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幻象囚籠
-清晨-埃拉布爾城-城北大門-
“喂!人齊了嗎?貨物?馬匹?馬車檢查了嗎,沒有地方損壞吧。別忘了帶上備用輪子!”
天剛蒙蒙亮,寒氣四溢,露水都還沒消散,但運貨前往特萊德城的車隊已經準備上路了。整個車隊不算太長,但運送的都是些很有價值的貨物。
車隊主人是個滿臉胡茬、眼神略帶些兇惡的大叔,他在車隊附近來回走動,吆喝得很大聲,震耳欲聾的聲音讓人沒辦法不打起精神。
“接取護送委託的人到了嗎?”
“在的哦!在這裏!”只見里夫特早已坐在領頭馬車的側面,揮着手,興高采烈地回應車隊主人。而他的小隊成員——本傑明和澤尼婭,則並排坐在車尾,他倆也微笑着朝車隊主人招手示意。里夫特小隊三人昨晚休息的不錯,他們的精神狀態都很好。
車隊主人冷漠的情緒並沒有被裏夫特小隊的熱情帶動,他扭過頭去,對着整個車隊再次喊道:“今天穿越天界山與地界山之間的峽谷后,在驛站的休息時間從原先的一個時辰縮短為半個時辰!一切就緒,即刻出發!”
“好哦!出發!”沒等車隊裏的人回應,里夫特小隊三人倒是先氣勢高漲地回應起來。
“呵,真搞不明白……”車隊主人一邊走向車頭,一邊望向里夫特,隨即冷笑一聲,搖了搖頭。
啪啪!幾聲清脆的鞭響后,車隊開始向北行進,緩緩地離開了埃拉布爾城。埃拉布爾城的北面是一片廣袤的平原,平原上有一條被來往馬車踩出來的道路。原以為秋季平原上會是一片凄涼,但在初生朝陽的照耀下,這裏非但沒有一點冷清的意味,反倒給人一種欣欣向榮的感覺。
平原很是寬闊,上面沒有什麼障礙物遮蔽視線。若是站在平原上向北望去,最引人注目的還屬平原盡頭處那一高一低兩座大山。更高的山是天界山,相對較低的山則是地界山。車隊所行的道路筆直地通向兩山之間的峽谷。
里夫特的小隊四射的活力並不允許他們清閑下來,三人開始在車上自顧自地聊着。
里夫特先行開口了,他回望着逐漸遠去的埃拉布爾城,感慨道:“這兩天在埃拉布爾城經歷的事情好多,感覺像是過去了一個星期。現在要走,竟然還有些捨不得。”
本傑明一副看破一切的樣子,微笑着回應道:“我能明白。雖然埃拉布爾城內並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東西,但這裏卻是我們小隊成立的地方,很難不讓人產生感情。”
澤尼婭也想參與到話題中來,她慌忙補充道:“去奧尼卡城的路途還很遙遠,中間要經過數座城市。在最開頭的城市就掉鏈子可一點也不合適!”
里夫特向後倚靠在馬車上,輕鬆地說道:“哈哈,好像是這樣。這麼說來,最重要的還是你們,有你們在的話,去哪裏都無所謂!”
里夫特還沉浸在能與小隊成員一起冒險的喜悅中,本傑明卻打斷道:“話說回來,隊長。我們現在是不是少了一枚隊員胸章呀?”
里夫特先愣了一下,隨後滿不在意地回應道:“你說在杜尼克斯身上的那枚隊員胸章嗎?你就放心好了,我們肯定會和他再見面的。我有預感,不用秘前協會出手,他也會自己來找我的!”
本傑明開玩笑道:“就是杜尼克斯別把隊員胸章弄丟就好了。”
里夫特還真的緊張起來,直起身子一臉嚴肅地說道:“不會真的弄丟吧……”
“哈哈哈,
我開玩笑的啦!再說了,杜尼克斯想在異火族領地里行動,還離不開那枚隊員胸章呢!”本傑明開懷大笑起來,但是笑容卻被裏夫特的嚴肅臉打斷了,他見里夫特不為所動,反倒開始懷疑起自己。“等等,看他那麼老實,應該不會弄丟的吧……”
澤尼婭想要緩解緊張的氣氛,趕忙苦笑着對二人說道:“額哈哈……或許這個不屬於我們該考慮的範疇呢。”
本傑明率先停止了精神內耗,接著說道:“沒錯,我們還是聊些輕鬆的話題吧。比如說,今天的早餐吃得怎麼樣?”
里夫特無奈地回應道:“你們兩個吃完康諾庫旅店的早餐,還能去食堂點些別的東西。我一大早就要找車隊主人報到,哪還有空享用美食。”
澤尼婭滿懷關心地說道:“誒?隊長早上沒吃好嗎?我這裏有些零食,隊長不嫌棄的話,就給隊長吃吧!”說罷,澤尼婭從腰包中掏出一小袋炒芝麻,並遞給了里夫特。
里夫特接下了芝麻,好奇地問道:“澤尼婭,你身上怎麼會備有這種東西?”
澤尼婭推薦道:“當然是因為好吃啦!炒芝麻就像是能量補充劑,吃完之後會感到精神充沛!而且炒芝麻無論是攜帶起來還是吃起來都很方便,相信隊長也會喜歡的!”
里夫特打開袋子,將一小撮芝麻放入嘴中。炒芝麻的油香味一瞬間就佈滿了整個口腔,讓人不由自主地產生還要再吃的想法。原本不打算進食的里夫特突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飢餓,他一口氣將一整袋芝麻倒入嘴中。
里夫特咔哧咔哧地吃完芝麻,評價道:“唔……味道,真的不錯……”
澤尼婭開心地說道:“哈哈!如果還想吃的話,我這裏還有哦!”
“不必了。我現在,更需要水。咳咳,水……”
時光荏苒,太陽不知不覺便升到了頭頂。在平原上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三人就這樣斷斷續續聊着天,隨車隊來到了天界山與地界山之間的峽谷當中。峽谷內安靜得很反常,眾人甚至能聽到馬蹄聲的迴響。而且這裏相較平時格外的冷,路邊也只有幾位像流浪漢的人席地而坐。
看着道路兩側的大山,澤尼婭藉機對里夫特與本傑明說道:“你們知道天界山與地界山的含義嗎?”
里夫特百無聊賴地回應道:“哦?難道不就是個名字嗎?”
“當然不是!”澤尼婭坐直,抬手指着高處,為二人解釋道:“天界山高聳入雲,而天空無比廣闊,能夠塞下所有人的願望,所以天界是人們寄託理想與希望的地方。我聽說,在天界山山頂許願的話,願望就都能實現!地界山雄偉壯麗,正如大地般堅實可靠,所以地界是人們立足並揮灑汗水的地方。人們在大地上辛勤勞作,而大地會反過來哺育滋養上面的人們。”
“原來還有這種說法!”里夫特提起了一些興緻,順便對澤尼婭問道:“那請問偉大的靈界女王,靈界的含義又是什麼呢?”
“靈界的含義……”澤尼婭若有所思,苦惱中帶有些許尷尬,最終她攥着拳頭回答道:“額……我不好說啦,反正就是很重要,非常重要!”說罷,澤尼婭看向自己右手上纏着的繃帶。
“吁!”車隊主人突然拉住了馬車,讓車隊停了下來。“奇怪了,按理說峽谷里應該很熱鬧才對啊,其他車隊呢?”
車隊主人的行為打斷了里夫特小隊的思緒,三人不約而同地伸頭看向前面,想要查明情況。
但他們只看到,路邊的流浪漢一個個起身,凶神惡煞,朝着車隊走來。
“原路返回!”車隊主人意識到了不對勁,想要引導車隊掉頭,但流浪漢們已經圍了上來,車隊被堵得動彈不得。
就在這時,車隊前方出現了一位衣裝整潔的年輕人,這位年輕人瀟洒而自信,在一群流浪漢當中是那麼格格不入。流浪漢向兩側散開,為年輕人留出一條道路。
“你是誰?”車隊主人握緊韁繩,面向年輕人,緊張地問道。
“噢~放輕鬆!放輕鬆!”年輕人張開雙臂,隨性地回應着。“想必你聽說過我的名字,我就是灰燼幫的二把手,多普!前些日子,我們有位好兄弟被抓進埃拉布爾城了,要知道,灰燼幫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你身後的小保鏢。只要你願意交出他,那麼你和你的車隊會很安全的~等我們處理完他,再來搶你的車隊,到那時你再緊張也不遲!”
四周的人哪是什麼流浪漢,原來是車隊遭到了灰燼幫的埋伏,周圍全都是來自灰燼幫的強盜。
“吼?我就在這,能不能抓到我,就看你本事了!”里夫特從車上跳下,甩了甩風衣,朝着多普走來,沒有絲毫膽怯。本傑明與澤尼婭也緊隨其後。
“哈哈哈!自己送上門來了嗎?小的們,給我上!”多普見目標就在身前,也不願廢話,直接揮手,招呼周圍的強盜們上前。
兇惡的強盜們不由分說,如同喪失理智的走獸,朝里夫特小隊三人發動了進攻。強盜們嘶吼着,揮舞着手中的大刀,狠不得把里夫特撕成碎片。
里夫特、本傑明和澤尼婭各自施展着能力,互相協作,有條不紊地應敵。
里夫特喚出墨色重鎧,積極地抵擋灰燼幫的第一波攻勢,用墨色重鎧輕鬆彈開強盜們的大刀,化解了眼前的危機。本傑明隨即用鍊金術讓四周開滿木花,困住了露出破綻的強盜,把他們變成一個個靶子。最後。再由澤尼婭發動反擊,意圖讓強盜們失去作戰能力。
“接下來到我表演了!靈界女王會為你們降下最終的審判!一刀流,彈無虛發!”澤尼婭拿出了她的槍刃,朝着被困住的強盜們開火。一顆顆異火彈如流星群般劃過空氣,精準地命中了目標。
出人意料的是,明明飛出去的是極其微弱的異火彈,但受擊的強盜在一陣痛苦的哀嚎后,直接粉碎,如灰燼幫的名字一樣化為灰燼了。
“誒?我應該控制好力度了呀?完蛋了!對…對不起!我…我……”不明情況的澤尼婭以為自己闖下大禍,嚇得四肢癱軟,差點哭了出來。
本傑明發現了端倪:“幻象,這是世界之石的能力。”
“幻…幻象?也就是說,他們都是假人嗎?呼……還好還好。”澤尼婭聽聞,如釋重負,不然她一輩子都要活在陰影之中了。
“有點意思!”多普上前走了兩步,為里夫特小隊三人的表現鼓了鼓掌。“我還以為,隨便創造點嘍啰就能把你們解決掉呢!”
“風族人……”本傑明的世界之石發出一陣亮光,感應到面前的多普並非等閑之輩。
里夫特質問道:“風族人?你在異火族領地里幹什麼?灰燼幫的二把手,又和異火族的強盜之間有什麼關係?”
“哈哈哈哈,可憐的異火族人還被蒙在鼓裏呢~”多普大笑起來,用高人一等的姿態回應道:“在即將滅亡的異火族中,撈取最後一筆價值,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至於那些迷失了自我的異火族人嘛,灰燼幫許諾給他們美好的未來,而他們對灰燼幫言聽計從,多麼公平的交易啊!”
里夫特陰下臉來,惡狠狠地說道:“我算聽明白了。就是灰燼幫不斷給異火族人洗腦,讓我的同胞變成了強盜。卑鄙的風族人,相比火族人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不不~這不是洗腦,我只是告訴了他們事實!他們還是很清醒的,我十分欣賞這些明事理的人!當然,我也會可憐那些格局狹隘的傢伙,他們就像井底之蛙,總覺得自己了解了整個世界,還在做着各種費力不討好的無用功。就比如愚蠢的秘前協會成員,噢,真是沒有比他們更可憐的人了。要說有的話,那就是格局狹隘的風族人咯。我很好奇,擁抱風族,你就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也不用成為異火族的犧牲品,作為半個風族人,你為什麼會選擇幫助異火族呢?”多普盯着本傑明,話外有話。
“風…風族人?”里夫特面露詫異,順着多普的眼神,回頭看向本傑明。
“多普,我看格局狹隘的人是你才對吧。傲慢無禮,趁火打劫,真是給風族人丟臉。”本傑明不動聲色,冷靜地回應道。“隊長,風族人的事我一會兒再跟你解釋。現在,你願意相信我嗎?”
“哈哈哈,當然願意!且不說你是秘前協會的成員,我還是能認出來,什麼樣的人是敵人呢。”里夫特毫不猶豫地回答道。說罷,他再次看向多普,喚出黑星與墨色重鎧,擺出應戰的姿勢。
“多為你們思考一秒都是我的損失。我還是早點把你們一舉消滅了為好。”多普見狀,從腰間掏出了自己的能量晶石。那是一顆比本傑明的世界之石更加漂亮的無色寶石。
“中乘品質的世界之石,還會有怎樣的能力呢?”本傑明一眼就認出了多普手中的能量晶石。
“世界之石,幻象囚籠,恐懼!”多普雙臂向前張開,而他手中的世界之石騰空而起,散發出令人不安的光芒。
突然間,除多普外,在場的每個人面前都出現了一個幻象,這些幻象還各有不同。
車隊間開始傳來各式各樣害怕的聲音。
“老婆?你怎麼在這裏?我真的有認真工作啊,不信你看!”
“媽,說了不讓你出來,你怎麼還是跑出來了?趕快回家!”
“老闆啊,再不發工錢,真的連飯都吃不上了……”
本傑明環顧一圈,很快就猜到了多普世界之石的能力,說道:“是將人們心中恐懼具現化的能力……”
多普也沒打算遮遮掩掩,他保持着施法的姿勢,對里夫特小隊三人說道:“沒錯!我可以讓你們見到你們這輩子最害怕的人!這下子不用我出手,你們自然會從內部瓦解!”
“哥…哥哥……你為什麼會在這裏?你不是去奧尼卡城了嗎?”澤尼婭用顫顫巍巍的語氣說道,她現在害怕得連劍都拿不穩了。只見澤尼婭面前出現了一位橄欖綠色頭髮的少年,少年冷酷無情,腰間別著一把精緻的長劍。
“澤尼婭!清醒點,你面前的人只是個幻象!”本傑明慌忙對澤尼婭提示道,但他面前也出現了一位穿着長袍,手握教鞭的老者。“老師……對不起,我不該大喊大叫的……”
里夫特反倒興奮起來:“我呢?我最害怕的人是誰?決賽的對手?手下敗將而已。艾瑟利奶奶?我怕她幹什麼。呵呵,我好像還沒怕過誰呢!”
里夫特原以為多普的能力會對自己無效,但自己面前還是浮現出了一個黑色的人影。那人影扭曲怪異,通體漆黑,皮膚凹凸不平,還向外散發著黑氣。黑影最恐怖的地方,還屬他的身體。充滿褶皺的斗篷雜亂地卷裹在黑影身上,甚至穿插進黑影體內。幾副破碎的面具如鱗片般無序地嵌入黑影的皮膚。整個黑影看起來像是一個被隨便拼裝起來的稻草人。
“呃……這是個什麼玩意?”里夫特擺出厭惡的表情,向後退了一步,他還是被黑影噁心的樣貌嚇到了。“不過仔細看他的臉,竟有幾分似曾相識的感覺。我們以前見過嗎?”
人們面前的幻象都開始攻擊本體,本傑明和澤尼婭也不例外。
里夫特面前的黑影充滿了敵意,他用開裂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里夫特,並一步步朝里夫特走來。但黑影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身體一樣,行動有些遲緩,暴露給里夫特諸多破綻。
里夫特想要試着攻擊黑影,但當自己靠近黑影時,里夫特會感到癱軟無力,莫名的恐懼感湧上心頭,黑星與墨色重鎧也會傳來陣陣刺痛,好似黑影能直接從黑星中抽取能量。“呃呃……這東西還真是有點可怕啊。黑星和墨色重鎧在這東西旁邊時竟然會失效!”
里夫特無可奈何,只得反覆后跳,對黑影避而遠之。就算黑影不夠靈活,但還是對里夫特窮追不捨。稍有不慎,黑影就會給里夫特造成巨大的痛苦。
叮叮噹噹!里夫特耳邊傳來了金屬碰撞的聲音,原來是澤尼婭與她面前的幻象在比拼劍術。但外行人都能看出,那幻象正在單方面壓制澤尼婭,澤尼婭只能拼盡全力招架。
澤尼婭想出了取勝之策:“人總有一天要直面內心的恐懼,那為什麼不是今天!哥哥,我已經贏得了萊普萊城的決鬥會冠軍,今非昔比,我已不再是曾經的我了!我們就在今天,做個了斷吧!”
能看出澤尼婭非常努力地想要克服恐懼,汗水與淚水輪番從她的臉頰上流下,但戰局沒有任何轉變,即便幻象露出破綻,澤尼婭也無法抓住機會反擊。“為什麼……為什麼我無法出手啊!”
里夫特意識到了原因,趕忙對澤尼婭解釋道:“澤尼婭,因為在你面前的,不是你真正的哥哥,而是來自於你內心深處的恐懼啊。”
本傑明則有自己的想法:“只要相信幻象是虛假的,那他自然就會消失吧。”
再看本傑明這邊也沒有好到哪去。本傑明面前的幻象正揮動着教鞭,一下一下抽打在本傑明身上。本傑明只是握緊雙拳,沒有反抗,默默地承受着一切。本傑明不斷暗示自己幻象是虛假的,但卻沒有任何效果。
里夫特勸道:“就算幻象是虛假的,那多普借幻象之手發動的攻擊也是真實的啊。千萬不能在幻象前掉以輕心,不然會把命丟掉的!”
里夫特望向多普,只見多普站在原地,面露冷笑,操縱着懸空的世界之石,向所有的幻象發送指令。
“呵呵,這樣嗎。我好像發現漏洞了……”里夫特嘴角微微上揚,有了破局之法。“多普,你在使用能力時,無法自由行動吧!那我直接擊敗幻象的製造者不就好了?”
里夫特通過凸起的石塊,挑向高處,繞過自己面前的黑影,揮動着墨色重鎧,向著多普沖了過去。“引力陷阱!”
“為什麼?你應該被幻象囚籠折磨得自顧不暇才對啊,怎麼會有空來攻擊我?”多普大吃一驚,但他也不是沒有對策。“但你還是太天真了呀!世界之石,幻象囚籠,召回!”只見多普右手握拳,與里夫特對應的恐懼幻象便像提線木偶一樣被拉到了多普面前,擋在了多普與里夫特之間。
里夫特一下子就泄了氣,步伐不穩,差點摔倒在地。他根本沒辦法靠近那個黑影。
里夫特連忙向後退了幾步,撤出黑影的影響範圍。“大意了啊,不能再靠近黑影了……但重置了幻象的位置,也算是有點作用吧。”
“我該怎麼辦……我做不到,我快不行了……”里夫特身後傳來了澤尼婭的聲音。澤尼婭的動作愈發遲緩,但她面前的幻象絲毫沒有減弱攻擊。
啪!幻象擊破了澤尼婭的防線,澤尼婭的槍刃脫手而出,她身前現在沒有任何防備。
“哥哥,是我啊……別這樣……”澤尼婭泣不成聲。
但幻象沒有聽取澤尼婭的求饒,直挺挺地朝澤尼婭劈砍過去。多普在一旁看戲,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眼瞅着幻象就要傷及澤尼婭,里夫特下意識地沖了過去,竟成功地幫澤尼婭擋下了致命一擊。而由里夫特恐懼生成的黑影,剛剛被拉到多普身前,沒有干預里夫特這次行動的能力。
“呵呵呵,多普,你好像有一枚帶缺陷的棋子啊。”里夫特用墨色重鎧推開長劍,並觸碰到了澤尼婭的恐懼幻象。墨色重鎧打了一個響指,幻象應聲被重重地鑲嵌在地上。
“那又怎樣?只要內心的恐懼又沒有消失,那我的幻象就不會消失!幻象囚籠仍控制着一切!”多普見狀,沒有展露出過多的慌張,只是指揮黑影再次沖向里夫特。而澤尼婭的恐懼幻象竟也靠着自己的蠻力,對抗着引力陷阱,掙扎着緩緩地站了起來。
但里夫特看穿了多普的想法:“多普,別故作鎮靜了,其實你內心被誰都清楚,棋差一招,滿盤皆輸。棋局逆轉了!澤尼婭,趁你從恐懼中解放出來的間隙,去幫助其他人吧!”
“隊長,謝謝你……交給我吧!一刀流,雨墜蓮華!”澤尼婭拾回自己的槍刃,同時拾回了自己的信心。澤尼婭為了避免誤傷,所以沒有朝車隊裏不認識的人開火。但澤尼婭認識本傑明,她毫不猶豫地朝本傑明面前的幻象連開幾槍,槍槍命中。
恐懼幻象的肉體非同小可,本傑明面前的幻象確實如多普所言,受到攻擊后並沒有消失。但幻象還是受到了衝擊,跪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喘着粗氣。
“本傑明!澤尼婭!幫我拖住黑影!”里夫特見勢,一把推開面前澤尼婭的恐懼幻象,朝着多普沖了過去。
多普沒有坐以待斃,他試圖再次拉回黑影:“可惡,怎麼會?世界之石,幻象囚籠,召回!”
本傑明從恐懼中回過神來,看到了被牽引的黑影,立刻發動攻擊。“世界之石,煉金改物,盛放!”
木頭花叢在黑影腳下綻開,雖說多普強大的牽引力能把黑影從花叢中拉出,但本傑明還是成功地延緩了黑影的行動。
嘩啦啦,本傑明的恐懼幻象起身撲倒了本傑明。木花失去能量源后,不再重生,現有的木花不足以困住黑影。
“還不夠……”澤尼婭意識到黑影還是能先里夫特一步抵達多普身旁,所以她義無反顧地沖向黑影,用附魔着異火的槍刃刺穿了黑影的身體。那黑影竟也會發出痛苦的哀嚎。
但澤尼婭的恐懼幻象如野獸般撲了過來,緊緊地抱住了澤尼婭的大腿。澤尼婭想要拉住黑影,但自己重心不穩摔倒在地。她想掙脫恐懼幻象的糾纏,但回頭看到哥哥的臉,瞬間失去了戰鬥力。
黑影只被短暫拖延了一下,但足以讓里夫特率先靠近多普。
“召回!召回!召回!”多普還有後手,他看里夫特越靠越近,便開始召回其他人面前的幻象。
“慌不擇路了嗎?這些棋子不過是螳臂當車!”其他人的恐懼幻象哪是里夫特的對手,里夫特甩一甩墨色重鎧,用引力陷阱輕而易舉地擊敗了這些幻象。
“哦?那專屬於你的恐懼幻象呢?”原來多普本意不是用這些幻象擊退里夫特,而是為黑影爭取時間。這招確實奏效,明明只差一個身位,但眾多毫無戰力的幻象被拖拽到多普身前,憑肉體組成人牆,阻隔了里夫特的腳步。黑影和里夫特都在爭分奪秒,而優勢的天平逐漸向多普這邊傾斜。
“哈哈哈哈!你要是站在我的角度思考,就會發現答案顯而易見!這是個死局!”里夫特看着快速靠近的黑影,甚至大笑出來。
只見里夫特解除了自己正前方幻象的引力陷阱,並用墨色重鎧一拳把幻象錘給黑影。黑影撞到這個幻象停頓了一下,而里夫特從這個縫隙鑽過人牆。
“將軍……”咚!里夫特用墨色重鎧擊中了多普。
多普最終沒能逃脫引力陷阱的攻擊,像身邊眾多幻象一樣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就在這一瞬間,多普的世界之石從空中落下,所有幻象灰飛煙滅,不見了蹤影。而車隊中的人們,也在此時恢復了神志。
“咳咳……真抱歉呀,看來你也要被抓進監獄嘍!”里夫特長舒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走上前去,想要把多普捆綁起來。
“不可能!別想抓到我!世界之石,幻象囚籠,思念!”趴在地上的多普還沒有放棄,他掙扎着伸手抓起世界之石,再次發動能力。
里夫特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三人。其中一位是留有絡腮鬍的高個子男士,還有一位是優雅漂亮的女士,最後一位是女士懷中抱着的、一個三歲大的女孩。里夫特看不清三人的臉,連他們的輪廓都是模糊的。
“父親?母親?妹妹……是你們嗎?你們還活着嗎?我好想你們啊……”里夫特還是一眼認出了三人,回憶湧上心頭,讓他的眼眶一下子就濕潤了。
里夫特想要擁抱他們,但上前卻撲了個空。等到里夫特回過神來,面前三人已經消失,連四周的風景都變了。
“我放跑了多普?”里夫特意識到自己沒能抓住多普,開始自責起來。
本傑明上前安慰道:“這不怪你,他剛才連同着整個空間幻象逃跑了……”
“我們這是在哪?”里夫特朝四周望去,發覺車隊不在峽谷中,而是在某座山的山頂。山間雲霧繚繞,風景優美,遠望還能看到埃拉布爾城。
“這裏是天界山的山頂。”本傑明解釋道。“我們從一開始就被施加了幻象,根本沒走上進入峽谷的路。多普把我們引到了天界山的山頂,直到他逃跑,我們才從幻象中脫離出來。”
“這樣啊……”里夫特有些感慨,他回頭看了看車隊,發現車隊眾人在簡單的慶祝過後,重新整備,準備走一條平緩的路下山。
“隊長,藉此機會,我們在天界山山頂許個願吧!會很靈驗的,真的!”澤尼婭向里夫特靠了兩步她身上的疲憊擋不住眼中的期望。
“哈哈,我命由我不由天!許願這東西,都是鬧着玩的,我還是算了吧!”里夫特擺了擺手,輕笑着回應道。
“我希望,我能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魔導劍士!還有還有,我希望有一天我能戰勝我的哥哥,讓所有人對我刮目相看!”澤尼婭沒有在意里夫特說了什麼,她十指相扣,許願道。
“我希望,我能補全整本百科,讓所有學者在查閱資料時有準確詳細的參考!”本傑明也在一旁,抱着手抬着頭,瀟洒地說道。
里夫特先愣了一下,望向山間,隨後露出笑容,不由自主地許願道:“呵呵……我希望,我的小隊永遠沒有解散的那一天……”
-傍晚-特萊德城-城南郊區-
通過天界山與地界山之間的峽谷,車隊再次來到一片平原,這是特萊德城南方的平原,更多的車隊在上面來往。平原上也是一片燦黃色的深秋景象,與埃拉布爾城附近的風景相似,但屹立在平原上的特萊德城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離着很遠的距離就能看到龐大的特萊德城,與白色的埃拉布爾城不同,特萊德城中房屋的主要色調是黑色。那不是某種染料,而是含有能量的礦石磚,這也為華貴的特萊德城增添了一份神秘。更為誇張的是,特萊德城中心那座巨大的城堡,完全是由這種不算常見的礦石磚搭建而成。
在去往特萊德城的道路上,里夫特所在的車隊還在穩步行進。
在顛簸中,里夫特開口對本傑明問道:“本傑明,你之前說的,風族人,是什麼情況啊?”
本傑明顯得非常坦然,不假思索地回應道:“哈,風族人啊,我確實是異火族人與風族人的混血。我的母親是異火族人,她是秘前協會的第一批成員,也是協會忠實的擁護者,曾經也為團結異火族而戰。我的父親是一名風族記者兼學者,他帶着一顆世界之石週遊世界,想要完成一本全面的能量晶石百科。父親在普羅修斯城遊學時,遇見了正在演講的母親,被我母親的勇敢和自信深深地吸引了,簡單的邂逅帶來了一段美好的故事。但美好是短暫的,在十幾年前火族人對異火族發動的肅清行動中,母親隨普羅修斯城一同消逝了。”
里夫特與澤尼婭在一旁聽得入迷。里夫特暗想:「肅清行動?聽起來和我夢中的場景很像……難道說我的家鄉也是被肅清行動摧毀的?」
本傑明接着講道:“父親帶着年幼的我逃到了風族領地,也就此患上心疾,百科未再動過一字。我父親含辛茹苦地把我拉扯大,但最終沒能戰勝病魔,於一年前鬱鬱而終。我明白,秘前協會承載着母親的願望,這本百科承載着父親的願望。我想替他們走完剩下的道路,所以決定加入秘前協會,成為一名冒險學者,帶着父親留下的世界之石,給故事寫上一個完美的結局。呵,很抱歉以前沒把這些告訴你們,讓你們產生了不必要的誤會。”
“沒有什麼好道歉的,相信同伴本就是秘前協會的信條之一。”里夫特放鬆下來,雙手放在頭后,倚靠在車廂上,望着天空,有些釋然。“我們有着相似的經歷,這會把我們凝聚在一起。我相信這也是我們相遇的原因。”
本傑明想緩解氣氛,半開玩笑地說道:“把我們凝聚在一起的更可能是隊長的黑星與墨色重鎧哦~”
“哈哈,不可否認!”里夫特笑着回應道。“看來以後還要常用黑星與墨色重鎧激勵一下你們,不然到時候你們全都拋下我跑嘍!”
“我們到特萊德城了!”車隊主人的聲音打斷了里夫特小隊之間的談話。不知不覺間,車隊就停在了特萊德城的黑色城牆下。
車隊主人給里夫特支付了委託金,里夫特小隊也在此時完成委託,可以自由活動了。三人走進特萊德城后,圍在一起,討論接下來該去哪裏。
里夫特給出了建議:“天色不早了,我們應該先去找個住處。”
本傑明卻反對道:“特萊德城的晚間拍賣會就要開始了,我們還是先去拍賣會看看吧!”
“那個肯定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吧……”里夫特覺得有些不妥。
“去看看嘛,不會耽誤太長時間的!再晚的話,該錯過了。要是錯過些奇珍異寶就不好了!”本傑明爭取道。
“聽起來沒什麼問題,但你怎麼知道今晚的拍賣會裏會有奇珍異寶呢……”
沒等里夫特說完,一個體態臃腫、留有八字鬍的胖子靠了過來,小聲對里夫特一行人說道:“你們要去參加今晚的拍賣會嗎?小道消息,今晚可是有一顆完美品質的世界之石被拍賣哦!拍賣會馬上開始,錯過今天,再等一輩子!”
本傑明眼睛直冒光:“我沒聽錯吧?完美品質的世界之石?隊長,這下總是有奇珍異寶了吧!”
里夫特無言反駁,只得答應下來:“額,好吧好吧。那我們先去拍賣會看看吧。”
胖子立馬接話道:“我這裏恰好剩三張門票!200泰諾幣一張!各位少爺小姐,這個價格比着完美品質世界之石的價格,可謂九牛一毛,不算貴吧!”說罷,胖子從衣服內側掏出了三張黑色的拍賣會門票。
“不!可!能!我們走!”里夫特直接回絕,扭頭要走。
“哎?哎!別走啊,我給你們打個折,20泰諾幣吧,就比官方的貴5泰諾幣!算我給你們的情報錢!”胖子趕忙拉住里夫特,試圖挽留。
“成交!”竟是本傑明答應下來。本傑明塞給胖子60泰諾幣,並一把搶過門票。“隊長,我們快走吧!”
本傑明就這樣推着里夫特與澤尼婭向前走去。留胖子一個人在原地數錢。
胖子偷樂道:“呵呵,你們還真信啊!黑市的消息是很靈通,但完美品質的世界之石是靠消息靈通就能弄來的嗎?我都不信!賺5泰諾幣我都嫌賺的多!”
晚間拍賣會就在特萊德城最大的中心城堡中舉行,里夫特小隊三人抵達時,拍賣會恰好要關門。快速地檢票過後,里夫特、本傑明與澤尼婭三人進入了城堡。不同於黑色的外表,城堡內部金碧輝煌,而拍賣會場館更是被精心佈置,玲琅滿目。
里夫特小隊三人是最後進入場館的,此時的場館內只剩下一樓側後方的座位。作為觀賞位來說,這裏很不理想,但他們沒得選擇,還是並排坐了下來。
晚間拍賣會雖然已經封門,但尚未正式開始。後台的準備工作已經完成,眾多商品將會按照順序,被一件一件送上展台。而其中,有一件商品與眾不同,卻也排在隊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