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對賭
&nb)”張勁松淡然地說道:“人員的訓練裝備,這些方面你欠缺很多。而我與你不同,我家中祖輩歷代從軍,從小便接受相關教育,還曾留學於法國聖西爾軍校,熟悉最先進的戰法,而且我現在手中還擁有裝備精良的騎兵營,而這些,恰恰是你所不具備的。”
台下一片寂靜。
在這個時代,喝過洋墨水的人不多。細講起來,幾乎每一個都是大人物,在法國留過洋的汪精衛,在日本留過洋的閻錫山,孫傳芳。哪一個不是跺跺腳城門亂顫的人物?他們與台下這些出身草莽的人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如今聽說他還擁有整編的騎兵營,一時間台下眾人都閉上了嘴。
要知道,那可是正規軍。就算東北軍大部分都已經入關,但畢竟虎死餘威在。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東北軍騎兵營,其實力之強橫,絕不是他們能夠比擬的。
“然後呢?”陳兆龍面色深沉。
“良禽擇木而棲,就算各地四起的義勇軍有委任,但畢竟是民間組織,一旦東北軍打回來,義勇軍必然解甲歸田。”張勁松道:“所以如果你真的有心抗日,就來做我的副官,我相信憑藉你的能力,一定會名動四方。”
在場的眾人開始鼓噪起來,但其中並不缺少聰明,有見地的人物。
如今這亂世東北,群雄四起。
日本關東軍大舉進攻,東北軍不戰而退,避其鋒芒,轉而委任22路義勇軍與之為敵。這在聰明人的眼中,同水滸傳里官府招安水泊梁山的情形何其相似?
只不過,方臘換成了日本人。水泊梁山換成了22路義勇軍。
所以張勁松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
就算最終,這22路義勇軍殺盡了日寇,成就一方豪強,又能怎麼樣?張學良能夠放棄東北還是民國政府能夠放棄東北?都不會,到那時,兵強馬壯的東北軍必然回來。
這一山不容二虎,聰明懂事,善於審時度勢的,那麼自然杯酒釋兵權,不服氣的,功高震主的,難免毒酒一杯。
但加入東北軍就不同了。
就算扣上一個不從軍令的帽子,最多也就是降職留用。更多的可能,則是賞官罰俸。
陳兆龍明白他的意思。
從嚴格意義上來講,張勁松雖然難免私心,但邀請他加入東北軍的確是一片好意,所以他恨不起來,也怒不了起來。但這卻不是他想要的,如果他想要的僅僅是榮華富貴官職爵位,他又何必留在這亂世東北?
“但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陳兆龍望着張勁松:“我唯一的野心就是殺日本人,殺到他們心驚膽戰,滾回他們的小島。而且我這個人自由慣了,受不得管,所以好意我心領了。”
張勁松笑了,他望着陳兆龍說道:“那不如這樣,既然你不受管,就來做連長,只要你點頭,立刻就可以擁有一個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騎兵連。”
“我拒絕。”陳兆龍堅定的說道。
張勁松道:“你得到的是騎兵連的絕對指揮權。”
台下眾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
要知道,在這有槍便是草頭王的東北,即便是擁有上千人的武裝勢力,也絕不敢輕易招惹一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騎兵連隊。而這麼一股強大武裝力量的絕對指揮權,張勁松說送就送,除了魄力,更多的則是在向陳兆龍展示實力。
如此強橫的實力,令台下曾鬨笑的眾人為之色變。
一時間,氣氛詭異莫名,所有人都望着陳兆龍。
陳兆龍卻揚起手冷聲道:“送客。”
早就等得不耐煩的小彪子和彷如魔神一般的李鐵匠立刻上前。
望着面容冷峻的陳兆龍,張勁松皺眉道:“為什麼?”
陳兆龍鄭重道:“你家學淵博,留過洋,學過先進的戰爭理論,擁有整編的騎兵營。打虎山,營口,錦縣,錦州,大凌河,哪場戰鬥你參加了?”
“我部奉命退守……”
望着眉頭緊鎖地張勁松,陳兆龍繼續說道:“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空有強大的武力,卻無法自如的對敵使用,所以即便是你,這所謂的絕對指揮權也不過是一個笑話。”
張勁松面色鐵青地望着陳兆龍,張口欲言。
陳兆龍沉聲繼續道:“或許我陳兆龍真的如你所言,謀略不如你,戰法不如你,家世不如你,實力不如你。但那又如何?不在體制內,便不受體制限制。遼寧義勇軍獨立大隊,獨立於體制內外,想打日本人就打他的痛快淋漓!想殺漢奸就殺他個寸草不生!”
“這有什麼不好?”陳兆龍望着台下的眾人,厲聲說道:“讓我對那些拋家棄子,寧願血染大地也不甘心永世沉淪的血性漢子們講什麼這不能打,那不能打,做什麼都要請示的屁話我說不出。”
“就是,想打就打,這他娘的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弟兄們和小日本兒拚命這腦袋都不要了,誰還非得找個上司受你們那個鳥氣!”
台下沉默的眾人又一次爆發了,只是這一次,他們明顯的站到了陳兆龍的一方。
“請吧。”小彪子和李鐵匠送客。
看着台下群情激蕩的眾人,張勁松面色黯然,他揮手攔下滿目憤怒即將於小彪子李鐵匠爆發衝突的一眾護衛,開口道:“張勁松言語莽撞,在這裏給眾位弟兄道個歉,如有冒犯的地方,還請多擔待。”
說罷,張勁松對台下躬身失禮。
台下原本鼓噪的眾人立刻安靜了下來,畢竟這殺人不過頭點地,張勁松如今放低了姿態,行禮道歉,就算有天大的過節,也沒有人會繼續糾纏不清,更何況僅僅是言語上的衝突。
扭回身,張勁松望着陳兆龍說道:“作為一名軍人,勁松一直以軍令為重,軍令撤退,我就撤退,軍令佈防,我就佈防,縱有再多的無奈,也從不曾違背,直到軍令入關。我放不下生我養我的黑土地,看不得營中弟兄望着家鄉的方向哭號,所以我抗命了,我決定留在這裏。”
陳兆龍長出了口氣。
軍令如山,在每個軍人的心中都應是如此,違抗軍令,留在關外與敵浴血奮戰,敢想的人多,真正敢這麼做的人卻並不多。
“你我雖然都是一心抗日,但無論是出身理念,都不相同,所以我建我的義勇軍,你練你的騎兵營,真到了打日本人需要幫忙的時候,別客氣,只要通知一聲,我姓陳的隨叫隨到。”
唉……
見陳兆龍堅持己見,心尤未死的張勁松嘆息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我還是不甘心,所以我們不如來打個賭如何。”
“沒興趣。”陳兆龍道。
“你不敢,因為你不如我。”張勁松道。
“哦?”陳兆龍挑眉。
“騎射,推演,肉搏,隨你選。”張勁松冷聲道:“若你輸了,就立即宣佈解散義勇軍獨立大隊,來我營中做連長。”
“別理他。”台下眾人鼓噪道:“喝過幾天洋墨水跑到這來欺負人,他娘的,有本事你來和老子比放羊,比種地……”
“當然。”張勁松笑眯眯地望了一眼台下圍坐的眾人,寒聲道:“如果怕了,可以不比。”
陳兆龍長出了口氣,笑道:“若你輸了呢?”
“我這個營長你來做。”
望着信心十足,斬釘截鐵的張勁松,陳兆龍笑了:“若我輸了,如你所言去做連長沒什麼,若我贏了,也不需要做你的營長,我只要子彈六千。”
“君子一言。”張勁松目光冷冽地舉起手。
“駟馬難追。”
===
感謝書友海盜船沉了和小蝦米的打賞。
這本書停更了這麼久先對書友們鄭重的說一聲:對不起!
這個2013對於撒野來講是一個跌宕起伏的人生轉折點。
今年,女兒出生,岳父病逝,為了謀生,現在更是不得不飄在他鄉。
就在前幾天,我在群里又一次看到了書友們的留言。
子彈,蝦米,你們的鼓勵和執着令撒野感動。
你們是撒野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