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巧定計謀

頂着狂風暴雨，天賜將麻繩緊緊的固定在斷魂崖頂的樹榦上，口中咬着小小的煤油燈，背着早已準備好的葯簍，天賜小心翼翼的沿着繩索下滑，烈焰草與天火珠，這兩樣能延續母親生命的聖葯，此時已充斥着他的腦海，就算用這條命去換母親一年的健康，天賜也無怨無悔……。

秀麗命苦，年幼父親病故，母親身體也不好，芳齡20時嫁給了一個外來戶雪青松，可惜結婚不足一年的時間，丈夫卻因為上山砍柴正逢大雨傾盆，不幸失足滑下懸崖。

劉秀麗為此整整痛哭了一個月，怨恨自己還未能給雪家留下後代，丈夫卻已早早的離她而去。悲痛過後，娘親及父老鄉親紛紛勸秀麗改嫁，秀麗卻堅持為丈夫守寡。

併當着眾鄉親的面，跪在村中祠堂前立下誓言，自此再無人相勸。而秀麗則恪守誓言，獨居小屋，贍養娘親，令村中已為人妻的婦女欽佩不已。

八年前，當村長將嬰兒交付秀麗手中時，秀麗激動的痛哭起來。嬰兒被賜姓為雪，而巧然的是，秀麗夫家也姓雪。雖然明知道孩子不是自己親生的，但是迷信的劉秀麗卻固執的認為嬰兒是丈夫死後派遣來陪伴自己的天使。對天賜百般呵護，用心撫養。

然而好景不長，未到一年的時間，吞下狼祖王紫血丹的天賜卻突然地發起了高燒。渾身上下高溫不減，肌膚血紅，甚至連稚嫩的皮膚都隱約燙起了水泡。村中的老中醫劉根想盡千方百計都無濟於事。

看着跪在面前苦苦相求的劉秀麗，劉根的眉頭擰成了個疙瘩。雖然懷疑是因為狼王紫血丹的原因，卻苦於無法證實。被迫無奈下，抱着姑且一試的念頭，給秀麗出了個方子，用碧水寒潭下的冰玉髓試圖給孩子降溫。

劉秀麗打聽明白后，二話不說，抱着孩子走出了村口。一周的時間，就在村民胡亂猜疑，忐忑不安時，一臉紫青的劉秀麗抱着孩子出現在村口。而懷中的嬰兒卻如同完全康復般在母親的懷中安詳的熟睡。

村醫劉根大驚下，連忙為孩子和秀麗把脈，臉色發青，顫抖不已的秀麗，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毫不關心，只是一個勁的問孩子怎麼樣了。在得知天賜已經完全康復后，秀麗的臉上流露出甜甜的笑容，而對於劉根所言自己的陽壽最多還有七八年的話語卻根本沒聽進去。

時光流逝，嬰兒慢慢的長大了，從懂事起，天賜就知道，母親每當下雨陰天時，就會臉色發青的渾身顫抖，每當問起時，秀麗總是微笑的岔開話題。而天賜也非常的孝順懂事，從沒惹母親生氣。鄉親們在同情秀麗的同時，卻也暗暗羨慕，畢竟，誰不希望自己的娃娃像天賜一樣俊俏乖巧……。

自那日眾鄉親苦勸及劉爺以死相逼后，在眾人的眼中，天賜彷彿已經接受了現實，不再堅持要去斷魂崖採藥的事。整整連續一周的時間，老村長安排的人時時刻刻守護在天賜身邊，生怕他一衝動又要去採藥。而這些日子，天賜除了上廁所外，幾乎寸步不離他母親的床邊。

秀麗偶然間的清醒，天賜也忙着燒炭喂飯，端屎端尿，秀麗的昏迷，使得所有的重任都壓在這個年僅8歲的男孩肩上。周圍的鄰居紛紛伸出援手，幫助這個年幼的孩子，每當一談到這個苦命的孩子，心軟的鄉親們都忍不住的在背後偷偷落淚。

“張叔，你來了，虎子呢？我好久沒見他了”。這個被雪天賜稱呼張叔的中年人，就是這幾天守在天賜身邊的人，而虎子，則是從小和天賜一起長大的玩伴。

“呵呵，娃，吃飯了沒？虎子去上學了，晚上回來我叫他來陪你”。憨厚的張叔愛憐的揉了揉天賜的頭頂。

“吃了，剛才蔡大媽給我端過來的面。張叔，你坐下歇歇，我去把碗刷出來”。乖巧的天賜麻利的搬過來凳子，放在張叔的身後。

“唉……！別急，坐下聊聊”，張叔拉住了天賜的小手，“虎子這臭小子，要是能有你一半的懂事就好了，這不，前幾天，他去河沿抓了幾隻蛤蟆，偷偷的放在他老師的抽屜里，把老師嚇個半死，害的老子今天上午被叫到學校狠狠的挨了頓批，等着臭小子回來，我非把他的屁股打開花不可”。張叔氣惱的搖了搖頭。

“張叔，您別生氣了，打也不是個辦法，要不你叫虎子來，我和他談談”。天賜趕忙連聲相勸。

“恩，也是，等這這臭小子回來，我叫他過來，你幫我好好的教教他，這臭小子還是蠻聽你的話的，這兔崽子，他媽每天帶他翻山走30多里地接送他上學，不好好學習就知道頑皮，再搗蛋，我非把他的屁股打開花不可”。

聽到這裏，一絲狡詐的笑意在天賜的眼中一閃即逝。雖然在眾人眼中，天賜似乎淡忘了採藥的事，但在天賜內心中，卻無時無刻不在惦記着母親的重病。想方方設法的離開村子，好去斷魂崖採藥。

傍晚，張叔讓前來送飯的蔡大媽把虎子叫了過來，張叔在小屋外抽着旱煙，任憑兩個屁大的小孩在屋裏聊他們所謂的童年好友的小秘密。

“虎子，這件事你一定要幫幫我”。天賜一臉懇求的看着虎子。

“不行，天賜哥，俺爹說了，斷魂崖太危險了，絕對不能讓你去，俺要幫了你，俺爹非揍死俺不可”。虎子雖然頑皮，卻也不傻。

“虎子，我可是一直把你當成我的親弟弟看待，我娘重病，難道你忍心讓我看着她離開我嗎？我從小沒有爸爸，要是再失去媽媽，那我活在世間又有什麼意義，要是換做你，你會不會去？”，天賜先曉之以理，蠱惑着小他一歲的虎子。

眼見虎子略有所動，天賜緊接着趁熱打鐵的又動之以情，“還記得前年的時候，你跟我去山上採藥，你被蛇咬了，可是我給你吸的毒，配好的草藥；去年的時候，你捅了老槐樹上的馬蜂窩，當時我死死的護住你，結果我被蟄了一身，你卻沒事。

我為你擋過災，也救過你，你就不能為了幫我挨頓揍嗎？你不是最喜歡聽水滸傳的故事嗎？是兄弟就要兩肋插刀，肝膽相照，難道這點你也做不到嗎？”。

天賜因為母親身體不好的原因，一直沒去上學，但從小卻聰明絕頂，過目不忘，4歲多就跟着村醫劉根識字學醫，僅僅4年多的時間，就將劉根祖傳收藏的所有書籍看了個遍，才剛剛上二年級的虎子，又那是天賜的對手，三言兩語就把虎子忽悠得團團轉了。

“行，天賜哥，俺幫你，你說怎麼辦吧！”。虎子一臉堅定的看着天賜，大有一副為兄弟上刀山，下火海的衝動。

強忍着計謀得逞的喜悅，天賜一臉激動的握住虎子的手，連聲道：“好兄弟，好兄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此情此意，做哥哥的銘記於心”。殊不知天賜內心已興奮地快要抽筋。

“虎子，我們這樣……”。兩個屁大的小孩在屋中悄悄的定計。

在屋外的張叔還在悠閑的一口口的抽着旱煙，時不時的愜意的吐幾個煙圈，遐想着自己的娃被天賜教導一番后刻苦學習，出人頭地的模樣。卻不知，就剛剛不到半袋煙的工夫，自己的娃已經被天賜忽悠了，徹底得加入了天賜的陣營。

深夜來臨，往日的星空今天卻被烏雲遮蔽，陰沉沉的天沒有半點亮光。身處世外桃源的棲鳳村村民都已準備安睡，躺在裏屋床上的男孩卻依然張大着眼睛。外屋門口的床上傳來了劉大媽輕微的鼾聲。晚間值夜班守護的是村醫劉爺爺的老婆，每天晚上都要進裏屋來看雪天賜好幾趟。驚嘆對方盡職的同時，也不禁懊惱不已，如果不是這樣，天賜早就溜出去了。

不過今晚，天賜相信，自己一定能夠逃出去，連續幾個晚上，在自己床下挖好的狗洞，今晚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媽！你放心，孩兒一定能取回草藥”。躺在床上的天賜默默的發誓。

就在天賜等的不耐煩時，床下擋住狗洞的木板傳來了之前約定好的暗號。這輕微的聲音卻如同天籟般在少年的耳邊響起。

輕輕下床，鑽進床底，打開木板。虎子的小腦袋鑽了進來。“噓！”天賜做了個手勢，又指指外屋，虎子會意的點了點頭。兩個小孩麻利的在床下換了衣服。天賜輕輕的拍了怕虎子的肩膀，就要低頭鑽出去。

虎子卻一把拉住了天賜的手，將小嘴湊在天賜的耳邊，輕輕的說：“天賜哥，保重，你一定要活着回來”。說完，淚水已佈滿眼眶。

“恩”，天賜狠狠的點了點頭，輕輕的抱了抱面前的虎子，“信在枕頭下，明天大人發現我不在的時候交給他們”。說完，天賜毅然得鑽出了狗洞。狗洞外是虎子來時應天賜要求準備好的東西。竹簍，麻繩和煤油燈。

虎子用木板擋住狗洞后，輕輕的翻身上床，面朝牆壁躺了下去，剛剛躺好，就聽到外屋的劉媽起床走了進來，虎子不由的心頭一陣緊張。

劉媽輕輕開門，在門口向床上望了望，看到在床上酣睡的男孩，微微一笑，又輕輕的關上房門。她又怎知剛剛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兩個屁大的小孩已經玩了一手偷梁換柱，現如今躺在床上的男孩，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躺在床上的虎子在劉媽出去后，輕輕的喘了口氣，最終迷迷糊糊的睡著了，而另一個少年，則背着竹簍，拿着煤油燈，悄悄的離開了村莊，一臉堅定的向著峨眉山脈里最陡峭的斷魂崖飛奔而去。一道閃電劃破夜空，伴隨着隱隱的雷聲，暴雨已傾盆而下。

娘，再忍一忍，兒子一定能把葯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