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崇禎之策
“父皇”
“太子殿下來了，來人賜座”
“謝父皇”
一番推諉之後，朱文坐在了屬於他的座位上。朱文現在挺忐忑的，他一進來就看到崇禎皇帝皺這個眉頭，一臉得陰沉。朱文進來時，崇禎皇帝連頭都沒抬，就差在那臉上寫着“我很不高興”。
來了好一會，崇禎皇帝都沒有開口，朱文就有些沉不住氣了。光這樣僵持着，也不是個辦法，呆在這樣壓抑的氣氛中，非把他給憋出內傷來不可。
“父皇，兒臣見父皇愁眉不展，不知父皇為何事憂愁？”
朱文開口，崇禎皇帝才抬頭看了過來“太子，昨日你提的意見，今日朕在朝堂之上與諸臣討論，朕於諸位大臣都認為其中弊端不小，恐難以實行啊！”
“是這麼回事”朱文明白了，感情他提的意見，讓朝臣給駁回了。但光朝臣不同意還不至於讓崇禎皇帝這樣，這麼多年了，崇禎皇帝早就應該適應了。
能讓崇禎皇帝的臉色這麼難看，朱文猜想自己所提的意見，八成被駁斥的一無是處，而且其中弊端不是一般的小。作為同意這一政策的崇禎，面上當然不算是很好看。
“父皇，不知兒臣之策有何弊端”
崇禎皇帝淡淡看了朱文一眼，嘆了口氣道“太子相必知道，一旦私鹽自由買賣，商人為了躲避鹽課，將會更為容易。朝廷也無從查起。”
“無從查起，那些錦衣衛是擺設啊！那一成的回報是白給的啊”對於崇禎的說辭，朱文實在無語看，只能辯解道“父皇，不是還有錦衣衛監督么？”
“萬一錦衣衛為了一點利益，誣陷他人怎麼辦？”
“得了吧，錦衣衛還誣陷他人，非被文官的唾沫淹死”朱文心裏暗自嘆息道。
除了當年的錢寧，魏忠賢在的時候，錦衣衛的老大多少還能在皇上面前說上點話，這樣錦衣衛還能威風一點。其他時候，錦衣衛這天子親軍，壓根就親不起來，還不是被文官壓的抬不起頭來。
尤其是崇禎年間，自從魏忠賢被崇禎皇帝辦了之後，錦衣衛也隱隱被冷落。此後錦衣衛更是受氣的小媳婦，誰都能踢一腳。稍微得罪了文官，也能被文官們抱成團，逼的錦衣衛集體跳樓不可。現在給他們幾個膽子，敢去冤枉人？
不過想想，朱文也是暗自嘆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自古皆然。萬一他們為了錢真有這些膽子，這還真是個麻煩事。更何況，萬一有人為了相互競爭，四下誣告，非搞的天下大亂不可。
想通了這些，朱文對自己的鹽政之策，也是很不滿意。本來對於這一策，朱文也不抱什麼希望，知道這些漏洞頗多。想着現在實行，總能多收點錢。可沒想到，這仔細想想，這招好像還真不能用。
當然了，朱文出這個主意的本意，也不是多收那幾兩銀子。對於現在的商人，朱文太了解了。大明三百年的統治，把他們的膽子都養肥了。哪怕再好再嚴的政策，只要有漏洞鑽，他們也會毫不猶豫衝上去。這天下，沒有他們不敢挖的牆角。連私通女真這樣的事，他們都敢做，而且做的光明正大，他們還有什麼不敢的？
朱文的本意，是在鹽路開放之後，再把在曬鹽之法給弄出來。曬鹽之法，早在明章瀟《長蘆煎鹽源委》就有記載，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都明末了，這法子仍然未被廣泛採用，正好便宜了朱文。現在明朝主要是煮鹽，井鹽，開採費時費力，成本高，出鹽又少。曬鹽之法，方便可行出，且鹽多。
這也正是朱文提出鹽路開放的本意，通過曬鹽之法，制出便宜的食鹽，將鹽路控制在自己手裏。到時候，銀子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想法很好，很邪惡。但現在鹽路沒有開放，一切都白搭。名義上，私鹽是不允許的，鹽商的食鹽，都是從官辦的鹽場買來的。朱文要把這法子弄出來，官府第一個就辦了他的鹽場，順道再把他個彈劾了。等鹽路開放之後，情況就不一樣了，他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買鹽。
不過，事情要辦的光明正大，就必須得到朝廷的允許。只有說服了金字塔最頂端的崇禎皇帝，朱文才能安安穩穩的做下去。要是沒得到崇禎皇帝的鼎力支持，他就傻不拉幾的弄出來，保證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朱文原想着自己私下裏做，不拿出來，不讓崇禎皇帝知道的。朱文很清楚，只要這個法子他拿了出來，公開了，立馬就會讓人吃得連渣都不剩。
現在顯然，崇禎皇帝完全被大臣說服了。現在再不拿出來，可就沒機會了，朱文一向很識時務。畢竟，現在能打動崇禎皇帝的東西，只有銀子。
想到這裏，朱文就想跟崇禎皇帝攤牌，自己也別偷偷摸摸做了，大家一起賺。大不了，自己親自監察，再說服崇禎皇帝，爺倆一起私下裏做。
沉默半響后，朱文老老實實說道“父皇，兒臣思慮不周，但兒..”
“行了太子”崇禎皇帝揮揮手，打斷了朱文。“太子還是太年輕，想事情思考問題，難免有些片面，這些朕都可以理解。”
在崇禎皇帝眼裏，朱文這個皇太子顯然還太年輕，歷練不夠。想出的法子，好是好，就是思慮有些不周，漏洞頗多。
“先聽聽朕的想法，朕回來之後，仔細思量了一下，想出一個方法，太子看看如何？”
崇禎皇帝沒有給朱文反駁的機會，直接說道“太子，現在我大明實行的是“綱鹽法”，
也就是一地之鹽，皆有一人或幾人專賣。那麼，既然一地人口是不變的，那麼在鹽商買鹽之時，朝廷可按鹽商賣鹽之地的人口，強行賣相應的食鹽給鹽商，這樣不就可以防止鹽商偷漏鹽課了么？”
“嘿！這崇禎皇帝什麼時候變聰明了”對於崇禎皇帝所提出的策略，乍一看上去，朱文覺得挺好，的確能為朝廷帶來足夠的鹽課。可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妥。
現在所說鹽場是官鹽，私鹽的主流是在官鹽鹽場，買鹽的時候私下裏打點關係，直接向鹽戶買鹽，不走鹽場的帳，也就是買官鹽時夾帶更多私鹽。但這並不是說，並非沒有偷偷煉製私鹽的。現在，崇禎皇帝的法子，只會逼迫更多買官鹽夾帶私鹽的人，統統想着直接買私鹽。
而剩下的鹽商，由於朝廷攤派下來的鹽量越來越多，利潤越來越少也會轉而買私鹽。再加上，朝中官員暗中使力，用不了多久，官鹽就會徹底崩潰，私鹽就光明正大的出現。
想到這裏，朱文知道自己必須想辦法大小崇禎皇帝的這個念頭，站了起來“父皇，父皇之策雖好，但私鹽由來已久，鹽商獲利甚巨。父皇強行攤派，損害了鹽商之利，恐怕鹽商不服，會生不少事端。更何況，朝廷中不少人，也與鹽商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朱文說的很明白，就是說崇禎皇帝的政策，極大損害了鹽商的利益，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朝中的大臣，也有不少是鹽商捧出來的，他們也一定會極力反對。
朱文原本是想勸說崇禎皇帝的，可他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崇禎皇帝的暴脾氣，再加上崇禎皇帝又被朝臣壓了這麼多年，心中本來就有氣，朱文再這麼說，就是往崇禎皇帝這個大火藥桶里，扔了一把火。
崇禎皇帝騰地站了起來“朕是大明的皇帝，是天子。朕的決定，是那些商賈可以違背的么？至於朝中大臣，誰敢阻攔，朕就砍了他！”
“得”看崇禎皇帝的樣子，朱文就知道，自己好新版了壞事。着急之下，朱文靈光一閃，就喊了出來
“那鹽商若是罷市，又能如何？”
“哎”崇禎皇帝呆立片刻后嘆了口氣，無力的坐了下來。
朱文這話，可是直接打在崇禎皇帝的軟肋上。現在大明朝，，已經是風雨飄渺，再經不起折騰了。要知道食鹽可是百姓的必需品，日常生活少不得。若是鹽商罷市，在被有心人利用一番，搞不好，真能弄出一場大動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