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劉廠長尿慫了
“托您的福。”顧明謙虛地點頭笑道：“確實取得了不錯的成績，這把樣本槍取得了在場所有專家的一致好評，且順利通過了決賽。”
劉廠長滿不在乎地“哦”了一聲：“真的嗎？那可得好好恭喜你了。”
“咱們廠裏頭可是出了一個大發明家啊。”
“設計出來的槍械居然能殺到決賽，真是了不得……”
“是通過了決賽。”顧明強調道：“以力壓群雄的方式，取得了高分，順利通過了決賽。”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劉廠長哼了一聲，揮舞着手中的樣本槍：“就這樣的槍械，能夠通過決賽，說出去傻子都不信。”
他又用手中的樣本槍當做權杖，指向四周正在崗位上的埋頭不吭聲的工人們喝道：“你們這幫傻帽居然也信了，簡直可笑！都是老工人了，被一個黃毛小子騙得團團轉，就不覺得羞恥嗎？”
埋頭做着手頭上事情的車工，銑工、磨工、鏜工們，一邊漫不經心地慢騰騰做着手頭上的事情，一邊豎起耳朵，聽着廠長與顧明的交談。
聽到傻帽二字，他們覺着屈辱，聽到受騙二字，他們開始覺得……或許廠長說的是真的。
他們都被那個黃毛小子騙了。
劉廠長這種見多識廣的大人物都這麼說了，那准沒錯了。
一時間，工人們看向顧明的眼光都變了味。
只有參加製造過AK47的工人，眼裏的神情不變。
他們看過圖紙，知道這把步槍的能耐。
這把樣本槍，就像是他們的孩子一樣，就像沒有哪一個父母不望子成龍，但是這一小撮的工人們，還是希望從顧明的嘴裏，聽到肯定的答案，希望他能夠當場反駁劉廠長，最好能夠拿出證據出來。
顧明的眼神冷了下來：“劉廠長，我奉勸你小心一點，樣本槍只有這一把，如果出現了損壞，恐怕你擔當不起這個責任。”
劉廠長從鼻子裏擠出一聲冷哼：“你以為弄得像模像樣，就能騙得了我嗎？”
“我只要打一個電話，就能立刻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我也奉勸你一句，別把人當傻子，你的把戲演不了多久啦！”
“哦，是嗎？”顧明冷笑一聲，從懷裏拿出一沓文件出來，甩到了劉廠長的眼前：“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這難道也是假的嗎？”
面對如此無禮的舉動，劉廠長怒火中燒，他本想立刻讓親信將這狂妄的傢伙趕出去，但隨即瞥到那一沓文件上，有着首長的簽名。
劉廠長心裏頭一咯噔。
腦海中出現了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難道這傢伙說的是真的？
隨即，他翻動着手中的文件，仔細看了起來。
上面有着各個測試步驟的詳細數據，以及來自軍區的紅色印章。
劉廠長的雙手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起來。
這些東西可不是能造假的。
這些文件的存在，充分說明了事實的客觀存在性。
劉廠長一下子尿孬了。
他的雙眼在文件的字裏行間中掃動着，希望從中看到一絲可疑之處。
但卻絕望的發現，這文件中的每一個字眼，都充滿了真實性。
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雙手抖動得像是篩子，連帶着文件也一起抖動起來，發出樹葉的沙沙聲。
那是劉廠長膽敢劇烈的聲音。
“看夠了嗎？”顧明笑道：“看夠了，是不是得還給我了？”
“看夠了看夠了……”劉廠長將手中的一沓文件整理好，
恭敬地獻上，腦門子不停地滲出冷汗。
收好了文件，顧明看向劉廠長胳肢窩夾着的樣本槍。
劉廠長立刻反應過來，他一陣后怕地將樣本槍雙手獻上，慶幸自己剛才沒有手滑。
如果一個不小心讓樣本槍出現了損壞，恐怕是要上軍事法院，當成漢奸處理的。
顧明滿意地將樣本槍放回柳木箱子裏收好，拍了拍劉廠長的肩膀：“劉廠長，我是真心要奉勸你一句，以後咱們可得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說話，要不然可是要吃虧的。”
劉廠長本就稍矮的個子在顧明的巴掌下，又低矮了幾分。
他佝僂着腰，用手帕不停地擦着汗，拚命地點頭，剛才的囂張氣焰彷彿不存在一般，一下子便消失不見。
許是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原本在辦公室整理文件，安排今後工作的張部長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
遙遙看到顧明和劉廠長站在一起，張萬和心中暗道一聲：正好合適。
他快步上前，準備與劉廠長交代一下今後的工作，可走進了，卻發覺氣氛略微有些不對。
周圍工人的眼神都有點怪怪的。
更加奇怪的是劉廠長，這個由自己一手提攜上來的廠長，此時正在不停地擦着冷汗。
張萬和見狀，開口說道：“劉廠長，你這是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啊，是張部長啊……”劉廠長彷彿看到了救星，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把後面的話咽了下去，搖頭道：“沒有，我身體很好，勞煩張部長費心了。”
“那你怎麼一個勁兒的流汗……真的沒事嗎？”張萬和看看劉廠長，又看向顧明。
顧明笑着點頭：“劉廠長都說沒事了，那就是真的沒事。”
“劉廠長，沒有問題吧。”
“沒有沒有。”劉廠長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沒有問題，顧明同志製造的槍械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這可是咱們機械廠的榮耀啊，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有問題呢。”
“那就好。”張萬和沒有過多計較，他招了招手，讓倆人跟着：“我正好有事情要跟你們說說。”
緊接着，張萬和又念了幾個名字。
這裏頭有顧明熟悉的和不熟悉的，但在機械廠混了這麼久，顧明也知道，這些傢伙都是機械廠的技術骨幹。
看來張萬和要說的東西，會很多，這個會，將會持續很長時間。
張萬和在前頭走着，一隊人在後面跟着。
在張萬和的辦公室裏頭，烏泱泱擠了一片人。
好在他辦公室還算寬敞，這麼多人站在這裏，也僅僅只是顯得略微有些擁擠罷了。
當然，為了所有人都能參與會議，張萬和的辦公室裏頭，只有顧明和劉廠長有資格坐下來，其餘人，都只能站着，盡量留出相應的空間出來。
張萬和坐下之後，臉上洋溢着喜悅的笑容：“劉廠長，想必你已經知道了，這次顧明同志製造的槍械在軍區的決賽當中，取得了各位首長一致的高度認同，對於我們451機械廠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喜訊……”
“咦，劉廠長，怎麼你看起來好像不怎麼高興，是有心事？”
“沒有沒有。”劉廠長連連擺手，用力擠出笑容：“我當然高興！這對我們廠來說，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嗯。”張萬和奇怪地看了一眼劉廠長，他思路被打斷，沉吟片刻才繼續說道：“所以，咱們機械廠有新任務了，我們得把樣本槍搬到生產線上，目前手頭上的一切工作暫時停止，生產任務我已經移交給其他機械廠了。”
“咱們就集全廠的力量，專心把這件事情做好，在這點上，劉廠長你需要多費心，你是機械廠的骨幹，需要多多配合顧明同志的工作，在技術上，一定不能狂妄自大，如果有不同的意見，要優先聽取顧明同志的意見。”
張萬和一邊往橡膠蓋頭的熱水瓶裏頭倒熱水，一邊繼續說道：“當然了，-這次的成功，也不是說全是顧明同志一個人的功勞，如果沒有工人們的共同協作，也是不會成功的。”
張萬和把熱水瓶扭緊，遞給劉廠長：“我公務繁忙，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想必你也在其中起到了相當重要的協同作用，這把樣本槍能夠如此短的時間內製作完成，你也是功不可沒啊，來，暖暖手。”
“不敢不敢。”劉廠長順手接過熱水瓶，塞進了顧明的手裏：“我在哪兒有什麼作用啊，全靠顧明同志的才幹。”
機械廠裏頭見不得火星，所有的取暖方式，基本靠熱水瓶。
見劉廠長沒有一點架子，對待技術人員如同春天一樣和藹，張萬和便也不再擔心了。
在一旁站着的技術骨幹的臉上，露出了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有幾個低低笑出聲的，聲音像是老鼠在牆裏打洞。
張萬和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章程出來，開始與眾人商討着，如何確切實際地，把樣本槍搬上生產線的事宜。
顧明作為首席技術專員，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一旁抱着熱水瓶聽着，只會偶爾給出技術性的意見，並不輕易發表言論。
對於機械廠來說，他雖然是首席技術員，但是真正了解機械廠各類設備、能夠將AK47真正搬上流水線的，還得是這些機械廠的骨幹。
他們對這裏的每一個螺絲釘都熟悉，連上面有幾個螺紋，昨天老鼠偷偷吃了多少機油，都能一清二楚。
商討完畢之後，張萬和與劉廠長給每個人佈置了任務，所有人都興沖沖地開始忙活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