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仁波齊
很快,車子開到了能看到岡仁波齊的地方。
其實離很遠的時候就已經能看到了,不愧是神山,他的山頂被烏雲籠罩。
如果把我的感覺比喻成四個字,那就是,極不穩定。
是的,岡仁波齊上面的白雪和他下面的土,讓人疑惑,他並不是錯落有致的落在上面,而更像是一張大網鋪在上面。
許多虔誠的人都會選擇來岡仁波齊朝聖。
許多如丹曲一樣的朝聖者已經在這219國道上走了不知多遠。
因為路上都是人,所以我把車速開的很慢,姐姐也醒了,她想拿出手機去拍攝,我把姐姐攔了下來。
我知道姐姐並沒有任何歧視的意思,她只是覺得震驚,但我覺得更多的時候還是要尊重,並且應該用眼睛去欣賞。
岡仁波齊是震撼的,是會讓你眼前一亮的。
車速很慢,慢到一位朝聖者可以跟我們很久,其實我很早很早就想真正的觀察一位朝聖者,當然,和丹曲那次也是寶貴的機會,而今天看到他們在這種泥土地上也依然磕長頭,他們的身上全是土,頭上也全是土,似乎有一種感覺,他們被困住,他們被他們的宗教困住。
車開到一個彎道,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彎。
似乎這裏是一個朝聖者的歇腳點,今天歇歇腳,明天就能走到岡仁波齊。
正好我們也歇一歇,收拾收拾心情,然後再來看一看這神山。
似乎慢慢南下,走了很多個地方,時間似乎過得越來越快,開車的時候也越來越多,我是不太喜歡做規劃的,因為我覺得人生就是應該現場表演,如果你提前綵排一遍,那便是無趣的,就喜歡隨機應變的感覺。
所以旅途上會發生很多的意外情況,很多的不遂人願,當然,旅途馬上就要結束了。
我們也有會有新的起點。
似乎這裏是來岡仁波齊朝聖者的大本營,有很多成群結隊的人,再聽着一位老者誦經。
這或許也可以算是信仰的力量,素未謀面的某某因為同樣的信仰同樣的目標走到了一起。
姐姐:“他們在幹嘛?”
“我也不太清楚,去看看?”
姐姐點了點頭。
這裏有許多白色紅色黃色的布,我和姐姐並不清楚這是什麼,只知道他們的表情很嚴肅,似乎這是什麼中最重要的事情。
他在岡仁波齊腳下,過往的朝聖者都會把不同顏色的帶子繫到上面,他們往天上扔一些像是清明節燒紙的那些東西,那麼多人齊刷刷的扔在天空,像極了秋天的落葉,泛黃的楓葉。
藏族人相信,繞岡仁波齊一圈便可消除今生所有的罪孽,繞十圈便可免受地獄之苦。108圈則是轉世成佛。
這裏繞岡仁波齊是同樣磕長頭的,而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走路。
岡仁波齊分內圈和外圈。
岡仁波齊外圈是56公里,如果按我的體質來說,一天走一圈應該是沒什麼問題。
而像他們藏族的朝聖者,三步一磕,三步一磕,這56公里,又不像219國道上的板油馬路,那可是實打實的崎曲山路,路上是碎石和泥土,他們的膝蓋是真真切切的跪到石頭上,頭也是真真切切的磕在泥土裏。
他們每一次虔誠的禱告,都帶着對眾生的願念,萬物有靈,萬物平等,萬物幸福。
他們似乎認為自己是有罪的。
真的如此嗎?
我還看到了很多人圍在一起,他們有的哭泣,有的似乎麻木,而我也看到了許多和丹曲一樣的年輕人。
為什麼哭泣呢,我想上前尋找答案。
便快走兩步輕拍了拍,看起來像是會說普通話的少年。
我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少年回過頭看向我,他的額頭中間有一塊深黑色的印記,臉上也全都是被風霜侵蝕的痕迹,而他的眼睛很大,很亮。
不過他的情緒似乎很低落。
“你好,打擾了。”
他搖了搖頭擺擺手,便把雙手抱在胸前,這個動作並不像佛家的雙手合十,他只是把手似有似無的重疊說了一句:“扎西德勒。”
這個年輕人的口音非常重,他似乎很羞澀,並不敢看我,但是他的眼神是精氣十足的,並不會四處跳動。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他點了點頭。
“你們現在在幹嘛呀?”
他點了點頭,低頭喃喃道:“這是在給路上死去的人未到岡仁波齊的人舉行的一個儀式,他們是光榮的。”
“這裏面有你的朋友嗎?”
他同樣點了點頭,並把手張開,伸出了三顆牙齒,再次低頭說道:“出來的時候我們五個人,現在只剩兩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