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黑紋

夜晚九點的風總是涼颼颼的，老師扯着嗓子迎接下課鈴聲的到來，漆黑的空帶着微弱的昏黃與潔白的月光。

飄渺的風帶下枯萎的葉，楊年撐着下巴難得的沒打瞌睡，夜晚的寧靜配上老師的“安眠曲”是入睡的良藥，他卻沒有一點睡意。

雜亂的桌子上擺着一本的厚重黑色日記本，還有幾張亂丟在一起上面殘留着胡亂線條的a4紙，一支自動鉛筆靠在橡皮擦上方，一本沒有封面已經翻過很多遍的書角褶皺的小說躺在那，課堂上所有的小秘密都被立起來的語文書擋下。

楊年看向窗外，高挑的樹枝上幾隻挨在一起的烏鴉不斷揮舞着黑翅，漆黑的夜空也遮不住他們的黑色鋒芒。

怎麼最近有這麼多烏鴉，可平時一隻都沒看見？

“叮鈴鈴~”下課鈴聲如約在22:10想起。

“哦豁，下課了”同學們的歡呼聲伴隨老師抬手拿水杯的動作。

“快出來快出來，要關燈了”一個同學把全身抽出門口只留一隻手在裏面按着關燈按鈕。

突然他的小腿處傳來冷冷的觸感，楊年低下頭微微一笑，打開的書包里一雙微微發亮的眼睛正可憐兮兮的看他。

楊年把手伸過去，毛茸茸的小腦袋主動蹭上來，發著光的燈隨着手指的按下瞬間熄滅。

“喂喂喂，還有人呢？怎麼關燈了……”還留在教室里的女同學大喊，可門口早就沒了任何身影。

“走咯！”楊年把校服拉出一個大口，再把友空從地面的書包里抱出來，背上書包，把他放進懷裏用手抬起。

友空在他的懷裏閃閃發光，只可惜除了他沒有任何人能看清。

他們不緊不慢的走出教室，走廊外的燈一個接一個的關，楊年卡着時間總在燈熄滅后出現，這樣就沒人發現他懷裏的異常，很快他們就走出了教學樓。

教學樓轉角的走廊，黑暗籠罩，楊年走過，一道黑影出現在他的背後，他沒發現有人靠在那，他眼中閃着低沉陰冷的光，不露出一點氣息像是一個安靜等待時機的殺手。

他沒給楊年任何機會，一棍敲在楊年背後，楊年因為疼痛轉過身，卻又被一把抓住衣領抵在牆上。

友空從他的懷裏掉落下去驚慌逃離，楊年用手奮力的抓着他。

“混蛋”楊年咬着牙“葛玉！”。

一絲光閃過，照在兩人的瞳孔中，楊年一眼就認出那是葛玉。

楊年想反抗，可葛玉卻猛的一拳揮在他的臉上，接着又是一拳打在楊年的肚子上，猛烈的痛覺幾乎讓他失去所有力氣，楊年跪倒在地痛苦的哀嚎。

黑色的光籠罩葛玉的右手，一道猙獰的裂縫在他的體內隱隱綻放湧現。

“早上很硬氣嘛”葛玉提起楊年的頭，用手輕輕的拍在他的臉上。

楊年緊咬牙，面部陣陣抽搐。

“楊年你要記住這才是你，你就該趴在我的腳下，狗永遠是狗，不管你的主人多強，他不可能一直在你身邊”葛玉陰冷的說。

遠處的門口，一雙圓溜溜的血眼死死的盯着他們，他們都沒發現此時天空已經被染成紅色。

鮮紅的彎月再次出現，他藏在黑暗之中。

不存在的黑色教堂發著黑色的光出現在空曠的操場上，一眼看去那像是無盡深淵，像是巨大的能吞噬一切的惡魔。

黑色的光壓下黑暗，埋藏在深淵裏的東西快要衝出來，響徹天空的鐘聲跟着楊年的心跳敲響。

“葛玉，

你是不是太囂張了！”遠方的門口一道隔着近百米的聲音清晰平靜的傳來。

霎時間一道身影從樓梯上走下，她的出現地點和聲音傳來的方向並不相同。

“按你剛才說的，打狗還得看主人，主人在這你怎麼敢！”蘇白璐手裏拿着煙，煙在黑暗裏隱隱發光像是一把在光下轉動的刀。

楊年趴在地上朝樓梯的方向看去，蘇白璐又一次出現，這次她依舊和之前一般無二像是獨屬於他的救世主，可這是現實啊！難道他又睡著了？

“是你……”葛玉大吼，聲音從儒雅轉為尖銳“白璐！”

他的手中突然多出一根鐵棍插向楊年，近一米的鐵棍在碰到楊年的一瞬間發出漆黑與血紅的光芒，周圍的一切全被吞噬進去。

蘇白璐沒有任何動作她坐在第二節樓梯上淡淡的看着，時不時還打一個哈欠，“無聊的把戲”

一道黑影跟着黑紅的鐵棍融進楊年的身體，葛玉像是耗盡了電量的電池栽倒在地，下一秒楊年手撐着地爬起來。

黑色似紋身般的紋路爬滿他的全身，透過衣服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楊年活動活動軀體，此時他的腦海中出現了另一個人的意識，兩人的意識對拼爭奪身體的使用權。

“這就是墮夢者的身體？果然好用多了”楊年的聲音陰沉，像是從深海中發出的。

蘇白璐手指間的煙不停擺動，時而尖銳，時而柔棉，絲絲白光從中照射出來。

“真有意思，廢了那麼大的勁從‘門’里爬出來就為了一個墮夢者？”蘇白璐淡淡的說。

“說起來那還得多謝你啊，白璐，要不是有你，我們還真不可能走出那扇門”葛玉的眼裏佈滿漆黑的血絲，像是傳說中的惡鬼附體。

“哦？說來聽聽”蘇白璐食中兩指間的煙快速旋轉。

“好啊！我這就來告訴你”楊年舉起黑紅的鐵棍重重揮去，只眨眼的時間就來到蘇白璐的身前。

“那我可得好好聽着”黑紅的鐵棍被蘇白璐的右手臂穩穩擋下，她微微笑着根本不把他當一回事兒。

楊年緊皺眉，這樣的鐵棍敲在正常人身上會瞬間浮腫，就算是墮夢者也不可能毫無反應，這個女人沒知覺的嗎？

蘇白璐右手一轉緊緊抓住鐵棍一腳將他踢出數米。

楊年站起微微鼓掌“不愧是‘現實世界’里最強的傢伙”

蘇白璐手中抓着的鐵棍化為粘稠的水滴落，在地面朝楊年重新匯聚而去。

“有意思”蘇白璐說。

楊年抓着鐵棍抬起頭，大腦微微抽動，另一個人影子頓時出現，兩道意識互相爭奪身體。

鐵棍消失楊年緊抱着頭跪在地面，他舉起拳頭猛敲自己的大腦

，聲音恢復正常，“混蛋，從我的身體裏滾出去！”

黑紅的鐵棍又突然出現在他手上，尖銳的聲音疑惑“怎麼回事？”

兩個人不斷的爭奪，不存在的黑色教堂上站着幾隻烏鴉，血紅的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們的方向。

“不能理解對吧？憑什麼一個墮夢者可以反抗你的‘反實’。”

蘇白璐站在他的面前，左手轉動的煙閃爍着光，越來越尖銳。

“是……你搞的鬼！”楊年捂着一半的臉，漆黑的黑紋透過血肉發著光，漆黑的火焰冉冉升起。

蘇白璐湊到他的耳邊“不，是你碰了不該碰的人”

黑暗的夜裏，一柄刀靜悄悄的劃過楊年的脖頸，他癱倒在地漆黑的火焰還在燃燒，黑色的血液順着脖頸一滴滴的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