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雲(1)
穿越迷霧,渡過雷池,一輪月色皎潔。天色已晚,雨水化作寒霜,似真似幻的場景,彷彿只在夢裏出現,空氣中傳來陣陣花香,夜裏靜謐,只有夜鶯在歌唱。海上長滿了水草,草上銜着花兒,一片紅綠。
“哇,這就是花海嗎?太美了!”流川透過窗戶盡情享受着美景。
“這才剛進入,等到了花雲島那才叫真正的美,花海不僅景美,人也美!”通叔一直認真駕船,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說話。
“話說為什麼花海不與外界溝通呢!這裏條件簡直得天獨厚啊!”流川繼續說著,在他的記憶里就算是生產力一般的流月宮都是被大陸搶着合作的,這些年來也獲利不少。
“祖師希望找到一個與世隔絕之地靜心修鍊,不希望被外界打擾。你們應該算是為數不多能到花海的人了。要不是小姐開恩,你們也不會有這個機會。”通叔還在說,又被花宴給制止了,花宴輕輕地說道:“這兩天會有出海的船,你若要走,便可早點走,免得你的親友着急。你的朋友完全可以待在花海宗養傷,屆時我們會送他回去。”花宴語氣平淡,但流川明顯感覺到了一絲不太好的氣息,總感覺花宴好像在趕他。
“會不會猜到我流月宮的身份了,算了還是早點跑路吧!到時候被揭發就怎麼也跑不掉了。”流川也是感覺不妙,暗自下定了注意,至於雙子他並不是很關心,“花海宗這麼主動為他療傷,鬼知道有什麼目的,反正也和我無關!”流川一陣思考,趕忙接下了花宴的話,“謝謝花宴姑娘的好意,等我把朋友安頓好后,我自然會離開。”流川笑笑,也是不得已。
“嗯!通叔,等會在前面停吧,和我將這位道友送上山去。”小船漸漸駛進島鏈,一座座開滿鮮花的島嶼出現在眼前,山丘最高不過數百尺,而小島一個個連成一片,這便是花雲群島了。
花宴說完一息后,小船漸漸在一個不算顯眼的小島邊停下,這個小島被茂盛的粉花覆蓋,也看不到一點火光,就像一個無人孤島。
“凌川,你在船中待一會吧!我和小姐將你朋友送上島治療,等我回來再將你送去休息,畢竟已經很晚了,島上也沒有休息的地方。”通叔一邊說著也趕在花宴後面抱着雙子走出船艙。
“要不我幫下忙吧,不礙事!”流川趕忙跟着起身,也將頭探出船艙。
“放心,沒事的,我們不會對你朋友怎樣的,小姐是最講究誠信的,所以你就放一萬個心,好好待在船艙休息吧!如果餓了,船艙還有吃的。”通叔憨厚的笑着,接着便將船艙給推關上了。
流川坐會船艙后,細細一想后也沒有繼續再要出去,抓着鮮花做成的點心就大口吃起來。
“小姐,為什麼要將這人帶到祖師這裏,這麼晚了,祖師怕是睡了。”通叔觀察流川沒跟來后,才放心問道。
“他的劍給我感覺很熟悉,我覺得祖師應該認識,便想來證明下,加上祖師確實可以治療他,便過來了。這個點祖師還沒睡,你就放心吧!”花宴說完,示意通叔將人放下,“就放這裏吧!你回去把那個人處理好,儘快讓他離開,我不喜歡流月宮的人。”見花宴臉色陰沉,通叔便不再說什麼了,將雙子放在草坪上,就獨自一人回去了。
“花宴,這麼晚有什麼事啊!為師也要睡了!”就在通叔轉身剛走,一位的年邁的婦人就從花叢深處走出,這才發現,此處的花兒已有一人高了,完全掩蓋了花雲老祖的身形。
“師祖,徒兒不該半夜打擾,但從海雲殿回來路過霧海救得此人,此人被怒雷劈中,我見還有氣息便救下,而他身邊此劍我曾在師祖給我的劍譜中見過,我希望師祖看看。”花宴將皓辰拿起捧在手中,遞給花雲看。
“上蒼果然還是眷顧有心之人啊!花宴,這次你救人是應該的,至於其他的之後再聊,他傷勢有些嚴重,我要先給他治療。”花雲眼中閃過一絲淚光,微微頷首,“你先去花房睡睡吧,坐船很累,休息一下吧。”花雲輕輕撥開一片花朵,瞬間一個精緻的花房就被花兒給包裹出來,柔軟的草地為床,花為被,一張天然的床,伴着淡淡的花香,總會讓人感到溫柔清新。
在不知多少年前,那時的花雲髮絲還未蒼白,和她一起躺在花床上的女孩和花宴一般年紀,那是她的女兒——花瑤,花一般都年紀啊!那天花瑤從海雲殿回來,在那裏,花瑤遇見了一名實力超群的男子,男子實力高強,英姿颯爽,兩人在共同戰鬥中,男子的強壯與活力深深吸引了青春懵懂的花季少女,而像花兒一樣美麗的青春少女也在一顰一笑間深深吸引了男子。在那場共同戰鬥后,男子主動表露心聲,希望能和花瑤共度餘生,花瑤眼中含着淚,她重重的點頭,希望男子可以在中原等她,不久的將來,兩人將會是最幸福的人。
在私定終身後,花瑤回到了花雲身邊,在那天夜裏,她向花雲表露想法,希望能離開花海,去中原尋找自己的愛情。那晚,花雲眼中也充滿了淚光,她最後答應了女兒,她只希望能和女兒在花海中度過最後一晚。
第二天,花瑤終要離開了,花雲不能挽留,只能祝女兒幸福,在走時她將花海宗世世代代傳下來的的寶劍花辰交給了女兒,希望她不要忘記花海,常回來看看。
轉眼三十多年已經過去,花雲還是日復一日地守護着花海,淚也哭幹了,人也走不動了。花瑤自離開后杳無音信,再也沒回過花海。
至此以後,花雲變得自私,她不希望看見花兒孤零零的凋謝,就在島上每個角落都種上了花朵,讓這裏變成了真正的花海。她還怕花兒被人給摘走,就讓整個花海與世隔絕,不與外界溝通。她還令弟子救下迷失在外的人,要送他們回家。
月光下,雙子身上的傷好了七七八八,靜靜地躺在一旁。而身邊的花雲從回憶里醒來,看着雙子的面龐,看着褪去粉紅,變得血紅的皓辰劍,終於還是忍不住地落下了眼淚,“瑤兒,你回來了嘛!你終於還是回來了,這難道就是命中注定嗎?這麼多年,你經歷了什麼,你過得好嗎?”花雲有太多疑問,這麼多年了,積壓了太久,情緒已經不能自已了。這個少年,和瑤兒好像,就像三十年前,靜靜地睡在花雲身邊,如夢中的場景,惹得花雲眼眶濕潤。
“好好睡一覺吧!這裏就是你的家,這裏永遠是你的家!”花雲聲音顫抖着,輕輕撫摸過雙子面頰。
星辰入眠,這是溫馨的一晚。花海每日都是那麼溫暖,晨光灑在嬌艷的花朵上,折射在晶瑩的露水。
花床上,四周粉花嬌艷欲滴。一顆珍珠般耀眼的露珠滑落,輕輕落在雙子眼皮上,雙子惺忪的睜開眼,這是哪?花的世界,好像在夢裏,好像在母親的床邊故事裏描繪的遠方。
雙子緩緩爬起,身上的皮膚已經被修復了,骨骼還是發出一陣疼痛。望望四周,花兒開的是那麼艷,一望無際。雙子漫無目的的在花海中遊盪,之前他還在海上被雷電劈中,醒來便在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地方,雖然疑惑迷茫,但雙子卻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不遠處傳來破風聲,是有人在舞劍。雙子懷着莫名的期待,大步跨過,撥開花葉,只見一曼妙身姿隨風起舞,身姿與花葉相得益彰,輕劍挑逗着花兒,花兒好似也發出輕輕笑語。
“真美!”雙子不由的感嘆,花葉紛紛散開,少女完完全全地出現在雙子眼前,這少女定然就是花宴。此刻花宴也發現了雙子,一舞劍落,收劍,行雲流水。
“這麼快就醒了!你叫雙子是吧,我叫花宴!歡迎來到花海。”花宴莞爾一笑,聲音也完全放開了。
“你在這等着!我去叫師祖!”雙子剛想問些什麼,花宴就連忙尋花雲去了。
就在雙子還在一陣迷茫間,花宴已經挽着花雲來到了雙子面前。
“這是花雲師祖,昨天我在霧海救了你,是師祖替你治療的。”花宴喜笑顏開,就像桃花一樣迷人。
這時雙子才有所反應,連忙行禮,“雙子見過花雲師祖,見過花宴姑娘,感謝昨日的出手相助!”
花雲輕輕一笑,“行禮感謝就不必了,我和花宴能救你也是緣分,你可記得你母親叫什麼名字?”
雙子一愣,突然母親的話沖入大腦,他對母親的記憶只停留在小時候,但他還能清楚的記得母親的話,“我的母親叫花瑤,她和我說她的家鄉在一片開滿花兒的海上。”雙子喃喃自語,他顯然已經想到了什麼,每次回憶起母親,他的眼角都會泛起淚光。
花雲眼中也濕潤了,“錯不了!我就是花瑤的媽媽,我就是你親婆婆!”這一刻,在場每個人都綳不住了,雙子突然跪倒在花雲面前,“婆婆,雙子替媽媽回來看您了!媽媽一直很想您!”
雙子滿臉淚水,這是在母親離開的最後都還念起的故鄉和婆婆啊!雙子久久跪在花雲腿邊,不肯起身。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花雲扶起雙子,擦去雙子臉上淚水,這可能不是最好的相遇,但一定是三十年來最珍貴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