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辦公室里,陳喬和高銘三人坐在茶几旁邊,高銘正說著什麼。
“當時她在游泳池外經過暈倒,我在她露出的口袋裏看到了這種葯——阿普唑侖,這是抗抑鬱的一種葯。”
“之後,我又在醫院查到她的病例,五年前,蘇文突然被診斷出患有重度焦慮抑鬱症。”
姚警官道:
“既然除此,嫌疑人患有精神疾病,作案的可能就更大了。”
老王也點了點頭,附議道:
“精神崩潰的人往往做出很多衝動的事情,這樣的案例確實很多。”
高銘卻皺着眉頭道:
“我覺得我們不應該這麼想,其實很大部分抑鬱症患者很少會出現反社會……”
“這是一個突破口!先將蘇文這些年的經歷查細了,查清楚。”陳喬打斷了高銘說話,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高銘還想說明,兩位老警員已經答應,拿起文件正走了出去。
“你還想說什麼?”陳喬看着他。
高銘只覺得自己和他們已經無話可說了,他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沒有!”
說著,高銘也離開了,他本想改變姚警官們對蘇文的態度,卻更加坐實了蘇文就是兇手的罪名。
【怎麼可以在毫無事實證據的條件下就這麼懷疑一個人!怎麼可以在毫無證據事實下就讓一個人背負罪名!】
高銘一拳砸在牆上,憤憤地離開了。
審訊室內。
蘇文一個人坐在桌前。
她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她很清楚自己沒有殺人,可她的心裏就是很慌亂,很害怕。
明明自己沒有殺人,為什麼警察會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殺人。
像她這樣自由軟弱的人,像她這種陷進泥坑裏的人,連自己都拯救不了,更別說去反抗什麼了!
她很肯定自己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人。
可是,真的沒有過嗎?
連念頭和一瞬間的衝動都沒有過嗎?
這些潛藏在潛意識的東西,也許能騙過別人,但它能騙過自己嗎?
蘇文開始懷疑自己。
可那只是一個念頭,一個想法,一個一瞬間冒出來很快就消失的東西,這並不能證明什麼。
她確實恨過一些人,甚至有一瞬間希望他們從自己的世界消失,可她做不到,她太軟弱了。
軟弱到不敢面對他們,軟弱到別人傷害自己的時候只知道逃跑、躲避。
所以也就造就了現在的她,逃避一切,任由意志消沉,生命渙散。
可為什麼?為什麼?
就連正義化身的警察也要質疑她呢?
為什麼?
這個世界要用最大的惡意來捉弄她呢?
為什麼?
受傷的總是自己?
她撩開袖子,仔細地盯着她手上的三道疤,她撫摸着上面的傷痕,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沒有人會再知道它的意義。
她靠在椅子上,緩緩地呼出一口氣,可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心中的那口沉重的氣息呼出。
也許……也許警察已經認定了自己吧,也許她已經難以洗清罪名了吧。
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如果確定了自己的罪名,那自己應該會死吧。
死——蘇文想不到有什麼詞來形容它,沒有恐懼,沒有希望,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座漆黑的深淵,那裏什麼都沒有。
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對於這具軀殼來說,
也許死才是最好的歸宿。
【人早晚都會死的。】蘇文這樣想着。
【可是……我好不甘心,我在不甘心什麼?】
一陣熟悉的感覺傳來,胸口傳來明顯的鈍痛,呼吸變得十分困難,蘇文無力地趴在桌上,渾身都發麻如同針刺,耳邊全是嗡嗡的聲音。
“救……”
蘇文的雙眼發黑,她閉上眼睛,全身心都只投入的呼吸的動作上,繞是如此,她也呼吸得很艱難。
耳邊似乎有有人在她身邊說著什麼,但是蘇文看不見是誰,只聽到那聲音很熟悉。
“等我,我會來接你的。”
一雙冰冷的手撫摸上她的臉頰。
意識逐漸被本能所替代,她再也感覺不到什麼。
三十公裡外的A城,蘇文家中。
老王和姚警官坐在客廳里。
蘇文的父母在得知徐婷死亡的消息后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崩潰的邊緣。
蘇文的母親哭得雙眼通紅,繼父則是緊緊地十指交握住。
“我們想問一問,婷婷平時的為人怎麼樣?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婷婷從小就很聰明,特別會說話,和誰的關係都處得很好,老師同學們也很喜歡她,她成績也很優秀。”
“為了她的姐姐,她都放棄讀名校的機會,和她進入了一個大學,就是為了能照顧她,你說這麼好,這麼善良的孩子,怎麼會得罪什麼人呢?”蘇母道。
對於這個孩子,似乎她有說不完的話。
“她的姐姐?”姚警官追問道。
蘇母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明顯頓了一下,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道:
“那是一個讓人擔心的孩子,性格有些特別,因為當初我跟她爸離婚的問題,她一直很介意,也不願意和我們交流。”
“那她和徐婷有過矛盾嗎?”姚警官道。
蘇母眉頭一皺,質問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在懷疑我女兒是殺人兇手嗎?”
“您別激動,我們只是正常詢問。”姚警官解釋道。
“只是問問,也許能解開其中有什麼誤會,這並不能作為什麼直接證據。”老王在一邊勸慰道。
“沒有什麼誤會!”坐在一邊的男人突然開口了,神色是如此地肅穆。
“蘇文一直和她妹妹關係不好,她對誰都很傲慢無禮,所以我們把她送去有關軍事訓練的學校,之後她就對我們全家人都厭惡了。”男人道。
“她有重度的抑鬱症,您知道嗎?”姚警官皺眉道。
“一枝溫室里長大的花朵能受什麼苦?抑鬱症?我看她就是太矯情了!”男人憤怒道。
“徐誠!我說過了這件事不要再提了!”蘇母也突然發火了。
“難道我說的有錯嗎?”男人道。
“我一直都忍了很久了,你到底是怎麼當母親的!徐婷從小經常受傷,你說是誰弄的?”男人雙眼通紅道。
兩人毫不客氣地對峙了起來,老王立即上前拉住男人,從中勸解着,試圖讓他們冷靜下來
姚警官有些頭疼的捂住腦袋,這樣下去真的是什麼都問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