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只要你喊我,我就在
從桂電臨走前,小薛堅持要送我,我坐在他電車的後座,他問我:“要不逛一圈,再看看?”
桂電的山山水水很美,陽光明媚時,青山遠黛,陰雨連綿時,近水含煙。
雨過天晴后數不盡的雙彩虹,路上疾馳的電車,快要遲到的大綠,以及被蹬得飛快的小藍,一幕幕都以關鍵幀的形式嵌入在腦海里。
所以我同他說,不看了,越看越捨不得。
他剛來的時候不怎麼愛講話,一個人躲在樁那裏練技術,為了桂林最大的高校輪滑比賽炫飛杯做準備。
倒不是不合群,偶爾也會語出驚人,我猜他是不太習慣陌生的環境。
後來熟絡起來,就被我們帶去喝酒燒烤搖骰子,輪協老傳統了。
在喝酒中建立的友誼,讓我們在他人生中的第一個三月三相約一起去長沙。
買的是北站的票,但是我們沒有坐116直達,而是選擇從校門口坐13路,結果那13路在桂航那個下坡,道路狹窄,碰到了路邊停的小車,出師不利。
後來又從東區坐10路到東西巷,原本打算在東西巷隨便吃點東西,可是那天大家都放假,東西巷人擠人就也沒吃上。
還沒到長沙呢就狀況不斷,然後在東西巷的公交站台驚覺,為什麼我們不直接坐116直達北站呢?
於是調侃小薛是不是想在去長沙這個省會大城市之前,再看一眼東西巷的“繁華”。
第二天清晨的票,所以當晚要在車站附近住,走老遠去吃肯德基,結果北站的肯德基沒有開門。
被迫在路邊不怎麼好吃的蒼蠅館子隨便對付了點,結果轉角在賓館那條街上就有一整條街的大排檔。
從坐車到到賓館,一路上都充斥着不順利的信息,甚至天氣預報也顯示長沙那幾天將會是雨天。
不過沒有關係,只要我們還在一塊,就沒有不好玩的時候。
一般能讓一群大學生第二天清早五點就起床的活動,就只有通宵了,畢竟早起是絕不可能的。
玩了一整晚大富翁,小薛一次都沒贏過,每次都輸到破產,狠狠的遊戲剋星。
三月三出行時,從桂林去長沙的火車也是人多,畢竟整個廣西都在放假。
我們的座位是卧鋪車改的硬座,坐了一會發現,三層卧鋪的最頂上邊一層,一直沒有人,於是我跟小薛一人一邊,面朝著火車天花板睡覺。
在長沙時,住的民宿,四房一廳,六個人住,我理所當然的跟小薛睡一個床上,同床共枕了屬於是,當然,是一人一床被子的那種!
長沙第一站是茶顏悅色,被裏面“你好,歡迎光臨~”的語調洗腦,我們都在模仿,只有小薛學的最像,很有去奶茶店兼職的潛質。
我的那部榮耀V20手機(就是那部在001篇裏面提到因為電車翻車而沉在溝底的手機)。
在火車上時,屏幕花屏打不開,完全操作不了,到長沙之後急急忙忙的趕去實體店買新手機,所有人冒着小雨陪我一起去,沒有人埋怨,沒有人嫌棄我耽誤了大家的行程,我的朋友們總會這樣的照顧我。
出門前,我們六人統一穿DK和JK出街,我跟小薛交換了西服外套,又從小璐那裏搶來一個花瓣發卡夾在了我的領帶上,一群人出街就是很年輕很有青春校園電視劇的畫面。
小璐吐槽我,說我不會拍照,但是相機里小薛永遠是人群中最好看的,然後一副“又磕到了的表情”。
那我可不會反駁,我只會順着說“那可不,我家小薛能不帥嗎?”
出發前天氣預報長沙有雨,可是我們玩的那幾天,只有第一晚上下了點小雨,沒有耽誤遊玩的心情,那也是幸運的一種吧。
七月,我大三結束,他大一的最後課程也基本上完,在我暑假回深圳之前,我們決定去市區屋頂喝酒。
甜瓜,邁哥,我,小薛,我們四個喝了五桶可樂桶和一打洋酒。
那是我第一次喝可樂桶,四個人都喝的昏天黑地。
第二天我去課設答辯時,才發現,我手機里莫名其妙多出來五六個男生的微信,後來才迷迷糊糊反應過來,那是甜瓜喊來跟我搖骰子灌我的人。
最搞笑的是,第二天一早小薛的軍訓就要開始了,他們20級那一屆趕上了疫情,開學沒有軍訓,所以被放在了暑假小學期統一安排。
聽他說,一早上一站軍姿就想吐,教官還以為是他身體不行。
後來我緩過勁,去給軍訓的弟弟妹妹們送冰水送西瓜。
小薛那個連隊在科技樓廣場,靠近三叉路口的台階旁的第一個位置。
我跟邁哥,甜瓜,小淺他們,在路邊的樹影下,吃着西瓜,看小薛軍訓。
被小薛的教官發現,本來他們是面朝我們的方向站軍姿的,結果他們教官看我們太損了,讓他們集體向後轉。
我插起一塊西瓜,看着軍訓的那群散發著朝氣的弟弟妹妹們,滿眼都是自己軍訓時的樣子。
將那塊西瓜一口咬掉,手裏只留着竹籤。
想像着那根竹籤,是某種時光機器的開關,只要將它掰折,就能回到想回到的時間節點。
於是在心裏默念,如果能重來一次,那就從軍訓開始。
咔嚓,竹籤斷裂的聲音不大,但對我來說卻是這麼清晰。
我閉眼再睜開,時間沒有回退,我還是在大三剛結束的那個夏天,天氣依舊炎熱,只是不如我十七歲在桂電軍訓時那邊滾燙。
悻悻然的將那根沒有任何特殊功能的竹籤丟進垃圾桶,開着自己的電車離開。
後來我大四他升大二,我課程減少,他課程漸多,但是這不妨礙我們輪滑的熱情。
在每年迎新時,我們輪協都會組織幾次大規模的刷校園活動,以此來吸引更多的新人。
在那條新修成的彩虹路上,我左手拿着音響,右手牽着他的手環,超過一個又一個的夥伴。
那一幕被偷拍成了視頻,我上傳到了抖音上來吸引更多的新生加入,沒成想,那條視頻火了,評論區全是磕CP的小夥伴們,我只能竭力澄清,我牽的是手環,並不是手。
不過宣傳效果還是不錯的,有幾個新人就是看了視頻才想報名加入輪協的。
我大四生活過的荒唐,成了後街萬州烤魚和信科商業街明哥燒烤的常客,宿醉狂歡充斥着我最後的時光,而近乎每一次小薛都在。
他說,只要你喊我,我就會在。
大四下學期時,我因為深圳疫情的緣故延遲返校,他成功的在假期拿到駕照。
揚言一定要讓我坐一次他開的車。
他開着聯動雲的共享汽車搭我,怎麼說呢,技術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但是起碼能夠安全抵達市區。
至少可以期待一下,以後一起自駕去他老家NMG旅行的場景。
畢業臨走前,小薛堅持要送我,他開着電車搭我去校門口坐116,我坐在後座,昨晚我們在後街新開的酒吧喝酒,他身上還殘留着酒吧的味道。
他把我送到校門口,在我要上車之前,從兜里掏出來一個手鏈,說是補給我的生日禮物,堅持要親手給我帶上。
我坐着116的靠窗座位,手扶着行李,看向窗外,同他和一起來送我的甜瓜揮手道別,車窗不太乾淨,我越來越看不清他的樣子,只能儘力擠出一個微笑,笑着離開。
不過雖是山高水遠,但我依舊會回去找到他,所以在22年國慶回桂林時,我們再次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