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損招
“父皇，這個採鹽，運鹽等等都是需要成本的，再加上鹽工，和其他在七雜八的的支出，實際上朝廷真正拿到手的也不是很多。再加上鹽政之弊由來已久，一直都是這樣，朝廷也沒有太好的對策，父皇也不必憂心。”
鹽政收入上的差距，那是理論上和現實上的差距，這個差距是大了點。這個問題都兩百多年了，為此大明朝歷經多次鹽政改革，但都沒有多少成效，改革的政策還可以，可就是解決不了問題，對此，朱文也沒有辦法。
朱文說的很模糊，但崇禎皇帝還是聽明白了。官場上的那點事，崇禎皇帝也清楚，知道雁過拔毛，欺上瞞下是什麼意思，這樣一來，那龐大的收入，不易而飛也就不是沒有道理了。
想到這裏，崇禎皇帝就是一陣氣悶。不過，當他看到朱文的時候，心情就好多了。崇禎皇帝不傻，知道朱文既然提出來了，就應該有解決的辦法，最起碼也能給他一定的參考。
“太子有何良策”
朱文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道“父皇，其實朝廷鹽政收入太少，其他原因都還是次要的。其實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私鹽泛濫，官鹽買賣不暢，自然無法繳納足夠的賦稅”
“私鹽？”崇禎皇帝點了點頭，“這的確是這樣，私鹽一直都朝廷頭疼的問題。不過，也不至於，左右朝廷鹽課這麼嚴重吧！”
對於私鹽，崇禎皇帝並不陌生，歷朝歷代皆有。但現在卻沒想到，如今大明朝的私鹽，甚至已經嚴重威脅到大明朝的鹽課。
“父皇，原因其實很簡單。官鹽價昂質私鹽價廉質優。官鹽稅又要負擔種種需成本售價必昂。而私鹽無需納成本定價自由。商人運販私無稅費之無守候之購銷時間資金周轉其利甚巨，遠超官鹽。因而鹽商對私鹽趨之若鶩，私鹽泛濫，官鹽寸步難行”
對商人來講來講，官鹽還得花更多的錢，還得上下打點，他們拼死拼活，爭得頭破血流就有得不償失，不把價格提得高高的，怎麼對得起自己，怎麼賺更多的錢。
私鹽雖說有風險，但這些鹽商，上面都有人罩着，這麼點風險，根本不算風險。官鹽比私鹽貴得多，質量還不好，經常摻沙子。相對來說，私鹽質量好，價格低，傻子都知道買哪一個。一般情況下，大多百姓都會購買便宜的食鹽，官鹽根本就買不動。
鹽商一般把官鹽定的很高，反正有能力買官鹽的，也不在乎多了幾文錢。另一方面，私鹽價格定的就比較低，薄利多銷。這樣一來，明朝的官鹽，那還不是名存實亡了。鹽課掙的就是官鹽的錢，官鹽賣不動，朝廷怎麼收銀子。
說實話，朱文對於明朝的鹽政真是無語了。想想看，同樣是鹽課收入，明朝跟宋朝那是沒得比。明朝鹽制是承襲宋朝，差別應該不大。但宋朝一斤鹽抽稅三十文多，明朝理論上抽稅二十文，但實際上呢，按收上來的稅收算，明朝一斤鹽只抽稅不到兩文錢！在考慮到明朝後期際實人口比北宋增加一倍，鹽產量也增加一倍，則明朝後期實際每斤鹽抽稅不到一文！
再看看零售價，北宋一斤鹽五十文，明朝一斤鹽大約三百文錢，零售價明朝比北宋高出六倍明朝官鹽稅收比宋超低，售價卻是宋朝的整整六倍還多。。不得不說，明朝的商人，良心大大的壞了，不是一般的坑爹啊！
對朱文的話消化了一段時間，崇禎皇帝也覺得私鹽之弊有些棘手。官鹽私鹽對比，怎麼看都是私鹽更加佔便宜。要不然，歷代都認識到了私鹽之禍，但真正解決的一個沒有。他也不會相信，自己霸氣外露。只要自己下令，那些商人就會乖乖選官鹽，舍私鹽。
頭疼了一會，崇禎皇帝又把把注意轉移到到了朱文身上，既然太子提出來了，就一定有解決辦法，一直憂愁的心也慢慢放緩。
“看太子胸有成竹的樣子，想必那太子一定有應對私鹽之禍的辦法了吧！”
說實話，朱文還真沒有還辦法，既然沒有辦法，朱文也只好老老實實的回答“父皇，私鹽之禍由來已久，兒臣卻是毫無良策”
“好無良策，這怎麼可能”崇禎皇帝一臉的不信，你把鹽政的弊端說得是頭頭是道，結果沒有解決辦法，這誰信吶！在崇禎眼裏，朱文現在的表現，明擺着是想要好處了。
想到這裏，崇禎皇帝微微一笑，“太子既然提出了私鹽之禍，又怎會沒有好對策？不用顧慮，儘管說，說的好了，朕重重有賞。”
朱文也有點傻了，難道提出了問題，就一定要有好對策？崇禎皇帝對咱也他高看了吧！
對付私鹽，朱文還自問沒那個能力。私鹽的生存土壤太廣闊了，生存能力更是強悍，就像田裏的雜草，那是割一茬長一茬。只要私鹽還賺錢，就會有人不要命的前仆後繼。
“父皇，兒臣真的是沒有太好的對策”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
這下崇禎皇帝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了，老子正自為銀子發愁，你說你能從鹽政中找辦法，結果羅里吧嗦的說了一大堆鹽政之弊。最後呢，自己沒有還得解決對策。你自己沒想出來，難道要我想啊！這不是消遣老子么！
看着崇禎迅速變色的臉，朱文知道事情不妙，立馬上前說道“父皇息怒，對於私鹽兒臣沒有解決之道，但對於鹽政，兒臣也不是沒有辦法”
崇禎皇帝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了，這太子說了這麼一大堆，最後說到了私鹽之弊是鹽課的重要原因。結果對私鹽沒有解決辦法，對鹽政又有辦法了，私鹽不解決，鹽課怎麼能收的上來，這不是前後矛盾么。而且要是有辦法的話，一開始說辦法不就結了，這彎繞的。
“既然太子有解決辦法，為何還有直說私鹽之弊”這就相當於興師問罪了，語氣相當的不善。其實崇禎也很好奇，按理說，這太子更他講話，應該不會講一些廢話。既然講了，就一定有些道理。
“其實兒臣只是希望父皇明白，私鹽獲利甚眾，想要解決是千難萬難。因此兒臣想，不如從另一個角度出發，解決這個問題。”
“另一個角度，太子有何對策，不妨直說”
“父皇，既然私鹽買賣已成大勢，兒臣覺得，不如順水推舟，放開鹽路，自由買賣，使私鹽合法化。”
聽朱文這麼說，崇禎皇帝心中一驚“開鹽路，那鹽課從何而出”
“父皇，食鹽終究是要賣給普通百姓的，既然不能在買的地方征足夠的銀子，那就可以在買的地方征”
崇禎皇帝也反映過來了，感情太子是這個意思。不過隨即事情又來了，連私鹽他們都可以肆無忌憚的弄，那鹽商賣鹽的時候，使點小手段，隱瞞起來更方便，到時候連那點銀子都時候不回來了。
似乎看出了崇禎皇帝的顧慮，朱文笑着說“父皇，食鹽乃百姓生活必需品。徵收多少銀子，完全可以按人口算。只要將各地人口知道清楚，各地該交多少稅，一目了然。到時候，讓當地官員找當地買賣的鹽商收稅，稅銀不足者，自可追究其責任”
略微思量后，崇禎皇帝嚴肅的搖搖頭“不可，萬一各地為上交稅銀，提升鹽價將負擔轉嫁與百姓之上，又該如何”
“父皇你不是有錦衣衛么？可以明錦衣衛嚴格監察，但凡有敢如此者，一律徹查，無論主犯從犯，一律抄家”
崇禎還是搖搖頭，“錦衣衛也非萬能..”
朱文嗤的一笑，什麼沒能力監察，只是沒有足夠動力而已，一個損注意湧上心頭“財帛動人心，父皇可依規定，但凡錦衣衛監察屬實，那麼抄家所得的一成，用於獎賞有功的錦衣衛，不怕他們不賣力。有了錦衣衛的威懾，相信也沒有多少人敢有什麼心思”
朱文這一招，實在是太損了。要是傳出去，估計天下的鹽商知道的話，都要恨不得吃了他。不過對於商人，朱文的好感實在是欠奉。
明朝朝奉行的低稅和利商的政策，不僅沒有讓商人學會感恩和責任，反而讓他們變本加厲。坑國家的錢，對明朝的商人來說，在正常不過了。一般的大商人，上面都有人，根本沒有什麼可畏懼的。
而鹽商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現在鹽商堅強的後盾東林黨，現在正一手把持朝政。鹽商有底氣，自然做事更加肆無忌憚。不但鹽稅少報，而且還經常拖欠。
這邊他苦命的老子，崇禎皇帝，窮得連銀夜壺都拿出去賣了。那邊鹽商們，就是不肯出哪怕一兩銀子，還在醉生夢死的極盡奢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