠跺,那女人卻是護着被打的男子戈璽,和孫清華在撕扯着,看得黨愛民一陣呲牙咧嘴。

這事嚴格講,得看傷情鑒定了,保不齊得負刑事責任,他出聲問着:“對方家屬什麼意見?”

“公司來了幾個人,他不是本地人,要依法追究唄,人還在醫院……就私了也沒法了,那兩位根本還沒打過癮呢。”所長鬱悶道,最怕這種案子,原配干小三、出軌揍劈腿之類,難辦啊。

怎麼辦?

黨愛民發愁地知房間裏來回幾步,所長提醒着:“這位警官,咱們同行,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啊,我們這種大都市處理問題得謹慎,慎之又慎,否則滿城風雨的,又要把矛頭指向咱們了。”

他說,最好的辦法當然是雙方和解,你說勾搭人家老婆,不違法也不合理不是?

幾人商議時,又聽到了院外一陣鼓噪,一看大葫蘆不在場,嚇得黨愛民趕緊往外跑,生怕那傢伙指揮群毆,一出門果真是壞事了,剛來了一輛車,一群人圍着七手八腳把後輪抬離地了,帶頭的大葫蘆正拿着塊磚咚咚敲車前蓋吼着:

“下來,下來……睡我兄弟老婆……把你媽叫來,不艹翻這事不算完啊……滾下來。”

“嗨,大葫蘆,你住手。”

“都散開,還想不想處理啦?”

幾位警察吼着,卻是沒人敢上前,黨愛民快步上去,一把就把大葫蘆揪過一邊了,直揪着領子,兩手一用力,幾乎把大葫蘆拉得離地了,他惡狠狠地說著:“小子,你哥現在下落都不明,你特么再惹事,信不信你把你弄起來?”

“我……我那個……我不生氣么?這尼馬叫什麼事,當姦夫有理,打姦夫倒有罪了。”大葫蘆不服氣地道。

“那好啊,把這派出所砸了,把這幾個滅了。”黨愛民放下大葫蘆,刺激道。

明顯沒有這種可能性的,大葫蘆煩躁地一揮手,把眾人驅開了,這時車上的幾位才敢下車,頭纏繃帶的一位,兩人跟着,居然還有那位漂亮女人……代瓊詩。

進了警務室,那位叫戈璽的男子揮揮手,把自己相熟的朋友全部打發出去了,看來要坐下談了,所長客氣地讓倒了杯水,戈璽有點不好意思,那位女的,一直低着頭。

“戈先生,這事吧,您看吧……鑒定未出之前,派出所處理方式是按先行拘留。”所長道,探着口風。

“算了,我有錯在先,傷的又不重,就不追究了。”戈璽訕訕道,一句話讓黨愛民這口氣一下子鬆了,這算個識時務了,要是惹了這群流氓痞子,怕是他別想安生了,一念至此他又納悶了,這麼多混球,難道都是小木曾經組織起來的?

“那樣,我們按……治安管理處罰處理吧,你們之間,我覺得還是說開了……”所長隱晦地道。

“我想見見他們倆。”戈璽道,一回身,順手握着代瓊詩的手,那樣子竟然是柔情無限。

完了,如花兄弟這媳婦,算是回不了頭了。黨愛民如是想着,他被所長拉走了,兩人一起到滯留樂子和如花的警務室,進門兩人還是兀自不服氣的樣子。

“於情有理,於法有罪啊,這個對方還是通情達理的,你們倆什麼意思?”所長客氣問。

“什麼什麼意思?這事沒完。”樂子拽牛了。

“給老子戴綠帽了,你問我什麼意思?告訴他,我正發愁找不着他呢,這下好了,老子這輩子的目標就是讓他生不如死。”如花拍着桌子剽悍地道。

所長看向黨愛民了,黨愛民不屑地一側頭,輕蔑地唾了一口,兩手一捏,拳頭咯吱吱響,嚇得樂子直縮腦袋,如花卻不懼了,直道着:“禿哥,我就問你一句話,你說那孫子,該不該打吧?”

“該,打得好。”黨愛民道,豎了個大拇指。

“對呀,這才是兄弟。”如花惺惺相惜道。

“可你就打死他,那位女人也不會回頭了,作為兄弟我不攔你,作為警察,我也不能幫你,跟我來,你自己決定吧……你坐好,再呲牙我他媽弄死你。”黨愛民和氣地叫上如花,又威脅了樂子一句,樂子驚得不敢起身了。

“哥……”如花終究是無法面對了,他拽拽黨愛民問着:“那我咋處理啊?”

“清華。”黨愛民正色看着他,如是道着:“這個誰也幫不了你,你得自己做決定。在做決定前,我提醒你,我本人覺得你已經走出來了,你跳樓,其實你並不想;你老是惡語惡言,其實你也不想;不過別人眼中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在我眼裏,你是這個……從你敢拚命去追一個犯罪嫌疑人,隊裏的兄弟都認為你是這個,就我們這些穿着警服的都不如你。”

黨愛民重重豎了三次大拇指,如花吸溜着,一臉難色,喃喃道着:“你說的其實都是人走背字了,吃頓飯都碰上嫌疑人,再吃頓飯,又碰上老婆相好。”

“相信我,人不可能一直背下去,倒是有可能在一棵樹上弔死。”黨愛民笑笑,拍拍孫清華的肩膀,不再贅言,他帶着孫清華進了警務室,那兩位驚得齊齊站起來了,看着孫清華的惡相,依然驚恐到心有餘悸。

孫清華大馬金刀一坐,從吊絲回復到了曾經孫總的氣派,不怒自威,氣勢駭人,他咬着牙道着:“你就是扮律師,帶着我老婆去我家的是吧?我不知道你叫什麼,不過你特么做事太噁心了啊。”

“是我,對不起,我叫戈璽,到這份上了,那我們就坦白了說。”戈璽嘆道,黨愛民注意到,這位年紀三十許的男子,確實要帥多了,那怕頭上纏着繃帶,也掩飾不住那種上位者的優渥之感。

“沒什麼可說的了吧?那我的情況你知道了,老子不在乎了,就打殘打死你,爺今晚上照樣睡得安生你信不?”如花道,表情和語言一樣惡毒。

“我知道……所以我給你個和平的解決方式,瓊詩花了你多少錢,我全部給你,只要你在離婚協議上簽字……我也知道你的兄弟很厲害,你為自己豁出去了,我也能為這個女人豁出去,要是你還不解氣,那沖我來吧……”戈璽掏着協議,協議上,釘着一張支票,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如花道着:“四百萬,她都還給你了,還有富餘。”

嘭……孫清華怒到拍案而起。

代瓊詩一把把戈璽拉到自己身後,看着孫清華,這一對冤家夫妻重新面對時,再沒有柔情蜜意,代而言之的是,比刻骨還深的仇恨。

“清華,有什麼你沖我來,是我騙了你……我相信你也清楚,我們之間沒有什麼愛情,有的只是赤裸裸的交易,你答應過我,等我走的時候,會還我自由的。”代瓊詩臉色煞白,是咬着下唇說完這些話的。

怨不得讓如花念念不忘了,那鼻子、那眉眼比一個明星不逞多讓,黨愛民暗暗嘆着,恐怕兩人的婚姻,本就是一場交易。

孫清華聽得頹然而坐,他聲音低沉到像吼一樣,竭斯底里地說著:“……是,我知道在你眼裏,我不算人,可就泥人也幾分土性,就畜牲逼急了也會咬人啊,你不覺得你過分了嗎?來啊,讓他跪到老子面前求饒,沒準放你一條生路。”

撲通……代瓊詩重重在桌邊跪下了。

這一跪嚇得如花傻眼了,張口結舌無話可說了。

代瓊詩臉上並沒有一點懺悔的表情,他帶着幾分狠心道着:“我們本來就沒有什麼情分,又有什麼過分可言……你想幹什麼,就沖我來;我欠你多少,你現在就拿走,你放過我,我就死在外面,也會念你個好……行嗎?”

決然中,她的雙眼沁着兩行清淚,或許是受傷很深,或許是愧意很甚,凄美的臉龐,讓孫清華唏噓一聲,那些怒意全部化解於無形了。

戈璽在攙着代瓊詩,代瓊詩終於按捺不住了,伏在他肩頭,嚶嚶地哭着,傷心欲絕地哭着。

這一對似乎才是郎才女貌的般配,相比那位坐着呲牙的孫清華,同情該放到哪兒自不用說,孫清華慢慢地拿起了協議,一伸手:“拿筆來。”

戈璽緊張地,趕緊地遞上了簽字筆,孫清華在協議上刷刷簽上了名字,一合,然後拿起那張支票,蹭蹭撕了個粉碎,扔到了戈璽臉上,朝他臉唾了一口道着:“滾吧,老子富過,就窮了也不至於沒出息到拿這種錢……現在是你老婆被我睡過,扯平了。”

“謝謝。”戈璽臉上的唾沫都沒來得及擦,帶着代瓊詩匆匆而走,一直躲在門外的樂子悄悄蹙進來了,好心疼地道着:“花哥,你是不是受刺激了,錢也不要了。”

“閉上你的臭嘴。”如花悖然大怒吼着:“老子至於窮到賣老婆的地步嗎?那錢能要嗎?”

吼罷,在眾目睽睽下,他一下子沒忍住了,咧開嘴號陶大哭,哭得捶胸頓足,哭得頭撞桌面,哭得聲音好不凄厲,把派出所警員都嚇得退避三舍了。

只有黨愛民一直默默地陪着他,不時地拍拍他的肩膀,不過卻無言安慰………

……………………………………

……………………………………

林其釗一行到達楓林鎮、馮元村時,已經是晚上八時了,現場的勘查已經接近了尾聲,到達后,特訓處全副裝備的警員就開始搜集現場物證,和鑒證人員提取數據了。

“其釗,條件並不成熟啊。”申令辰軟軟地提了個意見。

“師傅,您來看一下……”林其釗帶着申令辰出了大院,亮着手機燈,在村中走了不遠,路沿上,線絲、布頭;下水道,一股惡臭,家家封門閉戶,一半村戶熄了燈,然後申令辰很快明悟其中的問題了,他道着:“我明白了,難為你了,偵查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不容易了。”

是個走私加造假的村,沿海這地方多得去了,典型的標識就是環境被極度破壞,居民對警察同仇敵愾,想在這裏偵查,快算了吧,落單了沒揍你個生活不能自理就算客氣的了。

“我知道您能理解,上面的恐怕理解不了啊,這些村邊沒資源,只能靠走私和造假,沿途不少地方都是靠走私洋垃圾謀生的,工商和質檢經常聯合咱們公安部門打擊這類事,敵對情緒由來已久啊……咱們的偵察根本進不了村,這些人的嗅覺比嫌疑人還敏感。”林其釗道。

“所以,你就制訂了一個連環計劃,誘捕,抓捕……以期打草驚蛇,讓他們自己跳出來?”申令辰問,理論上講,這應該是一個很合理的計劃,總比沒證沒據查到這地方強,要查不到什麼,怕是又得給製造出群體事件。

“對,可我想不出,那兒出了紕漏,從這兒出去的車,徐同雷還在,車明明地裝貨的,怎麼可能消失了?而且,他們得到了什麼消息,會臨時改變計劃,卸那樣一車貨可不是容易辦到的。”林其釗道。

“消失的兩輛貨廂找到了么?”申令辰問。

“不可能找到的,這地方全是貨廂車,而且光垃圾山就有十幾座。”林其釗道。

這就是理論和實踐的差別所在,不但環境被破壞了,秩序同樣被破壞了,可以想像,罪犯正是以此為掩護,在這種地方肆意妄為,申令辰嘆了好幾聲,無語。

一個人的力量總是有限的,那怕你是位警察,也無法改變什麼。

“對不起,師傅,我這次要丟臉了,不過您理解我,我個人的榮辱不在乎,我在乎是,我能為這些被破壞的秩序做點什麼。”林其釗道,黑暗中,一雙眸子格外地亮。

“呵呵,以前我也這樣想,總想着主持正義,總想着改變世界……後來屢屢碰壁啊,賊越抓越多,呵呵,城市的擴張,總會遺忘很多人,總會有很多因為麵包犯罪的人,而當他們嘗到犯罪的甜頭之後,會義無返顧地升級,變成徹頭徹尾的罪犯……我有時候很懷疑自己的信念,因為它在物慾橫流的濁浪面前,實在太不堪一擊了。”申令辰笑笑,帶着自嘲的口吻道。

“可總還應該有堅守着的人,否則還要警察幹什麼?”林其釗道。

“對。所以剛剛我也做了一個決定。”申令辰道。

“您不會是選擇和我一起吧?我接下來該應對各部門的集體指責和詰難了。”林其釗笑道。

“猜對了,多一個人扛着,少一份壓力嘛,再說我也有私心,小木八成折進去了,愧對任何人都可以,唯獨這一位,不可以。我們欠他的太多了。”申令辰道。

“開始查了,很快會有消息的……師傅,謝謝您,我早該和您商量一下方案的。”林其釗道。

“這不剛開始嗎?有的是時間和機會。”申令辰笑道。

兩人的磨合,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溶洽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向來咄咄逼人的申令辰,已經變謙和待人了。

不多會,電話來了,兩人回到了這個成衣車間,案情意外的並不像想像中那麼簡單,沒有找到用於替代鈔票紙的纖維紙樣本、沒有找到可能用於印鈔的油墨,可卻找到了幾處油斑,技術叄數閃點205至236,粘度指數108至122,這個參數讓林其釗瞪圓眼睛了。

“什麼意思?”申令辰問。

“接近海德堡印刷機專用油的數據。”林其釗道。

“那你的意思是……有可能走私印刷機?”申令辰嚇了一跳,這可比架個連供噴墨打印偽鈔的水平要高多了。

“還是高檔貨,說不定這些膽大包天的傢伙敢搞回凹版印刷機來……怪不得我一直沒有找到纖維紙的下落,而且覺得這地方是窩點的可能不大,判斷還是失誤了,長途海運的印刷設備需要維持保養的,說不定他們已經印了不少了。”林其釗有點懊悔地道着,今天可能錯失了讓他後悔幾年的東西。

申令辰的表情也緊張了,他知道,敢走私這種機械的人是什麼類型,如果小木撞到了這個槍口,可能等待他的結果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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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拍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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