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 175. 灰空中烏黑的金字塔（1）

克拉肯還沒有回來。以小精靈的行動，它回格里莫廣場的時間比平時要長太多了。

如果沒有重要的事情，克拉肯不會離開這麼久，他們沒有時間等他回來了。哈利不太情願地離開房間，給家養小精靈留了口信，然後回到聚集的地方。

沒有人交談。他們已經提前討論過很多次計劃，他們站在各自的位置上，等待着信號。

先行的偵查人員提供位置，魯比握住哈利的手，帶他幻影移形，世界開始旋轉，又是砰地一聲，他們到了。

色彩聚焦，綠色的樹木，紫色的岩石和土壤，棕色的光芒在其中生長。空氣拍在臉上，很冷，近乎嚴寒。

天剛黑，在月亮升起之前。

他聽到狼人的聲音，聽到竊竊私語，戰鬥人員們相互開着玩笑，安靜的空氣中傳來偵查人員的低語。

一起戰鬥的友誼，在他們一起訓練的一周之後，他們有快成為一個整體。

更深的沉默降臨。哈利看到狼人的圖案變成棕色狼形，這是一個美麗的轉變，從更像人變成略不像狼。

然後，他們嚎叫出來，痛苦的嚎叫，哈利從沒想過一個人會因為痛苦被壓縮形成驅逐空氣的聲音。

空地上的氣味發生了變化，隨着狼人的變化，空間變得更小了。吸血鬼發出讚賞，對這些哈利看不見的東西。

哈利睜開眼睛，又閉上了眼睛，抬腿往前。偵查人員已經探查過這條路，提前仔仔細細的檢查過。

半小時的路程，接着又花了一個小時穿過樹林和灌木叢。

他看到了窗戶，在無盡的黑色天空下閃閃發光。

他們到達邊界，偵查人員重新加入隊伍。他們停了下來，狼人的呼吸更加沉重，在用他們敏銳的感官來感覺風。

哈利花了很長時間，辨析他的決心，考慮將為之事的結果，以及不可避免的結論。

然後，他舉起一隻黑綠色的手，穿過保護咒的織物，撕下一個鋸齒狀的洞，像切割的線一樣，掉下來，解開，用一種力量摺疊。

在某個地方，現在有人知道他們要來了。

狼人昂首嚎叫，歡呼雀躍，衝上前去，一種力量在他們的生命中被首次釋放。在他們身後，吸血鬼更迅速地移動，炭黑色的靈魂像閃爍的火焰。

布蘭登藍色的手抓住了哈利的胳膊，向前走去，其他的人都放慢了腳步，在緩慢而優雅地跳躍。

吸血鬼用一種哈利從未見過的方式操縱着他，那股原始的力量擦過他的皮膚，不是讓人慢下來，而是讓自己和別人一起加速。

紫色的石頭建築隱約出現，設計精美的建築掩映在修剪得體的花園中。除了正常的綠色之外，花園還擁有棕色的魔法植物。

時間又回來了，藤蔓從地上長出，纏繞住狼人的爪子，把狼人逼得四散奔逃。片刻之後，哈利一念之間，那些藤蔓就倒退回水裏，向下移動。

灌木叢中冒出荊棘，他們靴子下的草尖刺叢生。

前方傳來喊叫聲，靈魂出現，戰鬥開始，像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場雷雨，在大地上醞釀，傾瀉雨水，無處可藏。

兩邊都在高喊咒語。顏色交換，像舞伴交換，空中力量撞擊，絕望彷彿凝聚成了氣味。哈利沒有干預，他專註於花園，使植物和所有的陷阱一起燃燒殆盡。

哈利聽到一個女人極度憤怒的尖叫，彷彿一個失去孩子而憤怒的母親。當他製造的火把綠色的和猩紅色的陷阱燒盡時，他看到了隱藏在綠草、鮮花和荊棘中的棕色力量，那些力量沉入紅色的熾熱中。

哈利突然想起巷子裏的那個女人，棕色，摻雜着藍色，一個溫順而充滿感激的半媚娃，她給了他一個飛吻，惹得他妻子生氣。這件事原本會被他記住很長時間，但隨後發生的事情卻把它從腦海里燒掉了。

火焰咆哮着，重新燃起，吞噬了韋斯萊和特雷弗，哈利聽到他們被燒傷的嚎叫，聞到皮毛燒焦的味道。

哈利眨了眨眼睛，火焰消失了，只剩下嘶啞的嗚咽。

更多的火苗，更多的植物，紅色的和綠色的，圍繞着他們，圍成一個圈，他們站在一個明顯的陷阱里，正如他曾經想過的那樣。

哈利讓紅色包圍着他們，把他們包圍起來，然後等待着。

布蘭登回到他身邊，喘着粗氣，紫色的血從手指和尖牙上滴下來。

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

讓她走近他們，而不是在陌生的領域裏糾纏着她。

哈利把他周圍人的傷一一分類，這些傷都是在他們受到攻擊被困的那一瞬間造成的。不像他預料的那麼好，也不像他料想的那麼壞。

她出現了，站在屋頂，在放聲大笑，對她而言如此偉大，但對哈利來說卻是那麼渺小。

哈利的心臟在跳動，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聽到她說的話，但他聽到了，她的聲音被魔法地放大，越過遠方。

“我抓住你了，魔法師！我要得到你！”

哈利只盯着她，這個棕色的女人，有着美麗的淡藍色的破碎的靈魂，這個女人謀殺了他未出生的孩子和妻子，一點也不在乎巷子裏的無辜人，一點也不在意她留下的破壞和恐怖。

那個女人揮動手臂，哈利腳下的地面瞬間震倒，周圍響起震驚的叫喊。哈利很快又站穩腳跟，一塊深紫色的地板在他們腳下升起，只比剛才矮了幾英寸。

女人發出尖叫聲，聲音高得不像人類。

她的人發動攻擊，各色的靈魂，他懶得分類，眼裏只有她，注意力也只有她。

她的火焰在焚燒他的同伴，植物把刺扎進肉里，藤蔓纏繞收縮着令人窒息的力量。在他們周圍，紅色和綠色的球體塌陷，像雪崩從山坡滑落。

哈利閉上眼睛，看着世界墜落，聽到那女人嗜血的尖叫聲。

他讓她陶醉於勝利、陶醉於完美的伏擊時，這個他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她的心臟在歡快地跳動。

在他的皮膚下，隱形衣動了，在他的心臟旁邊，魔法石轉着圈。

火焰是如此美麗，粒子聚合，分子燃燒，不斷發出光、熱和能量。有很多不同類型的火，不同的燃料，不同的顏色，不同的熱度。

很難用科學的方法解釋他是如何把火變成水的，不斷運動的分子如何變慢並轉化為另一種存在狀態，變成一種完全相反的物質。然而從魔法上，這卻是一個容易理解的概念，他只是改變了它的圖案和顏色，他改變了它的靈魂，把它變成了一個新的物體。

深藍色的水珠滴在他灼熱的皮膚上，滴在同伴燒傷的皮膚上，吸血鬼發出嘶嘶聲，狼人在咆哮，小精靈在嘆息。

他殺死了植物，把它們緩慢移動的生命變成完全靜止不動的死物，在葡萄樹上枯萎，在地里枯萎。

轉變的幾秒鐘，震驚讓盧克斯的人一動不動。有些人想要逃跑，哈利看見那女人用火焰殺死了他們，火苗從她體內冒出，發出粉藍色和寶石紅色。

另一些人叫喊着發起攻擊。

哈利等着他們來，等着他們落在等待的獠牙上。

她看到一切計劃徹底失敗，終於轉身要跑，卻發現她無處可去。

這次，輪到哈利笑了，這笑聲從一張他不記得張開過的嘴巴里發出來，讓他驚訝。

他笑了。

————

阿米莉亞失敗了。她站在高高的懸崖邊，翅膀緊緊地縮在背後，在她祖先的責罵聲中絕望地耷拉着長滿羽毛的頭。

他們在她上方等待着，鉤狀的喙發出咔嗒咔嗒的聲音，黑色的眼睛裏充滿了譴責。是的，她在戰鬥中死去了，她的失敗浪費了他們給她的禮物。敗給了一個男人。一個人類男性！

“他不是人類！”阿米莉亞，這位萊特女士，尖叫着說。她不能享受第一次在完全改變的狀態下的自由，也無法享受第一次瞥見的祖母艾爾所在的高峰。“他不是人類！”

尖叫聲消失了。她的敵人站在嶙峋的岩石上，眼睛是綠色的水潭，其餘部分則是世界結構中的亮與暗的陰影。

她撲向他，憤怒、痛苦、恐懼，隨時準備將他撕碎。她飛了起來，心裏感到快樂，但這種快樂卻結束得短暫而可怕。

他的手，那是手嗎？他把她從空中拽了下來，緊緊抓住她，扯下她的翅膀。

並沒有感覺到身體上的痛苦，在這裏沒有，在這個奇怪的死亡地點。它在她體內，她靈魂的碎片，塑造她的碎片，被撕裂了。

哈利沉默地取走了她對飛行的熱愛，對火焰的熱愛，對脆弱的綠色植物的熱愛，他沉默地取走她的仇恨和憤怒、強烈的慾望和冷酷的意圖，直到她一無所有，只剩下一個孩子，一個剛剛形成的孩子，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奇怪的生物會把她抱在這個奇怪的地方。

這……感覺？

它……是？

是它？

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