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依舊水茫然

孟理出身洛城底下的一個農村，離黃河也就僅僅五六公里的路程，母親河的這一段水勢相對平坦，更有一個大壩作為緩衝。

也因為這個地方相對的安全，自古以來已成為了黃河撈屍人的發源之地。

只是現代以來，也許是生活的好了，又或者大家有了新的機會和希望，已經沒有人去做這個行業了，至於孟理，命運使然，無可奈何。

也因為經歷了這個，母親才讓孟理去學醫，在她看來醫生是救死扶傷的，能夠沖淡那些晦氣。

孟理一路走到現在，自己好像都忘了這段過往。

來到外省讀書，也想換個活法，換個環境，可是還是有人提起了。

但孟理不是因為不光彩，也不是因為討厭，僅僅是想離開而已。

想換個活法而已。

那時候聽從老一輩的意見，要抽煙壓制身上的味道，這一抽就是七八年了。

姚靖宇說道“那個地方特殊，水深難測，普通人根本無法進入。我以前沒有注意到你，都打算去洛城發源之地去請人了。後來才發現你就是洛城人，更沒想到你還是當地最年輕的撈屍人。”

孟理沒有接話，仍是沉默的抽着煙。

姚靖宇繼續說：“茗芍是我的女兒，你和她也相識，還有如果這一次你幫我，你畢業沒問題。”

姚靖宇不知道孟理根本不在乎這些。

從來不在乎這個，一直以來他就不愛上學。

孟理知道姚靖宇還有一些話沒說，但沒必要再與他多言。“我可以去，但是我需要時間去準備，三天吧。”

姚靖宇道：“三天後塗山見，事成之後，我不會虧待你的。”

孟理沒有接話，擺擺手離開了。

。。。

回到寢室，孟理倒了杯伏特加，然後把猴子叫過來了。

猴子仍然是那副弱不禁風孬種的樣子。

還有着社會人的精明。

讓他給自己準備了繩子，長槍，硫酸，手電筒，還有一套潛水衣等一些常見的東西，雖然不一定用得到。

“猴子，你跟洪姐說一下，我離開一段時間，不能在幫她幹活了。如果我回得來的話就繼續吧。”

“孟哥，你這不是難為我嗎，我哪能見到洪姐呢。這個忙我是真的幫不了。”

“行了，你走吧，之前讓你整理的酒店你去玩一下吧，這幾天辛苦了。”

猴子嘿嘿一笑離開了。

劉洪，一個大孟理三歲的女人，這幾年在外面都是跟着她混的。她在州來有幾家酒樓，幾家夜總會，也算得上州來有頭有臉的人。

有時候孟理想，同是人咋差距就這麼大呢。

不過幸虧孟理無欲無求，沒有目標，只想得過且過的混着。

畢竟對於他來說，錢再多也沒有好好睡一覺來的舒服。

不過也在她的介紹下，孟理通過一些有的沒的手段結識了建築行業中的一些人，然後自己也成功的實現了基本的溫飽，也成為了他不想繼續讀書的本錢。

雖然說現在的主流就是宇宙的盡頭就是。。。

但孟理還是喜歡揮汗如雨簡單的生活，最起碼失眠的問題在繁重的體力勞動下會好轉很多。

畢竟失去睡眠的人就失去了最大的快樂。

孟理沒有跟劉洪告別，有什麼事情等回來之後再說吧。

他直接在床上躺了兩天，閉目養神。

。

。

。

塗山，

又稱東山。

塗山是位於淮河東岸，與荊山隔河對峙。

此處淮河水流湍急，氣勢洶洶，猶如出海的蛟龍，特別在兩山之間，更顯得不同尋常。

相傳，在半信史時代塗山與東山以前是連為一體的，大神帝禹為導水入淮，將之一分為二，天塹變通途。

帝禹時代很有意思，是一個承上啟下的時代。

多少年來的觀念，民俗都在這個時代發生了變化，直至爆發，然後開天闢地。

沒有包容的王是無法忍受這樣的時代的。

但帝禹做到了。

故，為帝禹。

後世之王，難以望其項背。

可惜的是，普通人無法成為改變時代的人，所能做的僅僅是被這個時代改變而已。

不能說是隨波逐流，只能說是努力之後發現只能躺平好好享受。

孟理知道自己是個普通人。

普通人當然得華子配酒，天下我有啊。

要不然，在這樣的時代，不出門便知天下的時代，天下能人何其多也，而吾未成為新聞之子，這平庸被放大的時代，在乎的人見過了“大世面”，又怎會看得上這麼一個只配窺屏的人呢。

於是。

傳說過去古代的所謂的低度烈酒已經逐漸消失了。

活在現代中的人，發現這種所謂的“低度烈酒”沒啥用，於是所謂的高濃度就出現了，甚至傳說有個將近百分之百的伏特加。

有的人甚至不滿足古代人的“借酒消愁”只是作用於胃，間接影響神經，於是有了各種直接作用於神經的東西。

只為求的心靈上的活着。

或者說，只想快樂的活着。

每次孟理喝老酒的時候，總是感嘆古代人與現代人的悲喜並不相同。要不然古代傳說中推崇的十幾年的女兒紅也不過爾爾。

根本不能讓人短暫的幻想自己的世界。

越來越多的人為了短暫的忘卻某些事情，為了短暫的快樂，為了一秒鐘的心安，逐漸放棄了一些東西，選擇了一些東西。畢竟，活着要快樂，快樂才能活着。

最起碼孟理知道，也許伏特加與華子是最不會影響其他人的，也最不會中某些妖艷之人的招的人人。

也就有了那一句，一人我飲酒醉，因為這是最好的方式，沒有打擾，沒有陪伴，沒有牽絆，沒有人情，天大地大我最大，如是而已。

畢竟，現代就是現代，畢竟有了冷冰冰的機器啊。

所以說，是進步了還是退步了，沒有人能夠回答。

至少孟理沒有辦法回答，對他目前來說，華子和伏特加是他唯一有可能睡着的契機。

所以，也就那樣了，明明是學醫的，但也是沒有辦法，畢竟得先活着才能擔心會不會死。

孟理就這樣瞎想着。

終於等來了姚靖宇。

姚靖宇下車的同時還有一個年輕人。

看起來乾乾淨淨的，不是那種平常說的乾乾淨淨的，是那種女生說的像某彭姓明星的乾淨。

好吧，是長得比我帥。

孟理以為是姚夜來。

所以帶着審視的目光看着他。

姚靖宇招了招手，介紹到：“這是伊小尹。他對於這塗山帝禹頗有研究，這次我請他和你一起，應該能夠幫到你。”

有點女性化的名字，但是看起來是一個讀書人。而孟理看起來就是個粗人。

孟理和伊小尹打了個照面，互相握了握手。

姚靖宇三人一起來到了淮河邊上，之前都是聽說過或者在網上見過這片風景的美妙，可是親眼看到之後更是震撼。

千里淮河萬卷書，今晨渡淮河，縯紛大鵬翥。

孟理雇了幾個當地的工人，準備把開車帶過來的船送入水裏，姚靖宇攔住了他，然後遣散了功夫。

“我們這次不是下水。芍藥不是落水消失的，是在狐洞消失的。”

塗山自傳說時代就是妖狐之國。

自半信使時代以來，世人多愛狐，其妖而不厭，風姿綽約，留下了無數的傳說。

曾經流傳紅神妲己在此留下了長生之道，故後世王侯將相多拜塗山，當年漢武天尊亦拜山而過。

隨着時間更迭，傳說逐漸消失，只留下了一個個蜿蜒交錯的狐洞。

“那你不早說，讓我白費了那麼大功夫，可是狐洞我又能做什麼，我善引水而不善探洞。”孟理壓着火氣說。

伊小尹擠眉弄眼的道：“善引水者而必善探洞。”

沃妮馬，要不是當時讀過賓哥的故事，還理解不了你呢。

姚靖宇就一臉懵，“你到時候見到就知道了，或者說現在已經到這了，你難道要學帝禹過而不入嗎，茗芍可是在這。”

自古以來，地洞，地穴都是險地，曾經有一族名為摸金，專攻此法而聞名天下，後來逐漸的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中，在野史中留下了“時，摸金大族，族人多難育，老多而幼缺，曰天譴之，遂族滅。”

放在現在也就是不孕不育導致的滅族吧。

孟理沒有回答，只是說走吧。

三人一起沿着塗山腳下的一條狹路。

這條路十分的隱蔽，也不知道姚靖宇他們是怎麼找到的。而且也沒有看到他們說的狐洞。

一直走到了塗山與荊山的陰影重合處，姚靖宇示意進入，那裏有一個一米五左右的小口。

一般人根本不會來這裏，就算來到這裏也很難注意到有這麼一個大洞。

進去之後發現，應了那句話，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這豁然開朗。

洞內竟然燈火通明，孟理才發現這裏有一個發電機，並且安裝了許多的現代措施，甚至還有一個鏤空在山壁上的藏酒櫃。

曾經孟理就知道唐茗芍不一般，現在看來是真的不一般。

當時真是年少輕狂啊，咋什麼人都敢想，孟理自嘲了一下。

突然，孟理感覺不對勁，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有點不受控制，空氣中似乎瀰漫著什麼。

一扭臉，才發現姚靖宇和伊小尹冷漠的看着他，然後他就像石頭那樣一動不動了，連開口都開不了。

孟理知道不妙了，在意識逐漸模糊之時，似乎看到了唐茗芍。

他想到：大夢幾千秋，遲遲，黃淮依舊水茫然。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