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暗流涌動
休伯當看出來了，這又是一個生活帶點不如意來找他樂呵的。
“咳，唐哥，你以前是幹什麼的。”他輕咳一聲，開始引開話題，不知道為什麼，他冥冥之中有種落入陷阱的不詳預感。
“我啊，之前是市一中的語文老師，教了十幾年的書，後來身體出了點變故，休息了大半年，還想回去的時候，發現身體已經完全吃不消了，沒辦法，賦閑了幾年，就跟着以前的老同學去創業去了，”唐栴微微仰頭，好像在緬懷他曾經站在三尺講台上教書育人的時光。
休伯當聽着聽着，還挺佩服他，市一中是本地排得上號的重點中學了，更何況還是在裏面教主課語文的，其中的強度可想而知。而且看唐栴的儒雅氣質，確實是日積月累下來的。
只是突然聽到他最後一句話，休伯當心裏咯噔一聲，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暗道一聲壞了，想去堵住他的嘴，可惜來不及了。
“唉，趁了點東風，靠着點小運氣賺了幾百萬，就想着閑下來休息，就挑了這麼個地方開了家書店。”
果然如此。
他微閉着眼，眉頭微蹙，手指隨意地敲擊着，一副不足一提的謙虛表情。然而他上揚的嘴角卻暴露了一切。
喂，你這莫名的陶醉感是怎麼回事啊？費這麼老大勁就是為了在你的新鄰居面前裝個13么，要是我老闆在，你踢到的可是鋼板，但是你今天來找我，我告訴你，你找對人了，我還真拿你沒辦法。
休伯當一臉鬱悶，很想往他的臉上來上一套組合拳。
但他可不是隨意就可拿捏的軟柿子，這店裏畢竟是他的主場，這要是找不回場子，他堂堂晨光扛把子的面子往哪裏擱。
“額，離本店正式營業還有些時間，眼下沒有什麼茶水招待，要不，您看看有沒有什麼喜歡的，我托個大，給您打九五折？”
顯聖目的已經達到的唐栴樂呵呵的，一聽休伯當這話，也沒有過多思考，便回應道，
“我與你簡直是一見如故啊，自然可以買些物件紀念紀念，不妨你給我推薦推薦。”
“好嘞！”
殊不知休伯當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只見他歪嘴邪魅一笑。將原本遮擋在一件價格七位數上的布掀開，
“我看唐哥的氣質，和這套玉器那叫一個相襯，以前我還不懂玉，今天見了唐哥，才知道什麼叫君子如玉啊。俗話說的好，男人事業順不順，全看行頭帥不帥啊，只要您戴上我這玉佩、玉扳手，書店生意保准否極泰來，更上一層樓啊。”
“嗯。”唐栴被休伯當舔的渾身酥麻，閉着眼飄飄然不知所以。
“你懂我，小休，你，很不錯。這玉，我買了。”
唐栴緩緩睜開眼，舒展了一下脖子，順便看了一眼價格牌，一瞬間瞪大眼睛，差點把眼鏡跌了下來，原本儒雅隨和的氣質蕩然無存，現在倒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
“多…多少？”他扶了扶眼鏡，顫顫巍巍地問道？
“一百萬，沒多打錯零？”
休伯當露出和善的笑容，“沒打錯，就是這個價，童叟無欺。”
“你怎麼不去搶？”
“唐哥，你這話可就不對了，咱可是正經生意人，是你說要買我才給你看的，你總不能言而無信吧，是吧？”休伯當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冷冽，語氣也越加沉重，但他心裏卻樂開了花，叫你喜歡人前顯聖，我這輩子最討厭在我面前裝13和不讓我裝13的人了。
現在看着唐栴一臉的倉皇緊張，他愉悅極了。
“……”
“您看您是刷卡還是現金，欠條和抵押也是可以的。我看隔壁這書店的位置挺好的，我替我老闆吃點虧，還是能抵一抵的。”原本就如坐針氈的唐栴望着休伯當陰冷的眼神，徹底坐不住了。
“那個，我剛剛想起來書店裏的煤氣好像還沒關，滋事體大，恕我不能奉陪了。下次再會，下次再會。”
“不急啊唐哥，下次再賺了錢來買也來的及的，我給你打九四折啊，我也可以送貨上門的...”
休伯當看着倉皇逃離的唐栴的背影，大聲喊道。聽到這聲音的唐栴又是一個趔趄，頭也不回地推門離開了。
“嘿嘿。”經歷了這麼個插曲，反倒是衝散了休伯當不少的疲憊。他看到唐栴推門時外面已經暗下來的天色，不知不覺已經晚上了。
站起來打開了所有室內和門口大燈的開關，一時間整個室內亮堂了起來，頭頂的蓮花燈也綻放了開來，照的整個地板流光溢彩。
休伯當抬頭一看，確實有種金碧輝煌的氣派。
他順勢走出大門，看着外面熙熙攘攘走動的人群，和天上明亮的一輪明月，不禁詩興大發，“啊，今晚的月亮大又圓，站在珠寶店門前，來來往往人群中，何人及我盛世顏。”
嗯，好詩，好詩。休伯當挺立原地，暗暗撫掌，一臉沉醉之色。
“媽媽，有神經病！”一個被母親抱在懷裏的女孩指着一邊閉着眼怪笑一邊雙手摸着自己臉蛋的休伯當喊道。
“噓，媽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說人家神經病，這個人只是沒有我們囡囡這麼聰明。”女人連忙把女孩抬着的手壓了下來，朝着休伯當歉意地笑了笑，回過頭來對女孩語重心長地說道。
目睹這一切的休伯當面部一陣抽抽。
“咕嚕。”肚子傳來抗議。
休伯當也想起來自己沉迷工作連午飯都沒有吃，現在都晚上了。
得先去覓個食，休伯當回過神把燈關了，鎖上了門，把大門上營業的牌子翻成了休息，小跑着去往早上來時的街道。
恰逢晚餐的高峰時期，路邊的一條美食街熱火朝天的運作着，濃厚的煙火氣為這平凡的世界增添了滿足和笑容。
“雖然不知道未來的路怎麼走，但是能填飽肚子的日子，真的很不錯。”休伯當微笑着看着眼前熱鬧的場景，心中感慨道。
不久后他就捧着碗蓋澆飯邊大快朵頤邊走回來，他抬頭掃了眼自家的店面，卻發現刻有“休息”字眼的牌子的懸挂位置不太對，自己出去時明明是向左傾斜15度，現在回來卻變成向右偏30度偏移。
不要小看了強迫症，每一個強迫症都是被埋沒着的福爾摩斯。
休伯當屏息凝神看了看珠寶店門口走過的人群。還沒開業就有鼓上蚤光臨，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他看了許久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一時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過於敏感了。
又想起自己一副捧着碗發獃的怪異姿態，連忙向珠寶店走去。
他靠近看了看休息牌，確定位置發生了變化，又用手掂了掂，確定不是風能吹得動的。
他皺着眉頭打開了門，門是鎖着的，總不能是哪個老闆閑着沒事幹趁他不在來了個進進出出吧。休伯當打開燈，把碗放在一旁，檢查起了一些貴重的珠寶，很快就發現了端倪，那些被他視作命脈的遮蓋起來的珠寶中，幾串項鏈的擺放位置和形態或多或少發生了變化，雖然很細微，但還是被休伯當發現了。
他立馬伸手握住了手機，又輕輕抬頭掃視了一眼，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不放心地又站起身把里裡外外都檢查了一遍，確認室內沒有人後給馮蕭打了個電話。
這是馮蕭離開時給他的，本以為會用不到，沒想到第一天就用上了。
“你是我的眼，帶我領略四季的變換，你是我的眼，帶我穿越擁擠的人潮…”
“……”
歌聲很好聽，給休伯當干沉默了。
“嘟，喂，怎麼了？”電話終於通了。
“呃，店長，我剛剛鎖門，出去吃了個飯，回來發現店裏有人來過，檢查過了，東西沒有丟，但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所以麻煩你那裏看一下監控。”
“嗯？有這事？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我一會打給你。嘟嘟嘟…”馮蕭的語速很快，聽得出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唉，休伯當嘆了口氣，又看了看周圍，拿起剛剛沒吃完的飯，繼續扒拉了起來。
電話那頭，馮蕭正身在一處大型商場的一家男裝店裏，此時他正陰沉着臉看着手機上的店內監控。
黑暗中，一個肉眼幾乎難以看見的模糊影子從門外一閃而過，隨後如風一般在各個展櫃之間穿梭，隨後又飛快地竄出門外，速度太快以至於帶動休息牌左右晃動不已，整個過程僅僅持續了十幾秒。
而在馮蕭眼裏，這個影子就是以極快的速度拿起一個飾品看了一眼放下，隨即馬上又拿起另一個，如此重複了數次，動作太快以至於難以明辨。
馮蕭今天的頭髮打理的很整潔，整齊的扎在腦後，配上深邃的五官，使他看上去頗有一番美男子的風韻，但是他滿面的陰冷卻破壞了這份美。
“趁我試衣服的時候偷進我的店，簡直是不可饒恕。”
他捏緊的拳頭上青筋直暴。
不同於休伯當的擔憂和緊張，馮蕭整個人只有出奇的憤怒。
他知道來人的身份，甚至知道來人的意圖，但是對方挑了一個他試衣服的時間實施不軌似乎是他主要怒火的來源。
馮蕭對於衣着有着近乎變態的嚴苛，雖然他的藝術審美似乎為他的朋友們唾棄，但他對此仍甘之如飴，每次享受嶄新衣裝帖服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是他整個人最愉悅，最滿足的時刻，可是今天卻因為自己的試裝讓老鼠偷空溜了進來，這是自己的疏忽，更是對自己的蔑視。
他撣了撣身上因為剛剛動作起伏過大產生的褶皺，拿起腳邊的幾個樣式精美的包裝袋，喊了一聲記賬，隨後一臉陰鬱的離開了男裝店。
留下兩個一臉惶恐，不知道怎麼得罪了馮蕭這個大客戶的美女接待員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