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親

禍從口出，是黃小龍此時此刻的真實寫照。

事實上，剎那之間，黃小龍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將釀成大禍！

果不其然，那幾名彪悍男人，以及那名司機，在腦子懵了幾秒后，立即暴怒，個個眼睛裏都閃爍出來生吞活剮黃小龍的凶光。

其中有三個男人同時將手伸向微微鼓起的褲兜；有四個男人一步跨出，直接將黃小龍圍了起來……

黃小龍下意識的後退一步，眼中流露出來小市民驚恐和無助的目光。

“算了。”這時，那女人深深的看了黃小龍一眼。那是一種從頭看到腳，尖錐般，犀利而蘊含著凌遲解剖，切片研究的目光。旋即，她嘴角掠過一抹不屑的冷笑，“無關緊要的小角色罷了，不用理會，我們進去。”

說完，女人轉身朝會所走去。一群彪悍男人立即跟了上去。那司機低聲道，“三小姐，那小子膽子也太大了，居然……”

“閉嘴！是馬老|二的事重要，還是一個社會底層的路人甲重要？”女人的話語，擁有絕對的權威，一句話，就讓這群蠢蠢欲動的男人，徹底閉嘴。

“呼~~~~~~”目送這群人進入會所，黃小龍才長長的舒了口氣，一抹額頭，全部是冷汗。

不過，黃小龍並沒有馬上離開，他站在原地，一陣恍惚，喃喃道，“女神，今天終於親眼見了回女神……太驚艷了……真的太驚艷了……無以倫比……而且還尼瑪是處|女……”

與此同時，一種悵然若失，涌了上來，令得黃小龍嘴角，勾勒出來一抹自嘲的笑容，“女神又怎樣？人家連正眼都不會瞧我一眼，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三個世界的人，十個世界的人！八輩子，九輩子，十八輩子，都不會有交集……呵，悅女心經？可以征服全天下任何一個女姓？能征服這種女神么？算了，算了……”

就在黃小龍惆悵傷感之時，褲兜里傳來許美靜枯冷傷感的歌聲。黃小龍順勢摸出他的波導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是嚴凱打來的電話。

說起嚴凱，那可是黃小龍的發小。鄰居兼幼兒園同學兼小學同學兼初中同學兼高中同學……

兩人關係鐵到沒話說，屬於穿一條褲子長大的，臭味相投，從小到大，一起乾的齷齪事不在少數。

“鳥人，你在什麼地方？幹啥呢？晚飯吃了沒？”剛剛接起電話，嚴凱那猥瑣的聲音，就連珠炮般響起。

“噢~~哥正在春華廣場看女神呢。”黃小龍順口答道。當然，悅女心經這事，太邪乎了，黃小龍並不准備將這事告訴自己的鐵哥們。

“尼瑪？你也在春華廣場？那太好了！甭管吃沒吃晚飯，三分鐘之內過來，‘錦繡酒樓’，我在樓下等你，趕緊的！”嚴凱大聲道。

“錦繡酒樓？”黃小龍一愣。‘錦繡酒樓’，他是知道的，矗立在春華廣場中心部位，Z市老字號的酒樓了，去年重新裝修過，現在是一棟五層高的華麗建築，富麗堂皇，主要經營中餐，有國家川菜一級廚師，粵菜一級廚師，湘菜一級廚師坐鎮。就消費而言，在整個Z市，屬於中檔偏上。形象的說，隨隨便便一個素菜，擱錦繡酒樓，沒有三十塊錢，是拿不下來的。

“凱子，你在錦繡酒樓？你在那兒幹嘛？”黃小龍一頭霧水。

“靠，我能幹嘛？當然是吃飯唄！難不成是來瓢|記的？別啰嗦，趕緊過來！樓下等你！”說完，嚴凱掛了電話。

“邪門了！”黃小龍越想越覺得無法理解。嚴凱也是貧苦人家的孩子，現在四處打點零工，累死累活，每個月工資撐死也就2000塊出頭。他那點工資，在錦繡酒樓這種地方，點一桌菜，稍微開幾瓶酒，估計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再說了，黃小龍很了解嚴凱這人，絕對不是打腫臉充胖子，盲目消費的主。

“難不成出事了？”黃小龍心中一急，立即關閉了悅女心經軟件，三步並作兩步，心急火燎，疾步走向錦繡酒樓。

兩分鐘后，黃小龍見着了嚴凱，感覺不是很和諧。

只見，金碧輝煌的錦繡酒樓下面，皎潔的燈火中，一個身穿安踏運動服，腳踩仿真卡帕板鞋，一臉黝黑，五大三粗的傢伙，正探頭探腦，東張西望。

在他旁邊，停車位上，有凌志，奔馳，凱迪拉克，諸般轎車。

頗有些格格不入嘛！

“凱子！”黃小龍跑了過去，“出啥事了？”

“沒事，能有什麼事？”嚴凱搓着手，笑呵呵的看着黃小龍。

他臉部輪廓粗獷，麵皮上有青春痘肆掠過後，留下的少許暗瘡，略顯坑窪，肌膚黝黑，面相總體來說，給人一種老實巴交的民工印象。再加上他一米八的身高，骨骼粗大，怎麼看怎麼像賣力氣的苦力工人，沒啥技術含量那種。

不過黃小龍太了解自己這個兄弟了。長着一張民工的臉，卻有一顆瓢|客的心。

這貨，倒沒有什麼其他不良嗜好，甚至連煙都不怎麼抽。不過，人無完人，嚴凱好|色，雖然和黃小龍一樣，從小到大沒正經談過一次戀愛，但隔三岔五，喜歡去那種低級下流的場所混跡，美其名曰慰問失足婦女。因此，這貨已經積累了相當豐富的實戰經驗。在這一點上，比黃小龍強。

“這個拿着，給你買的，等會進去抽。”嚴凱掏出一包沒開封的軟玉溪，扔給黃小龍，“走，我們進去，你來得正好，還沒點菜呢。”

“等等，等等……”黃小龍連聲道，“我先問清楚。凱子，你是被富婆包養了，還是準備吃霸王餐？如果我沒記錯，你這個月的工資，早就花光了吧？還在我這兒拿了300……你有錢在錦繡酒樓吃飯？沒搞錯？你不會不知道這裏的行情吧？一個魚香茄子就是38……”

“別啰嗦，我爸媽都在上面呢。我哪有錢？爸媽買單唄。”嚴凱聳了聳肩。“不過，有好事，總是少不了你的。我爸媽叫我打電話給你，讓你過來一起吃頓好的。我也是這個意思。還是那句話，你甭管吃沒吃過晚飯，都跟我一起上去。”

“不是吧？叔叔阿姨節儉了一輩子，這麼些年來，我從來沒見過他們下館子進酒樓，這到底是咋回事？”黃小龍愈發想不通。

“實話告訴你，今天晚上，我相親。”突然之間，嚴凱奇峰突出，竟來冒出來這麼一句。

“呃？相親？”黃小龍一僵。

“嗯。”嚴凱忽然顯現出來一絲罕見的靦腆，比城牆還厚的麵皮，出奇的紅了起來，“嘿嘿……就是那檔子事。我媽麻將桌上的一個牌友，聽說我還是單身小青年，個人問題還沒得到落實，就把她侄女介紹給我……今晚正式見面，吃個飯，聊聊雙方的大概情況。如果雙方能對上眼，就把關係給確定下來……”

頓了一頓，嚴凱接着道。“小龍，你也知道的，咱們年紀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找個對象談個戀愛，弄張長期飯票了，老是找|小|姐，也不是辦法，虛度青春，誤人誤己……”

“得了，找|小|姐的事，別在我面前提，我立場堅定，從來沒和你同流合污過。”黃小龍立即反駁道。

“反正就是相親唄。說實話，就咱們這種條件，要找個女朋友不容易。現在的女孩，都挺物質的，誰願意跟着咱吃苦受窮？我爸媽又老是在我面前嘮叨，讓我快點處對象，結婚生子，特別是我媽，一天一個花樣的鬧……把我弄煩躁了。好不容易，這回逮着個相親的機會。我爸媽甭提多興奮了，老兩口昨晚就沒睡着。我跟你說啊……”嚴凱壓低嗓門道，“今天下午，我媽去銀行把她這輩子的積蓄都取了出來，連本帶利，一共是三萬七千五百七十二塊四毛。我媽說了，今晚是第一次和女方見面，咱家不能隨隨便便，馬馬虎虎，吃飯必須找個像樣的地方。一旦相中了，能成事，我媽就給女方包一個大紅包！”

“這……這也太隆重了吧？不，不就是相個親么？阿姨把養老的錢都取出來了？”黃小龍微微一蹙眉。

嚴凱咧嘴一笑，“我媽說了，她和我爸都有退休費，用不着存什麼養老錢，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幾萬塊錢，都是給我準備的。我爸也說，這是人生大事，能力範圍之內，能搞多隆重就得搞多隆重，千萬不能讓女方看低了！好鋼用在刀刃上，只要能談成對象，錢嘛，以後可以慢慢再賺回來。”

“說得也對。”了解完事情的來龍去脈，黃小龍心裏也泛出絲絲喜氣，畢竟，這是好兄弟的人生大事，喜事，他也替兄弟開心，內心深處，醞釀出來真誠的祝福。抬眼一看，嚴凱一臉喜氣洋洋，眼睛裏閃動着一些亢奮和期待，還有一些閃亮而激烈的火花。

黃小龍心中一動。“相親對象，那女孩，你見過了？”

“嗯。”一向恬不知恥的嚴凱同學，此時此刻，愈發的忸怩羞澀起來，好似待嫁的大姑娘。

黃小龍感覺事情真有那麼點意思了。笑道。“人怎麼樣？”

“漂亮~~~~”嚴凱由衷的感嘆道，“真漂亮！臉盤子周正就不說了，尤其是身材，比那些什麼三|級|艷|星還火辣……尤物啊！這簡直就是上天賜予我的恩物！只要能相成，老子這輩子再也不去瓢了！”

“哈哈~~~有沒有那麼誇張？走，進去再說。”黃小龍啞然失笑，摟着嚴凱的肩膀，走進酒樓。

“對了，小龍，哥估計已經墜入愛河了，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吧。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等會，你替我觀察觀察那女孩，旁敲側擊的問問，揣測一下，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嚴凱收攝心神，一本正經的說道。“畢竟是第一次見面，我也不了解人，我爸媽對這次相親，那可是豁出老本了……所以，喜歡歸喜歡，也得了解一下對方的人品。小龍你是旁觀者，相對客觀……”

“行了行了，我懂了。”黃小龍連連點頭稱是，“放心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今晚，我就替你盯住那女孩，察言觀色，使勁套話，別的不敢說，大致姓格還是能揣摩出來一些端倪。呃……”

驟然，黃小龍想起自己擁有‘悅女心經’的事兒，心中忍不住一陣嘀咕。“凱子，這回你算是找對人了，哥火眼金睛，那女孩和幾個男人發生過關係，都逃不過哥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