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礦石
鏡中是一名清瘦的少年，五官還算立體，眼窩深陷，眼圈發黑，皮膚暗白，沒有光澤，一副縱慾過度的模樣。
脖頸處有一道傷口，傷口已經結痂，但還有絲絲鮮血從傷口滲出。
“怪不得脖子痛，但現在應該問題不大了。”
個子不算高，但對於一名14歲的少年來說，算是正常。
同樣身上也披了一件灰色長袍，但長袍沒有帽子，更像是披風，領子立起外翻。
配合向後凸起的金髮，還真是一副魔王的打扮，妥妥的混世小魔王。
“還好不是伏地魔！”
莫伊拍了拍胸口，暗道慶幸。
“如果營養上來了，應該會很帥。”
石門外是一條幽黑的地下廊道，連個照明都沒有。
莫伊走進了才發現牆壁跟石門一樣，上面都有被東西啃過的痕迹。
“整個地窟估計都是萊爾魔用嘴啃出來的吧。”
“滋啦！”
一道火光從伊莎的小手裏升騰。
火苗越着越汪，由小變大，淡黃色外焰逐漸變為藍色。
她緩緩舉起小手，漆黑的地下廊道瞬間明亮起來。
對於伊莎的行為，旁邊的一人一蛇彷彿早已習慣，見怪不怪。
只有莫伊表情奇怪。
也許是幾人的腳步聲引起了注意，廊道不遠處的一間石室內，響起了一個女人的咒罵聲。
“你們這群下水道里的臭蟲，還不趕緊把我放了，不然我父親的軍隊一到，送你們去地獄。”
說到這，聲音頓了頓，彷彿在聆聽迴音。
女人的聲音清脆，聽起來年齡不大。
聽到咒罵聲，赫希精緻的鼻子一襟，可愛的臉上浮現怒意，腳步加快，想要上前。
紅眼魔身形一動，也想跟過去。只有伊莎停在原地，負責照明。
“別理她，去礦室。”莫伊面無表情道。
幾人繼續前行，但石室內領主女兒的咒罵聲卻一刻未停。
莫伊眉頭微皺。
“紅眼魔，過去嚇嚇她。”
彷彿得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紅眼魔的嘴角勾起惡作劇的微笑。
身形一動，爬了過去。
莫伊則帶着兩名少女來到了拐角處的石室。
入口被一扇單開門的石門擋着，石門的下面還有一個半米高的石洞。石洞下面的地上，有像什麼東西劃過的痕迹。
赫希費力推開石門。
伊莎率先走了進去，手裏的火光映出石室的樣子。
石室給莫伊的第一感覺就是太大了，更像是另一條廊道，只是他更寬敞，兩側的石壁向里延伸，藉助伊莎手裏的光，隱隱能看清它的輪廓。石室的上方逐漸收窄，形成一個有微微弧度的頂，上面沒有任何裝飾。
而頂下面的地面上，排起密密麻麻的“小山”，一眼看不出有多少個，它們有的隆起比較大，有的又很小，但每個“小山”之間都涇渭分明。
在火光的照耀下，有些“小山”泛起帶有金屬的光澤，有些則暗淡無光。
莫伊走到一座小山面前，彎下腰，從上面撿起一塊石頭，拿在手裏，仔細觀察。
“靛藍色，晶體結構，放射狀排布。”
莫伊仔細思考一會兒，又在手裏掂了掂重量。
前世的他，小時候就喜歡收集礦石，對各種礦石都有了解，主要是有些礦石確實很漂亮。
“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藍銅礦，主要成分是硫化銅。
”
他抬起手，讓礦石對準伊莎手裏的火光。
“看起來幾乎沒有雜質，非常好的銅礦石。”
說完他將礦石扔回小山，搓了幾下手，示意伊莎走近點。
然後他又來到另一處小山，彎腰在上面又拿起一塊石頭。
兩名少女也不知道他要幹嘛，嘴裏還嘟嘟囔囔說些聽不懂的話。
“蘋果綠色條痕，帶着漂亮的光澤。”
“孔雀石？”
“意義不大，除了漂亮一些，倒是可以做些首飾。”
扔下孔雀石，他又隨意的查看了幾座小山。
“赤紅色，塊狀。”
他用手在石塊上搓了幾下，手被染上了銹漬一般。又拿起一塊，將兩塊石頭對敲了一下。
“叮！”
“金屬的迴響。”
又放到鼻子下聞了聞，一股鐵鏽的味道。
“赤鐵礦！鍊鋼的好原料。”
又看了幾座小山。
“咦？”
“這是什麼？”
他蹲下身，從上面拿起一塊。
石塊不算大，莫伊單手握持，表面是淡淡的黃色，手指微微用力下壓。
“不是很堅硬。”
莫伊目光灼灼，緊盯着手裏的石塊，仔細搜索前世的記憶。
“上面佈滿螞蟻窩一般的孔洞，孔裏面有淡紅色斑點。”
“像！太像了。”
“但這裏的地質結構，應該不會出現這種礦石吧？”
“但也不好說，這種物質分佈本就較為廣泛。”
“特別是被海水侵蝕過的黏土層，矽質淋失，就容易形成。”
他算是說服了自己，這裏畢竟是異世界。
憑藉原主的記憶，他的判斷，這個世界基本符合原來世界的物理規則。
除了那些匪夷所思的魔法。
“也許魔法也可能被科學解釋也說不定。”莫伊心裏這樣想。
這一路行來，他都在仔細觀察周圍的一切，同時也在觀察洞窟的結構。
“這洞窟也絕對可以利用一下，等下讓萊爾魔在廊道的末端，再開一個口子。”
“嗯，這個等下再說，還是先驗證這個礦石，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個吧。”
驗證也十分簡單。
他抬起手，將石塊用力砸向地面。
石塊“啪”的一聲碎開。
莫伊撿起一塊碎石，定睛觀察。
斷口裏面呈現淺紅色，好像一個被掰開的棗糕，細膩純凈，連一絲斑點都看不到。
“這有些太明顯了，一點雜質都沒有的嗎？”
莫伊眉頭緊鎖，“天然的礦石，不可能沒有雜質，這礦石太過純凈了，好像被加工過一般。”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回到赤鐵礦的小山，拿起一塊礦石，回到原處，對準剛剛摔碎的石頭，繃緊肱二頭肌，一頓猛砸。
劈啪作響！
灰塵瀰漫，但他不管。
一旁的少女被嗆的連連後退，躬着腰，咳嗽不已。
赫希用手指抓起亞麻披風的領角，掩住口鼻。伊莎也跟着有樣學樣，不過她只能用單手，另一隻手還要負責照明。
幾下之後，碎石成了粉末狀。
依舊純凈，淡紅色粉末。
莫伊見狀，懸着的心也放下了，內心喜悅。
他用手指尖攆了一些紅色粉末，放在嘴裏。
一股苦澀略帶絲絲腥臭的味道融化在口腔，他急忙將它們吐出。
“怎麼感覺有一種經過動物腸道粘液的味道。”
伊莎看着他奇怪的動作，眼睛瞪得老大，下眼白漏的更多了，吐了吐小舌頭，本能的想要嘔吐。
赫希跟她差不多，轉過頭，不忍看眼前的畫面。
“這東西味道能對了？”兩名少女在心裏腹誹。
“會不會是我的味覺出問題了？”
“伊莎，你來嘗嘗，幫我確認一下味道。”
“殿下...!”
“人家還小，不行啦，不像赫希姐姐，還是讓她來吧。”
伊莎掩着口鼻，本能的抗拒。
赫希瞪了她一眼，放下擋在鼻子前的灰袍，又用小手在眼前扇動幾下，轉頭看向莫伊。
可愛的俏臉上寫滿了嫌棄，隨即開口道：
“殿下，這些都是萊爾魔的糞便。”
“嗯？”莫伊一愣，大腦飛快運作。
“為什麼不早說！”
“我說怎麼有腸道的味道。”
之前原主根本就沒在意過這些東西，其實就算他觀察過這些東西，他也不會知道什麼。
“您知道的，這些萊爾魔，每次吃完土，就會到這裏排出這些東西。”
“那些傢伙，甚至還自己分類。”
“所以就有了這些小山。”
赫希用右手的手指擦幾下嘴唇，抹掉上面的灰塵。
“難怪！”莫伊這下明白了。
萊爾魔將土壤里的魔力吸收以後，把土壤中的物質分解，歸類。
他忽的又想到了什麼。
原主就是將這些“礦石”賣給塞吉斯，然後換取魔法藥水。
那是一種藍色粘稠狀的液體，裝在錐字形的玻璃瓶里。
一種劣質的玻璃瓶，雜質很多，卻代表了這個世界最高工藝水準。
在原來的世界，早在公元前3700年就出現了玻璃，埃及人利用高溫融化沙土，製造出玻璃珠。
“原主利用這些魔水，召喚魔物。”
“看來一切都通順了，沒有藥水，原主就無法召喚蜥蜴人，同時蜥蜴人的供養，也要消耗不少魔力，光靠吃萊爾魔是遠遠不夠的，而且吃光萊爾魔，就無法產生“礦石”，就會進入惡性循環。”
“周邊的勢力根本不跟他交易，只有塞吉斯公爵暗地裏交易，原主擔心沒了魔水的供應，所以塞吉斯公爵讓他去劫持洛倫領主的女兒，他便只能乖乖去了。”
事情豁然開朗。
莫伊嘴角勾動，露出裏面潔白的牙齒，上面還殘留了一些粉末，眼神漸漸凌厲起來。
“告訴我黑袍神罰者要來的事情，也不是什麼好心。”
“想利用我對抗教廷，打的一手好算盤。”
王權與神權往往都是對立的，早在神聖羅馬帝國時期，教會的權利就凌駕於世俗王權之上。
君權神授，如果想當國王，需要教皇加冕，收取什一稅，各種騎士軍團也是在教會的組織下建立，像聖堂、條頓騎士團等等，依託教堂，還發動十字軍東征。
“想必這個世界王權與神權的關係也差不多。”
只是他不知道原主的蜥蜴人都掛了，根本沒什麼戰鬥力。
對於礦石，塞吉斯公爵也只要鐵礦石跟金銀礦石，所以大部分“礦石”都堆在這裏沒人要。
“這才是真正的財富，你們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