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放下你爸的花瓶
從醫院出來已是午後，今天的工作算是泡了湯，林暖打了個出租車，午後的晚霞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溫柔里，紫色與藍色交融，天邊的分界線漸漸模糊了起來。
回到家，把一沓濕漉漉的紙幣掏給司機的時候，她清楚看見司機嫌棄的眼神。
這種眼神她熟悉不過，現在也只是淡淡嘆了口氣，有人用過比這更殘酷的眼神看她，在她從國外回來之後那人還一直在插手她的事情。
林雨柔，她的好妹妹，奪走了她幸福的生活，也奪走了她的初戀情人馮柏凡，甚至買通她的經紀人阻礙她事業發展。
林雨柔啊林雨柔，你這是怕吧，怕我優秀，怕我蓋住了你的風頭。
怕自己也對她做出同樣慘無人道的事情。
進了酒店，林暖覺得世界十分安靜，她的保護殼隔絕了一切聲音，好的，壞的，統統傳不到她耳邊，甚至連經常騷擾自己的沈夏都……
不對！
她往自己衣服口袋裏摸了摸，空蕩蕩的觸感宣告某樣東西不見了。
林暖懊惱的雙手支頭，為什麼覺得世界很安靜呢，因為沈夏沒有給她打電話，沈夏為什麼沒有給她打電話呢，因為她手機丟了，根本接不到任何電話。
喝涼水塞牙縫，走霉運悔斷頭。
她真是要瘋了！
……
楚家別墅內，一家老小雞飛狗跳，楚家的太子爺又又又摔東西了。
“大侄子，把你爸的花瓶放下。”楚雙凡擺出爾康手，驚魂未定，小傢伙手裏的花瓶可是楚浩燁花三百萬拍下來的古董，這一摔，三百萬便付諸東流了。
“啪嚓！”
瓷片四散，慘狀不忍直視，楚雙凡一手捂胸口一手掐人中，他要暈過去了！
諸位傭人和管家咽了口唾沫，這小少爺的脾氣真是難以琢磨，他們沒一個人能制住他的，連楚浩燁都只能縱容。
“大哥，大哥，快回家吧！”楚雙凡叫苦不迭，只能向上蒼祈求他哥趕緊回家，不然他這個小心臟就要爆炸了。
“啪嚓！啪嚓！”
接連幾聲東西碎掉的聲音讓楚雙凡心痛難耐，那都是錢啊，他早建議讓楚浩燁擺贗品，就算是被摔也不至於如此心痛……
“怎麼回事？”
久等才至的楚浩燁看着地上四散的陶瓷碎片，眉頭幾不可察的皺了皺。
楚雙凡終於等到了救星，上前就趴在楚浩燁的肩膀上哭訴，“哥啊，你那寶貝兒子不知道怎麼回事，拿起家裏的花瓶就一頓砸！幾千萬啊，幾千萬就這麼沒了！”
正揚着花瓶的小包子手一松，又砸了一個，旁邊的傭人一句話都不敢吭。
盯着小包子的身影，楚浩燁雙手插進褲兜，耐心十足，淡淡道：“砸吧，砸累了就不砸了。”
這小傢伙脾氣一上來，誰勸跟誰急，摸索了這麼多年，楚浩燁也算是找到了門道，他哭任他哭，他砸任他砸，反正砸累了就停了，到時候再勸說比什麼都管用。
看着楚浩燁波瀾不驚的模樣，楚雙凡不由感嘆這倆還真是父子，一個比一個狠。
就是可惜了那些花瓶……
這場發泄持續了半個小時，直到手邊實在沒有東西可砸的時候，包子才縮在角落，將頭埋在了彎曲的雙腿中間，小小的身影看起來無助極了。
看了半個小時的秦雙凡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問楚浩燁：“哥，現在就是你說的時機吧？”
他家小侄子已經有一段時間沒發過火了，他記得上一次還是半年前養的小奶貓死了的時候。
楚浩燁從兜里掏出手機，往包子身邊靠了幾步，最後站定在一米遠處揮了揮手裏的粉色手機，平靜道：“她的手機在我這裏，你還有機會見到她，不過你要是再這麼鬧，我就不能保證了。”
聞言，小傢伙一激靈，猛地抬起了頭，確定似的看了看楚浩燁手上的粉色手機，臉色驀地亮了起來。
眾人一驚，小少爺這就好了？
大少爺嘴裏的那個“她”究竟是何方神聖，確定不是小少爺的靈丹妙藥嗎？
包子猛地躥了過去，抱着楚浩燁的大腿就不鬆手，變臉何其快。
什麼情況！楚雙凡目瞪的如銅鈴，似還沒從小傢伙撒潑的餘韻中緩過來。
“啊……”包子指着手機，從嗓子裏發出了簡單的單音節，意味十分明顯，是為了讓楚浩燁聯繫手機的主人。
楚浩燁一把將小傢伙抱起，伸出兩根手指摸了摸他脖子的聲帶部位，小傢伙從那件事後便不會說話，看了無數的醫生都說回天乏力，但今天他發出“救”的聲音，楚浩燁聽得清清楚楚。
這讓他覺得醫生得出的結論並不十分準確，甚至讓他起了包子重新說話的念頭。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今天見到的那個女人……
兒子好像對那個女人很在乎。
而他好像也因為那女人的出現重新生出了微弱的希望，那麼渺小，卻又那麼不容忽視。m.
接過手機，小包子按亮屏幕。楚浩燁回家比楚雙凡晚一步就是找人修好了這部手機，他沒有細看，卻無意中瞥見屏幕壁紙上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楚浩燁莫名覺得胸悶，對壁紙上的男人做出了一個直觀的評價。
搔首弄姿……
楚雙凡也湊過來看，一眼就認出了壁紙上的人，“喲，這不是陶昕嗎，最近超火的那個超模，剛走完一場國際秀，風頭正盛，看不出來林小姐竟然喜歡這種類型。”
小包子立馬收起了手機，警惕得跟護食兒一樣掖到了自己肚子前，還拿衣服蓋了起來，眯着眸子瞪楚雙凡。
楚雙凡：“……”他為什麼要被敵視，他對這個手機不感興趣。
“哥，你家兒子好像要把我給吃了。”
一轉視線，楚雙凡汗毛立馬立了起來，兩張同樣的臉擺出了同樣的表情，一大一小，好像都要把他給吃了。
惹不起啊惹不起，他沒說錯什麼話吧？
怎麼把這父子倆都給得罪了，尤其是那個大的，怎麼還咬牙切齒的！
這一刻，楚雙凡清晰的認識到了自己在楚家的地位，低到塵埃里，弱到無縛雞之力，卑微到了骨子裏，大的欺負不了，小的更別說。
人生啊，真是太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