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漫長的黑夜
“張城,你今天為啥非要把我們叫出來啊?”
“對啊,也不是周末,但是感覺我們不來,以後就要絕交一樣,打個電話搞的那麼嚴肅”.
兩個人終於停下來,在黑暗中尋找我的樣子,也終於想起來要關心我一下.
“哦,這不又快一年沒有線下面基過了嘛!”
“哦,就這個啊,來,喝一杯!”
頭髮稀疏的那個同學隨手拿起一個酒杯,遞給我,另一隻手也順手舉起他自己的杯子。
我一邊伸手準備接過酒杯,一邊補充一句,說:“我上個月辭職了,還沒有找到下家工作”.
他的兩隻手在半空中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酒杯已經遞到我的面前,淡淡的對我說:“哦,那今天喝個不醉不歸!”.
我沒有和他們目光交接,故意迴避了一下,接著說:“我昨天和樂瑤離婚了”.
他估計也沒有看我,只是感覺這次說話間時間稍微定格了一兩秒鐘,接著說:“哦,要不決戰到天亮吧!”
然後又是時間的定格,很漫長的幾秒鐘,我清晰的聽見了背景音樂,一直在唱着:
“你不是真正的快樂,
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護色,
你決定不恨了,
也決定不愛了,
把你的靈魂關在永遠,
鎖上的軀殼.
…….”
我彷彿已經融入在了歌聲中,像臨死前的迴光返照一樣,在腦中快速的過了我的人生畫面,有幾滴水落在了我的眼睛裏。
“孩子歸誰了啊?”
打破沉默的是我的眼鏡同學。
我平復了一下情緒說:
“孩子歸樂瑤,我凈身出戶了”.
“哦,那就好,孩子不遭罪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眼鏡同學不假思索的說著,我眼睛裏的那幾滴水,忽然沒有了。
把手裏舉了半天的杯子舉起,說“來,幹了吧”.
三個人,默默的把手裏的酒,仰頭倒進了肚子裏。
眼鏡同學,酒杯還沒放下,馬上把頭又伸了過來,問我:
“張城你到底做錯什麼事了,讓樂瑤不要你了?你出軌了嗎?”
然後他又自問自答的藉著說:
“你也沒有那個時間啊!上班跟個狗一樣,天天不是在加班就是去往加班的路上”.
忽然眼鏡同學的眼睛,隔着眼鏡片發出了一絲光芒,劃破的黑暗,神神秘秘的繼續靠近我,臉都快貼到了我的臉上,接著說:
“莫非,是因為你那個不行了?”
“滾!”
真的是我的無比至親,情同手足的親同學,我就知道我說出這些事情后基本就是這麼個效果,在他們這裏妄想得到什麼溫暖的安慰.
但是,我的這些話在這個城市裏,還能跟誰說呢?這兩個人已經是我最後的一份歸宿了.
喝吧,先把自己喝倒再說。
酒過三巡.
嗯.......,估計也就僅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
我們三個男人就各自找了個沙發躺下啦。
這就是中年男人們的悲哀吧,每天拚命證明着自己身體還行,每天在健身房裏揮灑着熱血,每天在別人面前展現出最有精神的一面。所有的媒體和雜誌也在宣揚着聯合國最新的調研40歲還是青年時,身體卻很誠實的告訴你,它就只能喝這幾瓶了,極限了。
包括心臟也在警告你,它現在也不行了,以前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都能安然的躺着睡覺,但現在它已經受不了,它已經跟不上節奏了。
“相當年,我們在北街那家什麼大廚師小廚房餐廳,二十幾個人喝了人家二十幾箱啤酒…….”
頭髮稀疏的那個同學,還是想挽回一點顏面.
估計因為坐起的太快了,又瞬間蹲到了桌角的垃圾桶前,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