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痛夕恨夕

趙山走在回家的路上，眼皮直跳，心裏總感覺要哪裏要出事，仔細想了想，營地里不需要自己擔心，他們這四個人，手無寸鐵，又是個個帶傷，雖然說這很容易被那些保安團的人抓住，可是都走了這麼大半天了，連那些當兵的鬼影子都沒看到，最後才想到，把自己那個所謂的家給忽略了，雖然那裏沒什麼值得自己留戀，但那裏也是他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多多少少都還有一絲牽挂，再說了，他二叔一家子都還在那裏，他們才把賈大成殺了，那賈龍一定會回來報復，沒有找到兇手，很有可能找他們撒氣，再說他們又沒什麼抵抗的資本，結局可想而知。(本章節由網友上傳&nb)

想到這，他的腳步不禁又快了幾分，到達村口時，本該炊煙裊裊的村子，卻呈現出一片寂靜，連平時最喜歡在村口徘徊的野狗，也不知去向，夜色已近，在茫茫的黃昏中，村子給人一種荒涼感，就像進入了一座死城，周圍寂靜無聲，一種壓抑，荒涼，還有陰森的感覺，撲面而來。幾個百戰老兵心裏都有了不好的預感，這需要多大的殺戮才能造成啊。

不顧幾人的勸阻，趙山快步的向家裏跑去，在路上，迎面走來一老頭，顫顫巍巍的，還一副唉聲嘆氣的摸樣，看到趙山向他跑來，他趕忙拉住，‘山兒，快回家去看看吧，你二叔恐怕快不行了’啊，聽到這話，那還得了，趙山趕忙撒丫子往家裏跑去，連招呼都沒給他打，這老頭看到他這副摸樣，嘆了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唉！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當走到屋門前時，他看到院子裏還有一灘血跡，周圍都還有搏鬥的痕迹，家裏也是一片死寂，趙山心裏是一片沉重，走進屋裏，黑暗的房間裏，那張低矮的小破床上，並排着躺着兩個人，當他走進看時，老弟趙剛躺在裏面，身上到處都是血跡，比較明顯的傷勢在腿上，兩條腿成不規則的形狀，扭曲的不成樣子，沉睡中的他，臉上還帶着痛苦的表情。躺在旁邊的二叔，雖然已經醒來，雙目睜開，雙眼無神的看着天花板，死灰的色彩佈滿整個臉容，悲哀大過於心死，想想也是，在半天前，他還對生活充滿了希望，誰知道在賈龍來時，就急轉直下，女兒被抓走，兒子被打成殘疾，自己也成這要死不活的樣子，看到趙山進來，也沒引起他的注意，就這樣一直用他那灰白的眼睛空眼的望着屋頂。

兩人的慘樣，被趙山看在眼裏，心裏十分的悲痛，沉聲的說著：‘二叔，是誰？是誰幹的？你告訴我，我去找他們算賬’趙山的叫聲，驚醒了臆想中的趙二，他沒回答什麼，只是一個勁的嘆氣，他這種表現，把趙山急的不行，‘叔，你說啊’趙二隻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滿是慈愛的看着他，吃力的舉起手臂，趙山看到他的動作，急忙用手握住，‘山兒，我們趙家現在就剩你這麼個獨苗了，你妹妹被抓走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剛子也成為廢人一個，我不希望你去報仇，如果能找回翠兒，你就帶着他們兄妹兩，好好的躲起來，別去參合這些事，我不管你說什麼民族大義，我只希望你們好好的活下去’。還沒等他說完，不由的就劇烈咳嗽起來，趙山邊拍着他的後背，邊想到：山河之大，可哪還有他們的容身之處，國都快沒了，離家破還遠嗎？如果中國人都是他這樣的思想，早就成亡國奴了，不過這些也只是自家在心裏想想，就算跟二叔將這些大道理，他們也是不明白的。

‘噗’的一聲，打斷了趙山的想法，只見趙二又是一口的膿血吐了出來，‘啊，二叔，你咋樣了？’趙山扶着他，重新躺在床上，而趙二吐了這口血之後，更顯得萎靡不振，只是用手緊緊的握住趙山，雙眼盯着他，二叔的這幅做派，趙山心裏有些悲哀，自從父母走後，是二叔一把把他拉扯成人，對於他的恩情自己的永世不忘，可現在看到二叔一副臨終遺言的摸樣，眼淚不自覺的在眼睛裏打了好幾個旋，最終還是沒有忍住，隨着淚水的滾落，趙山只有對他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叔，你放心吧，我會把弟弟妹妹照顧好的’。對於他話語中打埋伏的字眼，趙二也沒注意，趙山給他的保證，使得他心裏一顆石頭終於落地，隨即，腦海里一陣疲憊感襲來，眼皮不自覺的就達拉下來，意識漸漸的陷入黑暗之中。

‘二叔，二叔，你醒醒啊，你快醒醒啊’趙山的哭喊，打破了這個院子的寧靜，睡着旁邊的趙剛也被吵醒，看到山哥傷心的哭喊，在看父親沉睡不醒的摸樣，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也跟着一個勁的哭了起來，兩個大男人的哭聲，把在屋外的剛剛感到的幾人驚動，趕忙的跑了進來，李青走過來用手對着趙二的鼻子試探了一下，對着後進來的幾人搖了搖頭。跟着進來的幾人中，除開他們幾人，還有幾個是本村的村民，都是聽說趙山回來了，跑過來讓他拿主意的，其中一人看着李青搖頭，很是痛心的說道：‘二叔，被他們毒打一頓，再加上翠兒被擄走，剛哥又傷成這樣，當時急火攻心，已經傷了心脈，華佗在世，也是沒法子的事，’旁邊的人聽到他這麼說，都很是贊同的附和起來，‘山哥，剛哥，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在周圍的勸導聲中，趙山摸乾眼淚，順便還把趙剛留下來的，也一起擦掉，並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各位，有什麼事，外面說吧，我們在這會打攪他老人家的’說完，就抱起趙剛，走到院子外面，找了個石檯子把他放在上面，才重新站起身來，看着村裏的這幾個小年輕，‘說說吧，你們來找我有什麼事’幾個人推推嚷嚷的，都不好意思開口，最好還是剛剛說話的小夥子站了出來，‘山哥，我們幾個想跟着你干，現在這世道，都他女馬的是人吃人，像我們這樣想平平靜靜的生活，是不可能了，所以我們想加入游擊隊’。

對於他們的想法，趙山也表示贊同，不過他也得問清楚才行，‘各位，你們可要想清楚，雖然他們說的是游擊隊，但是他們的性質可跟着土匪差不多，所以你們可要想好，還有賈龍的這次襲擊，也是他們給找來的，難道你們不恨嗎？’‘山哥，對於這些，我們早就想通了，只要對咋老百姓好，管他是什麼土匪游擊隊的，其實，你也知道，每年的這個時節，賈老財都會逼得我們賣兒賣女，這也怨不得他們，至少他們還讓我們吃了幾頓飽飯’是啊，這些老百姓就這麼淳樸，要求就這麼簡單，只是想吃飽每一餐而已。

他們的回答，趙山也感到滿意，但是呢，自己也只是在隊伍里呆了一個晚上，也不知道楊麟到底是什麼心思，所以，對這些村民，他也不能肯定的給他們答覆，卻不能打擊他們的積極性，只好委婉的說道：‘兄弟們，對於你們對我們隊伍如此的肯定，我代隊長表示感謝，但是呢，參加游擊隊是件大事，我還是希望你們回去跟家人好好的商量一下，等明天隊長來了以後，你們再做決定也不遲’聽到趙山的話，也有幾分道理，紛紛表示不用考慮，隨時都可以跟着隊伍走，對於他們的熱情，趙山只有無奈的苦笑。

‘剛子，你還好吧’安撫了一下眾人熱情高漲的情緒，看到自家兄弟，坐在石頭上，在這寒冬臘月的天氣，汗水一顆接着一顆的滴着，牙齒不自覺打着寒磣，痛苦成這樣，他都沒打算打擾趙山，都是最後趙山發現了他的情況，才感覺有點不妙，‘哥，你要救救小妹啊’趙山抱着他，輕輕的摸着他的後腦勺，說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找到小妹的，不過，現在你身上的傷才是要緊的’‘哥，我。。。’還沒等他開口，趙山就打斷他要說的話，伸手在口袋摸出剩下的幾個袁大頭，走到那個青年面前，把錢交給他，並囑咐他說道：‘我兄弟交給你們，到鎮上去找個醫生，我希望他能好起來，不過，別去新安’對於他的囑託，那青年肯定的點了點頭，‘山哥，你放心吧，剛子跟我們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們也不會看着他這麼受苦，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走’說完，招呼着村中的夥伴，小心翼翼的抬着趙剛出去。（註：在當時袁大頭是很有購買力的，不信的，可以去參考歷史資料）

看着剩下的幾個夥伴，趙山抓了抓腦袋，有點為難，這不好安排啊，也許是看到了他的窘迫，李青出言說道：‘山哥，新安鎮我去吧，你是熟面孔，容易被認出來了，你去找隊伍，到時候你直接把他們帶到鎮外，等我打聽好了翠兒的下落，我們就動手’聽了李青的安排，趙山心裏也知道這樣做是最節約時間的，現在缺的就是時間，但讓他去冒險，趙山心裏也有點不好受，對於他的想法，李青只是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唧唧歪歪的了，現在救人要緊，都是一個戰壕里的兄弟，別說其他的’他都已經這麼說了，趙山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叫他小心點，聽到這話，李青豪氣衝天的說道：‘就憑那些三腳貓，還別想留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