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忠義之士
眼前的這個人頭戴儒巾,留着三綹鬍鬚,面容消瘦,雙目有神,雖然有旅途風塵之sè,渾身卻散發著一股特別的氣質,雖然他換了官服,穿着一身藍布衣衫,但高順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陳宮!
短暫的沉默,高順才回過神來,有些激動,問道:“莫非真是公台兄?”
陳宮方才見高順毫無反應,還以為不歡迎自己,又見高順的表情變為驚喜,不似假裝,不由心中一陣欣慰,畢竟他與高順也就一面之緣,連交情都談不上,就算高順有什麼別的反應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見高順對他如此重視,答道:“在下正是陳宮,冒昧造訪,失禮了!”
“哪裏那裏!”高順連忙笑着上前拉住陳宮的手臂讓其坐下,對於這樣請都請不來的高人,高順歡迎都來不及呢,令人送上茶水,這才問道:“公台何以至此?”
“唉!”陳宮聞言嘆了口氣,悵然道:“董卓禍亂朝綱,擅自廢帝,以陳留王為帝!”
“什麼?”太史慈大驚道:“真有此事?”他們在河內作戰,一直未注意到外界消息,沒想到連這麼大的事情都還不知道!
“將軍不知,不足為怪!”陳宮肯定的點點頭:“此事前後不過十rì,朝廷詔命還未發放至各地!”
“先生如何得知?”太史慈問道,顯然對這個驚天變故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反倒是高順一臉坦然,這都在意料之中!
陳宮看了高順一眼,答道:“董卓既專朝政,拉攏士人,又廢立漢帝,群臣敢怒不敢言,唯尚書丁管、越騎校尉伍孚怒斥董卓,皆被殺害,后驍騎校尉曹cāo與董卓相近,暗自進宮刺殺失敗,不像事發,便以獻刀之名逃脫。董卓大怒,行文郡縣緝拿,逃至中牟被在下抓獲,吾以世亂,不宜拘天下英雄,願與其興兵共誅董卓,遂棄官而逃!”
“這曹cāo真乃忠義之士,先生亦不失其節,令人佩服!”太史慈聞言贊道!
“唉!”陳宮聞言卻搖了搖頭,繼續言道:“途中cāo帶吾投宿故友呂伯奢家,其子五人依禮招待曹cāo。曹cāo聽其後院有磨刀之聲,疑心呂家有害己之意,手劍殺死其家人,搜至后廚,卻見縛一豬yù殺。吾知其心多,誤殺好人,便出莊上馬而行!”
高順雖知即將要發生什麼,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事出緊急,倒也怪不得曹cāo!”
太史慈默然點頭,陳宮臉上卻是一片失望,又道:“吾也知其乃誤殺,故未多言,適呂伯奢出門沽酒,吾二人於途中見其驢鞍前鞽懸酒二瓶,手攜果菜而來,又好言挽留,那曹cāo卻乘機殺了呂伯奢,當真令人氣憤!”說到這裏陳宮神情頓時變得有些激憤!
“適才誤殺,尚有情由,知而故殺,大不義也,曹cāo焉能如此?”太史慈也聽得急了!
陳宮搖搖頭,長出一口氣道:“那曹cāo言其擔心呂伯奢回家事發,率眾追趕而遭其禍!猶自嘆曰: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
高順點頭道:“人道曹cāo乃亂世梟雄,此言可見一斑,此人殺伐果斷,有勇有謀,將來必成大事!”
陳宮苦笑着點點頭:“元溯如此看待於他,倒也十分中肯,吾本謂那曹cāo是好人,棄官跟他;卻原來是個狼心之徒本yù殺之,又想他有大義之舉,吾又為國家跟他到此,殺之不義,便不等天明便棄他獨往!”
“先生此舉,不失為明智!”高順為陳宮重新倒上新茶,言道:“吾知先生為東郡之人,為何來至河東?”
陳宮道:“吾本yù往東郡,知曹cāo亦往陳留而去,想起原與田元皓有一面之緣,甚是投機,知大人胸懷天下,在河東平賊,故此冒昧前來,原來元皓不在軍中!”
高順聞言無奈笑道:“實不相瞞,吾自知元皓之才,奈何州中事務繁忙,又無可用之人,只好將元皓留在晉陽!”說到這裏他起身對陳宮抱拳道:“吾知先生之才,非尋常俗吏可比,願請先生留在軍中,與吾共討董卓,匡扶漢室!”
陳宮見高順神情嚴肅,也起身答道:“固所願耳,不敢請耳!蒙大人器重,宮自當儘力!”
“好!”高順聞言大喜,這個撿來的便宜讓他比平了白波軍還高興:“得公台,吾心大定矣!”
陳宮又問道:“適才吾言董卓廢立漢帝,大人為何波瀾不驚?”
高順笑道:“此事早在意料之中耳,董卓廢立之心早就有之,殺害丁原、驚走袁紹,可見其心之堅,其向來飛揚跋扈,一意孤行,此事只在早晚耳!”
陳宮抱拳道:“大人行思縝密,又有灼知遠見,宮佩服!”
高順嘴上連連謙虛,心中卻十分受用,在這個謀士如雲的時代,如果自己再不借優勢發揮,恐怕還會被人認為是一個武夫,像袁紹那樣,厲害的人最終又投到別家去了!
太史慈也感陳宮義氣之人,十分高興,幾人聊了一陣,將這段時間白波軍的情況說了一遍,又說了方才白波軍的陣營!
陳宮言道:“賊軍此舉,非為死戰耳,乃拖延之計也!”
“何以見得?”太史慈問道!
“時值冬季,大雪將至,賊軍倚仗地勢堅守,乃待天時,屆時官兵不戰自退,又贏得喘息之機也!”陳宮一語中的!
“原來如此!”太史慈點點頭。
高順也覺得陳宮說得很有道理,天氣已經逐漸轉冷,若再遇到大雪,便只能撤退了,這白波軍果然打得好算盤,自己還以為賊軍是被打怕了呢,看來還是太自我陶醉了,不禁打了個寒顫,驕兵必敗,這個教訓他可要牢牢記住!
“賊軍統帥為白波頭領郭太,吾yù以弱示敵人,誘其來追,於青玉峽埋伏之,先生以為當否?”探馬報告既然來的是賊軍統帥,高順不由重視了幾分,畢竟是統帥,兵力不會太弱,打硬仗只會增加傷亡!
“大人不可!”陳宮搖頭道“賊軍久在河東,今又近其巢,自然熟悉地利,恐不會中計,再則賊軍以拖延為主,難以誘其出兵!”
“難不成要渡河而擊?”太史慈皺眉問道,雖然絳水不算很寬,但對於衝鋒卻是極大的障礙,白波軍以逸待勞,強行衝鋒帶來的後果只會增加傷亡,何況賊軍的數量兩倍於己,怎麼沖?
“既然賊軍以拖延為計,大人何妨將計就計?”陳宮似乎剛才就在想對策了,此時倒是信手拈來!
高順問道:“請公台指教!”
陳宮起身來至案前,用手指着地圖說道:“午後大人可帶兵至河岸叫陣,若賊軍來戰,可挫其銳氣,若不來戰,便佯攻渡河,如此反覆再三,再撤回大營!”
高順似乎明白了陳宮的意圖,說道:“莫非是疲兵之計?待其以為我軍無奈之時,再以奇計破之,賊軍不防,自然大敗而逃!”
陳宮點頭笑道:“知陳宮者,大人也,卻不知大人以何處為突破口?”
高順將手指向白波軍北部的馬廄,與陳宮對視一眼,兩人心照不宣,相視大笑!
計議已定,待大軍休整以後,高順以太史慈、宋憲、典韋為先鋒向白波軍開進,自己和陳宮帶后軍支援,留兵馬看住大營,來至在絳水以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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