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兩人談心
半夜，她一覺醒來。恍惚幾秒，突然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她倏忽坐起身，抬眼朝病床看去，孩子還在熟睡着，點滴已掛完，架子上空蕩蕩的。
她趿上鞋，下了床，發現舒景睿根本不在房間裏。抬眸，看到外面陽台上站着一個人影。
舒景睿單手撐在欄杆上，另一隻手夾着一支煙，隻身一件高領毛衣，俯身臉朝外面，不知在看着什麼，顯得落寞又孤獨。
聽到身後的聲音，他轉身看向她，又吸了一口，摁滅。
“怎麼不再睡會？”
“睡不着了。”
唐芷瑤並排站在他身邊。
燈光恍惚，亦幻亦真。伴着冬夜的冰涼，讓四周顯得詭秘又安靜。唐芷瑤吸了一口冷氣，浸到心肺的涼意。
“要不你進去也睡一會，我來換你。”
舒景睿沉默，幾秒之後，“我睡不着。”
唐芷瑤望了他一眼，他足足比自己高出一個頭。
“舒景睿。”
她喚了他一聲，聲音淡淡的。
舒景睿側臉，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
“謝謝你。”她扭臉看着他，臉上露出祥和的笑容。
舒景睿偏了偏頭，輕笑一聲，“謝我？老爺子都說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唐芷瑤笑意褪去，側臉，目光看着遠方，夜幕如黛，深沉得化不開。
“我謝你，不是指雷雷。”
舒景睿雙手撐在欄杆上，身材修長，挺拔如松。
“那是為了什麼？”
“謝你曾經為我做的一切，為我的養父母做的一切。”
舒景睿從褲兜里掏出一包煙，在手中抖了幾下，抽出一支，夾在兩根手指間，久久沒有點上。過了一會，他雙手捧着打火機，以免風吹滅火。可久久沒有動作。
“我做那些，也不全為了你。”
唐芷瑤咬着唇：“總之，我也得福了，應該謝的。”
“那你應該怎麼謝我？”
唐芷瑤苦笑，抬頭看着天空，天空連一顆星星也沒有，雲層很厚，遮住了月亮，黑暗得讓人可怕。
這個男人從不做虧本買賣。
啪—
打火機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脆。
舒景睿吸了一口，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煙霧繚繞，慢慢向上升，漸漸被黑暗淹沒。
唐芷瑤：“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只要我能辦到，儘管開口。”
她不想欠別人的任何，特別不想欠舒景睿的人情。
舒景睿看着她，神色平靜，“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
唐芷瑤眼底閃過靈動的光芒，“說吧，只要是我能辦得到的事，我一定去幫你做。”
他雙手放在她的肩上，認真地說：“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唐芷瑤後退一步，張着嘴，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她看着舒景睿的臉，慢慢地說：
“這個除外。”
男人手夾着煙蒂，沒有吸一口，煙火靜靜地在黑夜裏燃燒。“我只有這個需求。”他看了一眼慌亂的女人，吸了一口，說：“孩子得有個完整的家。”
唐芷瑤身子一顫，明裡暗裏，他都是想要兒子。
“你答應過我，不會讓我和兒子分開的。”
“我並沒有把你和他分開，為孩子考慮，也應該如此。”
良久，唐芷瑤顫動嘴唇，淡淡地說：“讓我考慮一下。”
月亮從厚厚的雲層鑽出來，銀色的光芒，鋪撒在褪去繁華喧囂的城市，散開的光暈，讓夜色更加幽深。
第二日，傅義行與傅元德一群人來到醫院，當看到舒景睿時，他們並沒有出現驚訝之色，好像是理所當然。
唐芷瑤給他們講了雷雷的病情，並重複了一遍醫生對他們說的治療手法。
傅元德瞟了一眼站在身邊的舒景睿，說：“這也是傅家血脈，我不能讓他出一點差池。找最好的腦科專家，費用傅家出。”仟韆仦哾
舒景睿態度不卑不亢：“我已聯繫了專家，他們今天就過來會診，您老放心，我會想一切辦法治好他。”
傅元德看着病床上的孩子，“孩子以前和瑤瑤吃了很多苦，我不想歷史重演，”他停頓了一下，瞟了一眼安靜的唐芷瑤，“你們舒家得拿個讓我滿意的答案。”
舒景睿：“您老放心，等孩子病好了，我會給你一個交待。”
傅元德凌厲霸氣地說：“不要以為我不說話，就覺得傅家的人好欺負。不是我逼你們舒家，這是你弄出來的事，得把場面給我收拾好，大家面子上才過得去，哼！”
這個江湖大佬霸氣的話，落在屋子裏，擲地有聲。
舒景睿鏗鏘有力地說：“傅叔叔，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願你說到做到，不然，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傅元德見唐芷瑤臉色很差，一看就是沒休息好，堅持讓陶媽留下來照顧，讓她回去休息一會。
“爸爸，我不想回去。”
傅元德心痛地說：“聽話，不休息好，怎麼照顧孩子。我年紀大了，你哥哥還有事，我們也幫不上多少忙。”
唐芷瑤知道他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只好依從。
她對陶媽反覆交待，又提醒舒景睿什麼時候該喂雷雷吃藥。其實她知道，昨晚上舒景睿根本就沒睡，他的精神狀態也不好，生怕他也出差錯。
傅元德坐了一會，直到接了個電話，這才告辭離去。臨走時又催促了一番唐芷瑤。
“快回去休息，眼圈都熬黑了。”
唐芷瑤點點頭，“爸爸，我一會就回去，你也保重。”
原來享受父愛是這種體味。
這讓她想起了雷雷，從小就沒有體會到一點父愛，在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或多或少心理都會沒有安全感。他不希望孩子會有這種心理陰影。這又讓她想起昨晚上舒景睿說的那番話，她是應該考慮一下這個問題。
傅義行見叔叔離去，也打算離去。他對唐芷瑤說：“我讓司機送你回去，你就別開車了，疲勞駕駛太危險。”
“不用了，我坐計程車就行。”
她是沒膽量開車，頭昏腦脹的。
“那也行，你先走吧，我與景睿有話要說。”
唐芷瑤從衣架上取下大衣，從病房退了出來。
兒童病房單獨設在這所醫院的一角，離大門還有些距離。她走在樹蔭下，陽光穿過樹葉，在地上落下星星斑點。她踩着這些星點，一步步朝大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