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光（1）

少年渾身散發戾氣，大口的喘息，魔氣自一把漆黑的長劍中噴涌而出，灌入少年心神。少年腥紅着眼，透露出殘暴殺戮。他的對面是一白袍劍客，一身裝扮嚴謹乾淨，面如白玉，戰鬥中無不透露着優雅和自如。

入魔少年瘋狂揮着劍，不顧防禦。白面劍客則一臉從容，輕鬆化解入魔少年的招式，不斷挑逗戲弄少年，全然是降維打擊姿態。

少年卻被戲弄越瘋狂，魔氣更盛，狂暴地揮斬，發出嘶鳴。而白面劍客卻是發出嘲弄譏笑，劍痕一道道斬在少年身上，少年鮮血揮灑，露出森森白骨。

他們不遠處的牆角，農婦緊緊抱着嗷嗷待哺的嬰兒死死躲在角落。魔氣，血腥，恐怖，農婦強忍着恐懼，無助的顫抖，懷裏的嬰兒肆意的哭喊，兩人是倖存者，卻在煎熬着死亡。

幾名若南門的弟子跑進小巷，踏過農婦身旁的青泥板，濺起血水灑在農婦身上，農婦不敢抬頭看，不敢出聲，緊緊閉着眼更加蜷縮了幾分。

巷中的戰鬥接近尾聲，白面劍客完全壓制了入魔少年，道道劍痕將少年斬地無力再戰。少年痛苦的哀嚎，無力的咆哮。

幾名若南門弟子跑近，連忙向白面劍客點頭哈腰，大聲奉承。這位被稱為若笙的劍客，是若南門的核心弟子，也是若矢的哥哥。這次他被派到這裏抓捕入魔少年，他是急不情願的，在對少年一陣戲耍后，了無趣味地將伏魔繩扔給若南門弟子，抽出自己的白手絹，輕輕擦去臉上的血水，還在地上輕蔑地吐了口唾沫，轉身信步離開。

若笙一臉不屑，避開農婦而過。農婦不敢說什麼，原地跪下對若笙背影拚命磕頭，若笙翻着白眼，頭也不回繼續往外走。這時巷子裏傳來少年撕心裂肺的咆哮，若南門弟子用劍挑斷了少年的手筋腳筋，少年嘶啞着臉朝地地跪倒在地上，臉上滿是血水和泥，牙齒用力地咬着青石板。

“像這種惡魔，就該去死！”狂笑着的幾人肆意踢弄着少年，少年像個皮球一樣四處磕碰，無力反抗，不屈，憤怒化成一團淤血堵在喉嚨眼，少年嗚咽着悲鳴。

“別玩了！趕快抓回去換錢，玩死了不好交差啊！”若笙走出巷子，看着突然出現的雙子，戲謔地吆喝了巷內一聲。

此時的雙子滿身魔紋吸收了魔氣散發出猩紅的魔光，使得雙子整個塊頭又大了一圈，雙子一臉淡漠，沒有常人應有的血色，反倒更像是惡魔的冷酷殺戮。

雙子提着魔劍皓元，氣勢洶洶，明顯來者不善。

“還有一隻，姜老頭是真不道義，一併斬了吧！”若笙一臉不屑，再次拔出了細劍。

雙子早就察覺到了不對，若非有着惡魔血脈，否則常人不可能成魔，走火只會攻心，不可能入魔，除非有邪術之人居心叵測，否則不能至此。雙子這次跟來本來只是想來看看入魔之人，卻不料撞到了白面若笙，這種白面陽虛，就算隔了多年，雙子也能一眼辨出。曾經雙子跟着磐岩山調查鬼屍案，就發現若笙和他的師傅與鬼屍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雙方大打出手，從此便結下了矛盾。而此刻雙子魔化后若笙顯然未認出雙子，只能說冤家路窄，雙子也不藏了，今天他就是來尋仇的。

雙子也不藏着掖着，上來就爆發出魔力，重重一劍斬下，這一劍足足有着劍封七段的威力，破壞力更上一層。

“轟！”只見兩劍相撞，面對雙子魔化一擊，若笙竟能與雙子平分秋色，雖然有些喘息，若笙卻依然從容。

兩人接着對斬，魔化后的雙子出劍更加狠厲直接，多了殺伐，少了技巧，而若笙則恰恰相反，多了靈巧，少了果斷。如此一來，便顯得雙子笨重野蠻，若笙卻遊刃有餘。實則不然，雙子的力量很強，出劍更加迅猛，若笙承受的壓力更大，決不會堅持太久，過大的壓力很快就會讓若笙產生疲態。

事實也如此，雙子強硬的進攻雖未能徹底擊垮若笙，卻讓若笙在疲於防守中失去了反制的機會。惡魔的力量無窮無盡，但若笙卻不能苦苦支撐，雙子已經佔據了上風，雙方陷入了持久戰，就等若笙倒下了。

巷外激戰，巷內魂月的出現就如同一枚重磅炸彈，魂月一會的功夫就將若南門幾人全綁了，用的他們手上的繩子。而已經無法動彈的少年魂月則沒有過多言語，只是取走他的魔劍，讓他好好先待着。自己則跑出巷子接應雙子。農婦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了，魂月沒搭理她，從她身邊快步離開。

此時的若笙雖狼狽，卻沒受到大傷，他秉着一股傲氣，就是要與雙子死戰。雙子也是一驚，這若笙不過自己同等實力，卻能和魔化后的自己戰個平手，還沒受魔氣影響，確實有些奇怪。但當魂月從巷子跑出來，若笙一下卻感到了畏懼，迎着雙子的重刃就衝出雙子的攻擊範圍，若笙頂着雙子重刃，還是不可避免地在背上留下了巨大裂口。

“銀月劍行！”只見魂月揮舞着劍踏空飛斬，雙子也接着猛然進攻。若笙顧不及自己傷勢，突然神色變得陰厲，細劍在空中劃出奇異符號，空間變得混亂扭曲，一下便將若笙給吞沒。只一霎若笙便從兩人攻擊下消失，只剩下一團奇異的扭曲空間。

“轟！”劍刃斬在石板上，若笙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怎麼回事？”雙子衝到扭曲的空間處，確切地感受到了深淵的氣息。

魂月走近后也給出了相同的答案，這種靈魂氣息逃不過魂月的感知。這種來自深淵的靈魂力量對雙子很是陌生，但對於千年前的魂月卻很熟悉。從魂月口中雙子更加了解了地獄深淵，其實地獄和深淵是兩個不同的位面，只不過兩個位面是相通的，它們都位於地表的下層，都與地表被通過法則阻隔開，所以大家慣將兩地統稱深淵地獄。

惡魔來源於地獄，由魔神，血宴，幽冥三個大帝統領，幾百年來地獄逐漸膨脹，並獨佔了與地表的通道口，而深淵則被排擠在外，所以幾百年來，人們對深淵的認知已經淡漠了，並對深淵的了解甚少。深淵又稱輪迴域，地獄封印着不甘的恐怖靈魂，而深淵則是萬物生靈的輪迴重生之地，深淵可通往任何地方，靈魂在深淵輪迴無數個日夜，便可以重生降臨世間。深淵則由五大始祖管理，他們分別掌握：混亂、輪迴、詭道、蠱毒、巫妖五大罪惡，共同構成深淵存在的基礎。而在千年前便存在一種邪術，他們修邪術，與深淵溝通，來獲得深淵力量，這種邪術被統稱詭道。習詭道之劍客，並不會與普通人有過大差異，但他們的力量卻是來源於深淵，並且由於與深淵長期溝通，很可能受深淵魔氣影響，從而會導致魔化，進而轉變為惡魔。

由此一來，一個巨大的陰謀雙子正在揭開，這也能解釋若笙為什麼不受雙子魔氣影響了，因為若笙本身就是修鍊詭道之人，所以使用深淵力量的若笙，能和雙子戰個平手，也就正常了。

“我們趕快進去看看入魔那人，他可能也是詭道之人。”雙子才想起巷子裏，連忙起身往裏趕。

“據我所知，千年前正道對詭道發動了大規模圍剿，詭道現在應該極少了。”魂月在身後繼續說道着。

如今的雙子在魂月的幫助下，已經能暫時控制住自身的魔化了。他保持着魔化的身姿進入小巷，只見農婦依然畏縮在牆角，始終沒敢看兩人一眼。兩人進入的時候，少年已經緩緩爬起了，拚命往外爬。若南門幾人被綁着，拚命的嚷着。魂月走近一腳把幾人給踢翻，恐嚇着：“別吵！安靜點等會給你們放了，敢反抗小心把你們宰了。”魂月舉着劍，咄咄逼人。幾人拚命地點着頭，趕忙閉上嘴巴。

雙子走到少年身邊，一把把少年抓起，指着自己，“諾，我也是惡魔，你有什麼就說，我說不定能幫你。”

“說吧！叫什麼名字，-發生了什麼，人是不是你殺的？”雙子一副審問的口氣。

少年抬起頭，魔劍不在身邊，魔化也褪去了不少。只見少年神態微妙，瞥着滿身魔紋的雙子，選擇全盤拖出：“我叫囚光，本來是深淵的一個怨靈。被姜成老賊修鍊詭道強行輪迴重生，淪為他回靈宗的深淵工具，每當深淵魔氣不能控制了，他們就用我來吸收魔氣，因為我靈魂原因，我可以和深淵溝通，將魔氣送回深淵。直到一周前老賊秘密進修，我便逃了出來。”

“那人是你殺的嘍？”

“不是，是那個若笙殺的。他尋不到我，便殺了全村人想要激發我魔化，引我出來，抓捕我。同時嫁禍我，名義上維護若南門斬妖除魔的名聲罷了。”囚光繼續說道。

“他胡說！若笙師兄怎麼可能殺人！”若南門弟子大叫。

“閉嘴！”魂月舉起劍一下就鎮住了幾人。

“若笙早就是回靈宮之人了，他修詭道早已殺戮成性。”囚光振振有詞。

雙子沉思一會，開口問道：“我們可以幫你什麼？”

“你既然也是惡魔，你也知道惡魔有很強的自愈能力。要不了多久我的傷就會好，我不想再被囚禁，我想要跟着你們！”囚光雙眼放光，期待着雙子答案。

“好！那你以後就跟着我，等你傷好后，我帶你離開！”雙子作出肯定回答，囚光露出了奇異的笑容，就連魂月也感到一陣意外。

雙子笑而不語，一把扶住了囚光，傳給魂月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魂月心領神會，沒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