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 3 章
白韻嘉坐在餐廳,見南歲禾從樓上下來,招呼着她過來,“歲歲快來嘗嘗,媽媽最近新學的早餐。”
南歲禾在白韻嘉身旁坐下,掃了一眼,滿桌五花八門,都還熱氣騰騰的。
她拿起一塊看起來還不錯的牛奶卷咬了一口,臉上的表情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媽,挺有天賦的,只是……你還是不要搶陳姨的活了。”
“是不好吃嗎?”說著白韻嘉伸手就準備拿一個嘗嘗。
“不是!好吃的。”南歲禾悄悄把那盤放到遠處,嘴上打着岔,“對了,早上哥給我打電話,讓我去公司幫忙拍攝。”
她深知白韻嘉在做飯上的牛脾氣,如果說不好吃,接下來一整個星期都只有這個了,勢必做到你真心實意說好吃為止。
白韻嘉果然分神,“這個路慕嘉怎麼回事,你才回來幾天,他就讓你去公司上班?這麼大個公司是沒人還是怎麼了?”
“你別激動嘛,反正在家也是閑着。”她看了眼時間,馬上就要10點,咕嚕咕嚕喝了幾口小米粥,嘴裏含糊不清,“媽,我吃好了,先去公司了啊。”
“誒你慢點啊,這孩子,火急火燎的。”
南歲禾從地下車庫開了路慕嘉一輛奧迪,路上收到他的消息:已經通知好了,只有幾個負責人知道你是我妹。
南歲禾:OK。
南歲禾到拍攝場地的時候,樓下站着一位穿着幹練,自稱是副主編的人迎上來。
“您好,是南小姐是嗎?我是《T-D》的副主編林蓉。”
南歲禾回握林蓉伸出的手,“你好,叫我南歲禾就好。”
“多虧您來救場,場景道具跟藝人那邊都在裏面準備好了,攝影師那邊通知的太突然了,打的我們措手不及,還好路總那邊找您過來。”林蓉堆了滿臉的笑意,做了個請的手勢。
南歲禾不用想也明白,林蓉這熱情的勁兒多半得歸功於她是路慕嘉的妹妹。
裏邊的人大多是不知情的,對於這位空降而來的攝影師更多的是好奇。
現在沒有主攝,棚內所有人都閑下來聚在一塊,看手機的看手機,閑聊的閑聊。
“誒我說,這個南歲禾不會就是國外這幾年大熱的那個攝影師南歲禾吧?”助手A首先挑起話題。
“以路氏的實力很有可能,不過聽說她人常年在國外,行蹤飄忽不定,頒獎典禮上都不一定能見到,怎麼請來的?”一旁在擺弄道具的男生接話。
“可能想回國發展?我在網上看過她幾年前的一張獲獎作品,總有一種說不清的悲傷。”
另一個人拿着手機反駁,“我剛才特地去搜了,她這幾年的風格有點琢磨不定。”
南歲禾一進攝影棚,場面瞬間噤聲,她和善的笑了笑,“你們好,我是南歲禾,這段時間希望大家多多照顧。”
語調溫柔小意,第一面就先留了個好印象。
棚內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有人帶頭響起掌聲表示歡迎,林蓉瞧準時機適時制止,帶着南歲禾走到場地詳細介紹周年刊主題及需求。
這次周年刊是雙人封面,請的是演藝圈的老牌戲骨,細緻了解后南歲禾迅速投入進去,她就喜歡這種忙碌的感覺。
專註到連身後引起的小騷動也沒注意到,直到中場休息的時候回過頭倏然瞥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一舉一動都帶着與生俱來的矜貴與氣場,人群中一等一的矚目。
身旁的助理看她愣了愣,主動上前壓低聲兒給她解釋,“歲禾姐,你剛回國可能不太了解,這是許氏集團的董事長,手段狠,不近人情,咱們可得小心點。”
了解,她怎麼可能不了解。
南歲禾略略掃了他一眼,目光停頓在許宴青右手上,昨天還完好的手,今天掌心纏上了紗布。
她側頭問身邊的助理,“那他怎麼會在這?”
助理恍然大悟,似乎是忘記了最重要的一茬:“許氏是我們《T-D》的合作方,不過他怎麼突然來我們也不知道。”m.
南歲禾與身旁男助理的交談被不遠處的許宴青盡收眼底,只是這再正常不過的聊天場面落在他眼裏就變了味,他眉峰攏起。
男助理扯了扯南歲禾的衣袖,轉過身去背對着許宴青,聲音壓的更低:“歲禾姐,他一直盯着我們這邊,不會是聽到我們談論他了吧。”
南歲禾剛想安慰一下,手裏的手機振動亮屏起來,一條短訊進來。
許宴青:過來。
過來?這命令的口吻指揮誰呢?誰慣的他。
南歲禾:??
見她不為所動,許宴青沉沉看她一眼,起身往外走去。
南歲禾以為他又像昨天那樣,發了頓神經就走,卻在下一秒又收到一條消息。
許宴青:出來。阿姨讓我給你帶湯了。
她本來是存疑,可仔細想想,許宴青從小在路家吃的飯沒有成千也有上百回了。
“快到吃飯的點了我們下午再繼續吧,中午大家都休息會。”南歲禾對着棚內的工作人員說,“順便也通知一下休息室那邊的藝人。”
她按許宴青說的上去天台,推開半掩着的門,他已經坐在長椅上了,旁邊還放着兩個保溫盒。
南歲禾站在他右側,“你來這就為了送湯?”
“嗯。”
剛想嘲他幾句。
卻聽許宴青在沉吟片刻后又不疾不徐反問,“你覺得可能嗎?”
“……”
說兩句還真能喘。
南歲禾提起保溫盒就準備下去,轉身瞬間又被許宴青拽住手腕,她眉梢輕揚,“幹什麼?”
“急什麼,裏面還有我的那份。”
許宴青接過她手裏的保溫盒示意她坐下來,接着拿起其中一個擰開后遞給她,裏面香蔥爆排骨的香味飄出來,再下面一層是淮山排骨湯。
剛坐下的南歲禾被他這舉動驚得頓時彈起,秀眉緊蹙,眼裏蘊含的情緒冗雜又繁複。
“許宴青你瘋了!?”
他纏着紗布的右手在用力擰開保溫盒之後滲出殷紅的血跡,那血跡很快蔓延開來半個掌心都瀰漫著血色。
明顯是有意為之。
南歲禾眉眼透出的驚異讓許宴青清冷的臉色逐漸回溫。
比起“宴青哥”還是“許宴青”聽起來更順耳。
他嘴角輕起一抹笑意,帶着些許玩味的看着南歲禾,試圖在她眼裏找出除了不可置信外的其他情緒。
“怎麼了?”許宴青攤開右手心,仔細盯着她的神色:“只是碎了一隻杯子而已,不用擔心。”
“我沒……”南歲禾想說沒擔心,可在他的凝視下,後半句堵在喉嚨里發不出聲。
他到底想幹什麼?腦子長泡了還是十二指腸里的水倒灌了?
不知怎的,南歲禾想起來很多年前,那時候她上初中,許宴青已經是高一了。她去許家拿路慕嘉落下的外套,看見許老爺子罰他跪在客廳里,許多人都說隔代親,可是許家並不是這樣,許老爺子手上的拐杖一下一下砸在許宴青背上,除了第一棍他悶哼了一聲,其餘咬緊牙關再不肯吭聲。
等許老爺子上了書房之後,南歲禾進去蹲到他身邊,在他手心裏塞了一顆大白兔奶糖,“很甜的。”
那時的許宴青疼的滿頭大汗,抬頭卻是滿眼固執的盯着她,沒頭沒尾的問,“你也覺得是我錯了嗎?”
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
“我相信許宴青。”南歲禾說。
南歲禾甩了甩那些多餘的思緒,在長椅另一邊坐下,倆人中間隔了條銀河,她擰開還未打開的那個保溫盒放在他眼前,取出筷子塞到他纏着紗布的手裏。
“快吃吧。”
許宴青盯着她沉默的臉在風裏笑出了聲,“其實挺痛的。”
還想喂不成?
南歲禾掀起眼皮瞥他一眼,冷不丁的說:“你說的,只是碎了一個杯子而已,吃個飯而已,嘴沒死就行吧?”
誰也沒有再說話,南歲禾吃完后默不作聲把保溫盒收起來,連同他的那個。
急急下樓的背影映在許宴青的眸子裏,沒有留戀也沒有回頭狡黠的叫他“許宴青”,他端坐在長椅上抬起滲血的右手在眼前,眼裏風聲鶴唳。
這是……想擺脫我了嗎?南歲禾,你想的真美,怎麼可能呢?
他撥了個電話,那頭接起來后許宴青啞着嗓子道:“齊遠……”
下午許宴青沒有再來拍攝現場,正合南歲禾的意,省的晦氣。
因着中午的事南歲禾好一會沒進入狀態,她又喜歡摳細節,把現場的人好一通折騰。
拍攝結束后她主動提起來:“不好意思,因為私人原因導致下午沒在狀態,耽誤你們時間,想喝點什麼?我來請客。”
一天相處下來棚里的人都有目共睹,專業能力沒得說,長的也漂亮,關鍵人還好相處,一點也不像外網上傳的那樣孤僻、性子古怪。
大家都不好意思起來,其中一個道具組的女孩說:“歲禾姐,你太客氣了,況且你也沒耽誤我們下班呀。”
“都叫我歲禾姐了,請你們喝點東西怎麼啦?”南歲禾對中午的助理招了招手,“我們加個微信吧,我轉賬給你,幫大家點一下。就當今天大家對我第一天工作的支持。”
南歲禾把賬轉過去后對她們笑了笑,“我有事就先走了,明天見。”
出來後天色微沉,她帶着兩個保溫盒驅車回了家,路上想了想該怎麼跟白韻嘉說她想搬出去住的想法。
到家的時候陳姨已經做好了飯菜,南歲禾把手裏的保溫盒遞過去,正好想起來問白韻嘉:“媽,你今天怎麼讓宴青哥給我送湯了?”
白韻嘉正往餐廳這邊走來,“怎麼了?是你宴青哥說他想喝我做的湯了,他說他不忙,我就讓他順便也給你帶點過去。”
可笑,許氏集團董事長會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