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戰爭的花朵,開滿了漫山遍野(2)
我和傅行被安排到住進了一個小房子住了下來,裏面的只有些簡單的傢具,一張床,一個桌子和兩把椅子,每日的吃食也就只有窩窩頭,然後就一無所有了,我們的活動也受到了限制,門口有一個士兵全日在看守,若想撒尿拉屎或者做些別的什麼事都得跟他說一聲,但除了生理基本需求,一般他都是拒絕的,這也沒辦法,我們也做不了什麼,這個時候能活着就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了,若想追求點別的什麼事情,那就是我們的不知足了。
後面他們給我們送來了幾張紙和筆,或許是怕我們困在屋子裏的這幾個日子,畫技退步了吧。但在這個禁錮之地,我們也很難有心思去畫作,見到送來的紙張,傅行抱怨道:“把我們關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想讓我繼續畫畫,即便是真畫出來了什麼,我想也不會好到哪去。”
我則寬慰道:“哎呀,別說了,能活着就不錯了。”
門口的那個士兵聽了后,也說道:“現在將軍要你們死,你們就得活,我勸你們還是乖乖的畫吧,這個時候能有個東西抱住你們的性命就知足吧,過幾日將軍要舉行慶功宴,到時候讓將軍高興了,你們還是有可能過上享受的日子,若是讓將軍不高心了,你們就得去見閻王了”
我也應和道:“對呀,現在還是有機會的,這個只是暫時的。”然後我也對門外的士兵說:“門外的兄弟,想必這一路也是辛苦過來了,戰爭難免死傷,你們也是路過鬼門關的人,能從人堆里爬出來的人想必也是有過人之處,我們這也是相識一場,到時候我們出去了,我們請你喝酒。”
聽了這話,那個士兵笑了笑,說:“先出去再說吧,那個將軍可是殺人不眨眼的人,所以慶功宴的那天你們就得小心謹慎些,若是惹得將軍半點不高心,他都可能要了你們的命。”
“好好,謝謝兄弟的提醒。”我連忙道謝。
抱怨也只有開頭的那一兩天,後面的日子我們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畫作上,在這個地方,畫畫確實不如外面,或許是失去自由的原因,自己的內心是有些浮躁,常常畫到一半就不是很想畫了,但又想到幾日後有性命之憂,又不得不提起畫筆狠心的畫下去。
人這一生都是學着接受,接受好的,接受壞的,但無論怎麼說,人終歸是怕死的,只要有希望,吊著一口氣,那麼終歸是怕死的。
這幾日的禁錮算是煎熬,但當我們熬到慶功宴的那天,走出這個茅草屋,我們的心裏又是複雜的,害怕,又希望自己呆在這個茅草屋裏,覺得是他保護了我們,到了外面又如何呢?還不是擔驚受怕的。
他們的慶功宴來的人很多,每桌都上了好久好肉,每個人都穿着華貴,中間留出了空位是讓舞女舞弄身姿的,當然這些舞女都是我們本地的姑娘,他們賣命了舞蹈着,就是為了討這些大人的喜歡,討這些入侵者的喜歡,只求他們能饒過自己的性命,我們是一路人,一樣的可憐人,一樣在這時代洪流中被迫遊動的可憐人,我們都在奉承那些手握兵器,擁有權貴的人,我們像是一道菜更像是他們的寵物,我們需要給他們創造情緒價值,討他們喜樂,這樣我們才能活着,他們富則我們飽,他們窮則我們餓,我們無法勝過他們,我們沒有武器,只能聽從於他們。
那個將軍坐在上面,他的懷中抱着那個文姑娘,那個讓傅行日夜思念的人,那個無論如何他都得不到的人,此刻的她正向著那位將軍盡現諂媚,
她的身體屬於那個將軍,她的性命屬於那個將軍,她的一切屬於那個將軍,她不再是她,我不在是我,我們都不在是我們,我們都成了一個玩偶,一個失去靈魂的玩偶,一個沒有尊嚴的玩偶。
傅行與我坐在角落,他的眼睛裏充滿着不甘,他手中的筆在顫抖,眼睛裏的一幕足以讓他憤怒,足以讓他害怕,足以讓他有了想要衝上去殺死他的衝動,但這份肉體不足以完成,他的可悲被體現的淋漓盡致,一個掀桌子的人將所有都得到了,將一切怕死的靈魂都掌控了,我們的一切都歸屬他的了,只因為他手中的白刃,只因為他將刀刃指向了我們。我們該怎麼辦,能怎麼辦。
將軍把我們叫到跟跟前,說:“快來給我畫一張畫,若是畫的好了,我會重重有賞,若是畫的不好,後果你們自己擔當。”
她的眼睛注視着我們,這一刻我們無法對視,傅行握起顫抖的筆卑躬屈膝道:“好,小人這就給將軍大人畫。”
“好。”將軍大人又提醒道:“筆在你的手裏,你是他的操控者,畫成什麼樣,全靠你,我的模樣在你的畫卷上是什麼樣也是你的手所畫成的,說著些無非是想告訴你,手的可貴,遠勝於筆,手若無能,再好的筆也不會有好的作品,既然畫不出什麼好的作品,那麼這個手就是沒有用的,既然沒有了,留着也是浪費,不如把他交給這大地,交給這家犬的肚子裏,那樣倒也比在人的身上有用些。”
聽了這話,他似乎並沒有因為被嚇住,傅行平靜的說:“是。”
在這個笙歌燕舞中,他是唯一一個面露平靜的人,與這個裏每一個人都格格不入,他的眼中只有那位將軍的模樣和紙上的空白,我無不為此擔憂,我擔憂他也擔憂自己,他下筆的每一刻都決定着我們的生死,但在這種環境下,他的每每揮筆都讓我覺得隨意,他讓我感覺到他不過是在畫一幅再平常不過的畫作,這讓我更加為此感到心慌,我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什麼,在猶豫再三后我還是小心翼翼的提醒道:“你這是在給將軍畫畫,還望你把他畫成一個英雄的他沒有樣子,這樣他才可能會為此感到高興,才有可能放我們一條生路。”
不知道他聽進去沒有,也許是沒有聽進去,他的揮筆仍舊隨意,他的觀察次數一次比一次減少,畫到後面索性不看了,直接憑藉著自己的記憶亦或是想像來畫,我在旁一直看着,他的筆勢並不是向一個英雄畫去,更像是向一個惡魔畫去,他所畫的將軍全然顯露着一股猥瑣,一股凶煞,他將他的樣子醜化,他將他的體態畫的矮小,當我看到這裏時,我的內心是絕望的,是幾乎崩潰的,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了,因為他已經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