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觀音寺篇

第 40 章 觀音寺篇

藍景儀在魏無羨叫住聶懷桑的時候,就趁着周圍人的注意力都在魏無羨身上,藍景儀從角落裏拿出之前放的靈植,收到乾坤袋裏。

在確保東西放人乾坤袋裏時,藍景儀才走到藍曦臣身後站定,看向魏無羨他們。

藍忘機用避塵的劍尖將棺材旁邊那隻黑匣子翻了過去,掃了一眼上面刻的咒文,對魏無羨道:“頭顱。”

這個匣子原先應該是用來裝聶明玦頭顱的。金光瑤把頭顱從金麟台轉移后,多半就把它埋在了這裏。

魏無羨對他一點頭,道:“聶宗主,你知道這棺材裏原先裝的是什麼嗎?”

聶懷桑道:“這我怎麼會知道呢?不過,看三哥……啊不,金宗主的模樣,應該是對他而言很重要的東西吧。”

魏無羨道:“棺材自然是用來放死人的,我猜,這裏原先埋的,應該是金光瑤母親孟詩的屍體。他今晚到這裏來,就是為了取走母親的屍體,一併遠渡東瀛的。”

藍曦臣怔然不語,聶懷桑“啊”了一聲,恍然道:“對喔,聽起來很有道理。”

魏無羨又道:“你覺得,那個人把金光瑤母親的屍體挖走了,會怎麼處置呢?”

聶懷桑道:“魏兄你幹啥老是問我,你再怎麼問,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

頓了頓,他道:“不過嘛……”

聶懷桑慢條斯理攏起被暴雨淋濕的頭髮,道:

“我想,既然這個人這麼恨金光瑤,對他視若性命的東西,應該會毫不留情,格外殘忍吧。”

魏無羨道:“比如五馬分屍,棄屍數地,就像對赤鋒尊做的那樣?”

聶懷桑大驚,倒退了幾步,道:“這這這……這也太毒了吧……”

魏無羨盯了他一陣,最終還是移開了目光。

推測畢竟只是推測,誰都沒有證據。

聶懷桑此刻的滿臉茫然和無奈,也許是偽裝。他不願承認自己把旁人當做棋子,視旁人性命如無物,或者他的計劃不止於此,他要隱藏真實面目做更多的事、達成更高的目標;也有可能根本沒那麼複雜,送信、殺貓、將聶明玦身首合一的另有其人,聶懷桑根本就是個貨真價實的膿包。

也許最後金光瑤的那幾句話,根本就是他被聶懷桑喊破了偷襲的企圖后臨時編來的謊話,意在擾亂藍曦臣的心神,趁機拉他同歸於盡。畢竟金光瑤是個劣跡斑斑的大謊話家,什麼時候撒謊、撒什麼謊都不奇怪。

至於為什麼他在最後一刻又改變了主意,推開了藍曦臣,誰又能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藍曦臣扶額的手背上筋脈突起,悶聲道:

“……他究竟想怎樣?從前我以為我很了解他,後來發現我不了解了。今夜之前,我以為我重新了解了,可我現在又不了解了。”

藍景儀看着藍曦臣那副模樣,雖然很想和他說,金光瑤的魂魄自己給保住了,如果想請靈還是可以的。

但這種情況下又不好說出來,一時間只能憋在心裏。

沒有人能回答他,藍曦臣惘然道:“他究竟想幹什麼?”

可是,連和金光瑤最親近的他都不知道,旁人就更不可能會有答案了。

沉默一陣,魏無羨道:

“咱們也都別干站着了。抽幾個人出去找人來,留幾個人,守在這裏看着這東西吧。這口棺材加這幾根琴弦,沒法封住赤鋒尊多久的。”

彷彿是為了印證他的判斷,那口棺材裏又傳出了陣陣巨響,帶着一股無名的怒火,聶懷桑一個哆嗦。魏無羨看他一眼,道:

“看到了吧?得立刻換一口更牢固的棺材,挖個深坑,重新埋進去。起碼一百年之內是不能打開了。一打開,保證陰魂不散,後患無窮……”

“我我我,我來試試,看看能不……”

還沒等藍景儀話說完,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嘹亮渾厚的犬吠。

魏無羨登時色變。金凌則是勉強精神一振,道:“仙子!”

驚雷已逝,瓢潑大雨也化作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最深的夜已經過去,天光微亮。

金凌的黑鬃靈犬撒開四條腿,一道黑風般颳了進來,撲向金凌。一雙圓溜溜的狗眼濕漉漉的,前爪離地人立起來,扒在金凌腿上嗚嗚低叫。魏無羨看見它鮮紅的長舌從雪白的利齒間伸出,不斷舔舐金凌的手,臉色發白眼睛發直,張了張嘴,覺得靈魂都彷彿要變作一團青煙從口裏飛上天了。藍忘機默默把他擋在了身後,隔開了他和仙子的視線。

緊接着,數百人眾將觀音廟團團包圍,個個拔劍在手,神色警惕,彷彿準備大殺一場。然而,等率先沖入廟中的數人看清了面前場景后,卻都愣住了。躺着的,都死了;沒死的,半躺不躺,要站不站。總而言之,屍橫滿地,狼藉滿地。

持劍沖在最前的兩位,左邊是雲夢江氏的主事,右邊赫然是藍啟仁。藍啟仁尚且驚疑滿面,還未開口問話,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和魏無羨幾乎貼成一個人的藍忘機。剎那間,他什麼話都忘了問了,一彪怒氣殺上面龐,長眉倒豎,吭哧出了幾口氣,鬍子顫顫向上飛飄。主事趕緊上前去扶江澄,道:

“宗主,您沒事吧……”

藍啟仁則舉劍喝道:“魏……”

不等他喝完,從他身後衝出幾道白衣身影,紛紛嚷道:

“含光君!”

“魏前輩!”

藍啟仁被最後一名少年撞了一下,險些歪倒,七竅生煙道:

“不許疾行!不許大聲喧嘩!”

除了藍忘機對他喊了一聲“叔父”,沒人理他。藍思追左手抓着打算偷溜的藍景儀的領子,右手抓着打算往魏無羨身旁擠的藍子陵道:“都沒事,冷靜點!含光君魏前輩,他們都沒事。”

藍景儀從被藍思追抓住的領子下掙脫,道:“思追你糊塗啦,怎麼可能會有含光君解決不了的狀況嘛,咳咳,去看藍先生,快別抓住我了。”

藍子陵:“景儀,你怎麼也在這?”

藍景儀:“出來夜獵。”

藍思追眼角餘光瞥到從地上爬起來的溫寧,立刻把他也抓了過來,塞進少年們的包圍圈裏,七嘴八舌地訴說前景。

原來仙子咬傷蘇涉之後,一路狂奔,找到了在這鎮上附近駐紮的一個雲夢江氏的附屬家族,在人門前狂吠不止。那家族的小家主見了它脖子上的特殊項圈、黃金標識和家徽等物,知道這是頗有來頭的靈犬,主人必然身份高貴,又看它齒爪皮毛上都有血跡,明顯經過了一場廝殺,怕是那位主人遇到了危險,不敢怠慢,立即御劍送往蓮花塢通知這片地區真正的老大雲夢江氏。那名主事立即認出這是小少主金凌的靈犬仙子,立即派人出發援救。

當時姑蘇藍氏眾人也即將離開蓮花塢,藍啟仁卻被仙子擋住了去路。它跳起來,咬下藍子陵衣擺一片窄窄的白色布料,用爪子將它拱在頭上,似乎想把這條白布頂成一個圈圈在腦袋上,然後躺在地上裝死。藍啟仁莫名其妙,藍子陵卻恍然大悟:

“先生,它這樣子,像不像在模仿我們家的抹額?它是不是想告訴我們,含光君或者藍家的人也遇到了危險?”

“對,先前和我們一起的藍思追和藍景儀也沒看見他們的身影。”

藍家子弟們就開始和藍啟仁說了起來,但看見藍啟仁那臉色的時候,都閉了嘴,同時在心底為藍景儀默哀。

為什麼不為藍思追默哀?

廢話,這些年來,藍景儀闖禍哪次不是藍思追收拾的尾巴?

藍家都知道的好不好!

於是,雲夢江氏、姑蘇藍氏和另外幾個尚未離開的家族這才集結了人手,一同前來施救。

藍景儀也聽到他們說話了,道:“一直都仙子仙子的叫,沒想到它還真是一條靈犬啊!不過我怎麼覺得藍先生的臉色不怎麼好?”

這話一出,藍家小輩們都支支吾吾的轉移話題了,也沒敢看藍景儀,一看這些人的表情,藍景儀就知道要遭。

藍思追也問向身邊的藍子陵,:“怎麼回事?”

藍子陵:“咳咳,思追,別問,我們回去會為景儀抄上一些家規的。”

藍景儀:“???????不是,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能討論到幫我抄家規上了???說吧,你們到底幹了什麼?”

這邊藍景儀在和藍子陵說話,那邊藍思追看見沒什麼了,轉頭看向魏無羨掛在腰間的笛子。

藍思追道:“魏前輩……您這把笛子,能讓我看一看嗎?”

魏無羨取下道:“這笛子怎麼了嗎?”

藍景儀知道藍思追是想起小時候的一些事情了,也就沒注意那邊了,轉頭看向另一邊。

在場眾人,有人清掃現場,有人加固棺木的封禁,有人正在考慮如何穩妥地將它轉移,而這邊有人則在生氣。藍啟仁怒道:

“曦臣,你究竟怎麼了!”

藍曦臣壓着額角,眉間堆滿難以言說的郁色,疲倦地道:

“……叔父,算我求您了。別問了。真的。我現在,真的什麼都不想說。”

藍啟仁就沒見過自己一手帶大的藍曦臣這種煩躁難安、失儀失態的模樣。看看他,再看看那邊和魏無羨一起被包圍的藍忘機,越看越窩火,只覺得這兩個原本完美無瑕的得意門生哪個都不服他管了,哪個都讓人不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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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師之緣分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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