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夜班
心裏已經模擬出了用什麼東西去猛擊張道陵的頭部。這老逼登,是真他媽的不要臉,我一天班沒上,他也忍心騙我。
此刻我無力的坐在床上,抽着煙,看着手機里僅剩的一百八十塊錢。也不全是壞事,最起碼單位可以一日三餐,除了抽煙基本不用花錢。
看着手裏拿着的十六一盒的普皖,還抽這麼貴的煙,我配么,我不配,還有二十一天,抽他媽的樹葉吧。
看着我垂頭喪氣,李一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九子,這老頭是個老油條了,基本新來的都被他忽悠過,但是奈何這老東西資歷太老,現在又是法制社會,你就當被狗咬了吧。”
我還能怎麼樣呢,我只能在心裏把張道陵打的頭破血流,畢竟以後還要和他相處很久,工作還是要做的,我嘆了口氣道,“哎,我知道的一哥,這事攤我頭上了也沒辦法。”
“沒錢了吧,哈哈,這樣吧,我先給你拿點,等你發了工資再還我唄,”李一看着我笑着說道。
“這不太好吧一哥,我們剛認識,你就借錢給我,我萬一跑了呢,”我抬頭看着李一說道。
“幾百塊錢,窮不了我也富不了你,咱們爺們以後日子長着呢,別墨跡了,”李一說。
我不禁感嘆,這社會還他媽是好人多啊,整的我都要熱淚盈眶了,今日你李一救我於困境,他日我劉九有機會,定救你於水火。誰能知曉,今日的一個想法,日後一語成讖。
這樣一想我也不客氣了,反正發了工資準時還人家就好,我拿出手機,李一掃了我的碼,我一看一千塊錢。這是大哥阿,這是真大哥阿。
火葬場的正式員工工資都挺高的,平時他們也沒有什麼需要花錢的地方,頂破天也就是抽抽煙喝喝酒,單位管吃管住,有需要養家的自己留點生活費就可以了,巧了不是,我們仨都是光棍,所以李一和陳二手裏多少都有點。
陳二站了起來對我們說到,“差不多了,去食堂吃飯吧。”
嘔吼嘔吼,乾飯乾飯!我們三個騎着兩輛電動車,李一馱着我一起往食堂方向出發,現在已經是六點多了,秋天天黑的早,火葬場員工寢室在巨型遺體告別廳的後面,一棟四層小樓,女左南右,食堂在寢室的後面,出了寢室左拐,騎車大概兩分鐘。火葬場進大門有一個圓形花壇,常年白黃菊花長有,顯得很莊重肅穆。
花壇的左邊是一個連着一個大廳,每個大概有八十平方隔開,是小一些的遺體告別廳,分別編號1-5。
花壇正前方是一個巨型的遺體告別大廳,有三百平方,大小不一樣,價格也相對不同,我對於生老病死這些並不害怕,因為自己也經歷過親人的去世,深知這是生命的定律,每個人都會有這麼一天,你逃不了也躲不掉。
同時也覺得,接人來和送人走,都是很高尚的職業,只是人對於死亡的恐懼是與生俱來的,看到同類的死去,難免會害怕,看着親人的去世,更是悲傷的無以復加,畢竟人死了以後,最終會成為一捧黃土一盒骨灰,再也無法看見和觸碰到,那種思念和回憶的折磨會讓活着的親人悲傷的難以自控,這樣想,突然覺得這個職業也不是世人所說的那麼彆扭。
花壇的右邊是火化爐,一個很大的廠房,廠房的前頭有個等候大廳,裏面一個挨着一個,也都編着號,這些是王主任和我提及到的,
具體裏面是什麼樣子我還沒有看到,心裏想着,看着人來人往,這以後就是我工作的地方了,剛回過神車就已經停在了一個三層樓的門前。
一樓是餐廳,二樓也是餐廳,不過是一些隔間,用於集體會餐和親友領導來訪。三樓是後勤部。平時領取一些日常用品還有佈置遺體告別廳所用的東西都是在這邊。
諾達的食堂,大概有三十多張雙排餐桌,靠右側是自助的取餐處,我們三人徑直走向取餐處,李一說。“九子,你的工牌和餐卡還沒領,應該要明天了,今天這頓哥請了。”
“嘿嘿,那這頓飯我就不客氣了一哥。”說完我就拿着餐盤走向那一行行的飯菜,一份米飯一份湯,西紅柿炒蛋,紅燒雞,獅子頭,其實我早就餓了,打掃了一下午衛生連着中午沒吃飯,這會三個人都低着頭狼吞虎咽,說實話,食堂的飯菜真不賴。
吃完飯我們上了三樓,一哥帶我領了被褥和工服,然後騎着車回到了寢室,寢室配備了有衛生間和熱水器,我鋪了床洗了澡已經九點半了。
李一和陳二明天是早班,所以都要早點休息,而我目前還不知道是什麼班次,今天上午來報道折騰到下午也很累,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正當我迷迷糊糊幾乎要睡着的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眯着眼睛看了來電顯示,是一個本市的陌生號碼,然後按下了接聽鍵,“喂?”
“劉九,下來,中央花壇等你,值夜班。”一個沙啞又熟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