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病危
“你女兒也還活着，只是不在這裏。”靳文博沒有那麼蠢，把手裏的兩個籌碼都放到靳仲廷的眼前，萬一出點什麼緊急情況，那他就是死路一條。
他把那個女孩單獨放開，就是為了關鍵時刻保他的命。
“我要看到她還安然無恙。”靳仲廷說。
“可以。”靳文博掏出手機，不知道和誰發了一條信息。
他是用語音發的，靳仲廷隱約聽到靳文博對那人說：“把小賤人的視頻發過來，要開口說話的。”
對方很快發來一段視頻。
靳文博把視頻點開，放給靳仲廷看。
視頻中，甜甜被關在一個小破屋裏面，一雙眼睛大大的，寫滿了驚恐。視頻很短，不過幾秒鐘，但靳仲廷還是快速地在視頻中捕捉到了有用信息。
“木質破屋，海浪和施工的聲音，這是在哪兒？”他大聲地問靳文博。
靳文博當然不會告訴他這是在哪兒，靳仲廷也不是真的想問他，靳仲廷之所以把環境描述一下，是因為他身上帶着監聽器，監聽器的那一頭是陳宇他們，他把這兩個條件傳達給陳宇，陳宇就可以立刻在錦城搜索，找到甜甜。
“你別管在哪兒，你只要知道，兩隻小的都還活着，現在，該你用命來換了。”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食言？如果我死了，你又不放孩子呢？”
“我說到做到。”
“那你先告訴我，我女兒藏在哪裏？我只要知道她藏在哪裏，我才能死而無憾。”
“你怎麼這麼多廢話！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靳文博指着天台的欄杆，“現在，你爬上欄杆，跳下去，否則的話這兩個小孩，一個都別想活。”
他說完，拿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對準了成成。
靳仲廷渾身一凜。
“靳文博，你別亂來！”
“快跳！老子要看着你跳！”靳文博一想到靳仲廷摔得粉身碎骨的樣子，就止不住地興奮。
這些年在牢裏，他表面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每天都度日如年，痛不欲生。
他原本以為出獄後生活能回到從前，可靳仲廷卻早已摧毀了他的一切，爺爺和母親的愛不復當初，靳家的一切也早已與他無關。
呵，還說什麼開啟新生活？
他早就失去了開啟新生活的信念，他現在只想要靳仲廷和兩個孩子都死，讓沈千顏一個人活着，痛苦一生。
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快跳！快跳！”靳文博的匕首在成成身側遊走，“你要是不跳，就讓你兒子先走一步，替你探一探黃泉路。”
“你別衝動！”靳仲廷一邊穩住靳文博的情緒，一邊拖延時間。
直升飛機旁，凌風已經悄悄下來，伺機而動，凌風身上也帶着監聽裝置，他聽到了靳文博所說的一切。
他原本以為靳文博真的是要挾持他駕着直升機離開錦城，可現在他聽出來了，靳文博一心想要先逼死靳仲廷。
既然如此，他肯定不能坐以待斃。
*
“好，我跳，你別衝動，別傷害我的孩子！”
“那你別廢話了，快上去！”靳文博已經興奮到了極致，“快，讓哥哥我送你一程，以後清明，哥哥會去給你燒紙的。”
靳仲廷看了眼凌風，轉身朝欄杆旁走去。
風聲混着靳文博的笑聲，讓整個天台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氣氛。
靳仲廷穿得輕便，輕鬆就跳上了欄杆。
這棟廢棄的大樓具體有幾層沒有人清楚，只知道它很高很高，一眼望下去，參天大樹都微小如螻蟻。
靳仲廷往下掃了幾眼，試圖尋找可以降落的支點，但這爛尾樓並沒有什麼可降落的支點，相反，裸露在外的鋼筋處處可見，這些都是致命的利器。
如果真的跳，必死無疑。
“快跳啊！快跳啊！”靳文博瘋了一樣，只會機械地重複這句話，並且每重複一遍，他的刀口就往成成身上靠一分。
靳仲廷已經被逼到了極致。
“你先放開成成！只要你放開他，我立刻就跳。”
“你他媽還磨磨唧唧和我談條件，信不信我直接捅死他！快跳！”
凌風已經靠近了靳文博，但是，靳文博的刀尖對着成成，他沒有辦法直接搶人。
靳仲廷和凌風對視了一眼，忽然一個翻身，徑直朝頂樓下去了。
縱然凌風身經百戰，看到這一幕，還是嚇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非常擔心靳仲廷會不會出事，但他知道，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任務，那就是救下成成。
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靳文博見靳仲廷跳下去，哈哈大笑，他放鬆了警惕，扔下手裏的孩子跑到欄杆邊想要確認靳仲廷是否已經粉身碎骨。
當他的頭探出欄杆時，靳仲廷忽然一個翻身，從欄杆下縱身而起。
是的，他沒有真的跳，他的雙腳勾住了欄杆，借用凸出的鋼筋為支點，短暫地倒掛住了自己。
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假動作，處理不好就是粉身碎骨，處理得好，也只能堅持兩三分鐘，他就是在賭，賭靳文博一定會過來察看他摔死沒有。
靳文博探出頭來的剎那，靳仲廷一個起身，直接扣住了靳文博的脖子，藉著他的力翻回欄杆裏面。
“艹！”靳文博意識到不對勁，已經為時太晚。
兩個人滾到地上，立刻扭打在一起。
凌風趁機衝出去，抱起了成成。
成成渾身滾燙，正在發著高燒，他的鼻息很弱，看樣子，已經燒了很久。
“靳總，成成在發高燒！”凌風喊話過去。
“快送醫院！”靳仲廷一邊和靳文博搏鬥，一邊交代。
“是。”
凌風顧不得那麼多了，他快速地把孩子抱上直升機，直接駕駛直升機飛往醫院。
醫院那邊，方煜文接到凌風的電話，就已經打點好了一切，他親自在頂樓的停機坪上等着，直升飛機一降落，就立刻把成成接下去就搶救。
凌風也一刻不敢耽擱，放下孩子之後，又立刻帶上幾個手下飛往大樓。
*
靳仲廷和靳文博殊死搏鬥，雖然靳仲廷常年鍛煉，但如今的靳文博也不是吃素的，他在監獄裏的這幾年，看樣子是沒荒廢。
兩人不相上下來回互毆，眼看靳文博要落了下風，他忽然推開靳仲廷，朝着爛尾樓的樓道口跑去。
靳仲廷快速追上去。
靳文博沿着樓梯直接跑到了下一個樓層，就當靳仲廷以為他要逃跑時，只見靳文博跑向一個角落，從一堆廢棄的泡沫紙中間，拎出一個孩子。
是甜甜！
她並沒有被關在什麼靠海的小木屋，她從一開始就在這棟爛尾樓里，之前給靳仲廷看的那段視頻，是靳文博提早拍好的，為的就是混淆視聽，讓靳仲廷他們以為孩子不在這裏，擾亂他們搜尋節奏。
“甜甜！”
甜甜也被五花大綁，和成成不同的是，甜甜醒着。
她一個人被扔在大樓里已經很久了，泡沫紙里有小蟲子爬到她的身上，她怕得要命，但她更怕靳文博會回來。
這會兒忽然被靳文博拎起來，甜甜嚇得渾身都在顫抖，當她聽到靳仲廷熟悉的聲音，立刻哭了。
“唔唔唔……”
甜甜的嘴巴被膠帶封着，她發不出聲音，只能胡亂地掙扎。
“別動！”靳文博見甜甜扭來扭去，直接一耳光扇過去。
這兩天，甜甜早就被打過無數次，臉頰腫脹不堪，她已經沒有什麼痛感，只有麻木。
“你別碰她！”
靳仲廷眼看着之前洋娃娃一樣精緻的小女孩，如今滿臉血污，他就心如刀絞，他真想撲過去立刻手撕了靳文博，可是，因為孩子在靳文博手上，他又一次陷入了被動的局面。
“放了她，有什麼你直接沖我來，孩子是無辜的！”靳仲廷知道這些話對靳文博來說就是廢話，可此時此刻，除了喊話，他根本做不了其他事情。
靳文博已經猩紅了眼，他手裏的匕首來回在甜甜脖頸里遊走。
“靳仲廷，憑什麼？你一個私生子，野種，明明是最不入流的傢伙，卻可以得到靳家的一切，還能有妻有兒有女，而我，明明是靳家的正統的太子爺，最後卻被你搞到一無所有的下場。”
“從來都是你在迫害我，我根本沒有想過要害你。”從當初的遊艇爆炸，到今天的孩子被綁架，都是靳文博出手太狠，一次一次置靳仲廷於死地，是他不顧血緣親情在先，靳仲廷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自己保護他愛的人。
“少廢話了，反正我知道自己也活不了了，那就帶上你的女兒去陪葬，讓你和沈千顏那個賤蹄子，一輩子生不如死。”靳文博說著，匕首就要往甜甜脖子上抹。
甜甜嚇得亂掙，靳仲廷趁機撲過去，撞落了靳文博手裏的刀。
靳文博撿起刀，發了狠的朝甜甜捅過去，靳仲廷一個翻身，直接抱住了甜甜，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擋住了刀刃。
“唔……”
甜甜痛苦地搖頭。
這時，凌風他們從樓上跑下來，幾人快速圍過來，制服了靳文博，救下了甜甜。
靳仲廷倒在血泊之中，昏迷之前，他的手還緊緊地攥着甜甜的裙子。
“靳總……”
*
宋妤原本以為，孩子失蹤的那兩天，是她人生最漫長的兩天，可沒想到，折磨遠不止這兩天。
成成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因為高熱驚厥，甜甜被打得渾身青紫，且因為受驚嚇過度，一直崩潰大哭，根本哄不停。
靳仲廷情況最嚴重，靳文博的匕首直刺他要害，送到醫院的時候人已經失去了意識。
方煜文剛把成成救過來，就馬不停蹄地去和死神搶靳仲廷。
宋妤一邊要安撫甜甜，一邊又掛心着靳仲廷和成成，分身乏術，那種無奈和無能為力的感覺，充斥着她的每一個細胞。她已經疲憊到了極致，卻又不能倒下。
手術室外，凌風和宋寧遠一行人都在守着，所有人都清楚，今晚至關重要。
手術持續了大概兩個多小時，手術結束后，靳仲廷就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
“生命體征不穩，情況還是不太樂觀。”方煜文眉頭緊皺，“我今晚會在重症監護室守着他，你們該休息的休息，該睡覺的睡覺，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還不知道。”
“我能進去看看他嗎？”宋妤聽出方煜文的語氣沉重，想來這情況絕對比他說得不樂觀更嚴重。
“正常情況下重症監護室是不能進人的，但今晚特殊，可能你在他身邊，會讓他多一些活下去的力量。你去換衣服，跟我進去。”
“好。”
宋妤去換了無菌服，跟着方煜文進入重症監護室。
靳仲廷渾身插滿了管子，面色蒼白如紙，方煜文說他送來的時候，已經失血過多。
“靳仲廷上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欠了靳文博什麼，這輩子要三番四次地被他折磨。”方煜文想到之前遊艇爆炸的事情，再看看靳仲廷此時奄奄一息的樣子，就覺得來氣。
宋妤不說話，她只是暗自祈禱，靳仲廷這一次也能挺過來。
她走到病床邊，輕輕地握住靳仲廷的手，將臉頰貼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手好涼，有種生命在流逝的涼意。
“仲廷，你一定要堅持住。”宋妤看着靳仲廷輕聲說，“這一關你過去了，我們一家四口就可以幸福地相守，成成和甜甜成長的道路需要爸爸，他們都需要爸爸的保護，你一定要醒來。”
“哦，心跳好像快了一點。”方煜文說，“果然還得是小嫂子你啊，你再多陪他說說話。”
“好。”
宋妤把凳子往靳仲廷床頭挪了挪，開始一刻不停地和他說話，說之前在國外的六年，和孩子們日常的瑣瑣碎碎，這些事情，她一直沒有機會和時間告訴他，這會兒倒是可以安安靜靜地聊一聊。
聊到最後，她已經睏倦不已。
這幾天，她幾乎都沒有合眼。
“你先睡一會兒吧。”方煜文對宋妤說，“我來看着他。”
宋妤點點頭，在靳仲廷的手邊稍微趴了一會兒，她很快就睡著了，可也就眯了個把小時的時間，靳仲廷再一次病危，被拉去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