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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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年末,白雪似乎真的有潔凈功能般,一到冬季咒靈的活動也變少了。
正如普通人社會中的會社領導喜歡沒事找事,咒術界高層也同樣如此,看到底下的咒術師們有了得以喘息的休息時間,就開始搞團建。
上層規定在咒靈不活躍的冬季時,輔助監督和窗一起組織小型的同窗會,但畢竟全日本加起來就兩所咒術高專,所以乾脆把年輕一輩的咒術師集中在一起辦。
雖說冠以“同窗會”的名義,但實質是半強制的,缺席還需要拿出合理的理由跟上頭彙報。
“什麼同窗會,說到底不就是臭橘子辦的相親大會嗎?嗚哇,這些傢伙比京都大媽都多管閑事。”
五條悟對這些活動採取暴力而且不合作的態度,從未出席。
術式與血緣有極為重要的關係。
讓咒術界的小輩們培養感情然後培育後代也算是為了可持續發展做的打算。
夏油傑想起去年同窗會確實有擦出火花的咒術師,只是最後訃告先於結婚請帖送到他手裏,咒術師的世界向來殘酷。
“難道你要去?不是吧,不是吧,傑,腦子秀逗了吧。”
“一年到頭,跟大家見一面吃頓飯也好吧。”
“呵,是被高齡童貞這個標籤帶來的壓力壓倒了吧。”
“悟,說到底你也半斤八兩吧。”
兩個可能三十歲都保持童貞,在魔法師修行之路前行的人隔着大平洋,用電話互損。
夏油傑自覺自己對上五條悟智商都下降回歸幾年前的水平了,看着目的地就在眼前,於是主動掛掉了這通電話,隔絕了對方越發吵吵嚷嚷的聲音。
恰好在電梯上遇到了比自己年長一些的京都校前輩冥冥,於是禮節性地打了個招呼。
年齡增長讓他也學會了一些成年人的虛偽寒暄套話。
“聽說冥小姐最近都在海外活動。”
“是啊,昨天剛回日本,下飛機就得在短袖外面套羽絨服。”
“東南亞嗎?”
“是個比東南亞稍微往北一點的城市。”
“那裏夏天肯定很長吧,不太適合我呢。”
“沒辦法,我可是從僱主那裏拿到了夏威夷的別墅,認真工作才對得起這份雇傭金嘛。”
飽受苦夏困擾的夏油傑,到了咒靈頻繁活動的夏季就出現各種情緒上的、精神情緒上的小問題。
似乎小時候就有這毛病,那時只是單純因為暑熱的食欲不振。
進入高專之後就更明顯了,或許是吞食咒靈導致的胃部問題,或許是咒靈的負面情緒影響到了自己。
那個夏天之後更嚴重了,在■■村的任務之後,更準確地說是沙也加沉睡之後。
沙也加回來那天拿着一副擔心的樣子怕被責罵,但他怎麼會責備沙也加呢?說到底這裏面也有他的責任。
精神潔癖的他用自責將自己埋沒。
電梯穩當停在了十八層,叮鈴一聲似乎與微波爐的聲音無差異。
而夏油傑和冥冥走過了一段走廊進入KTV包間后,倒也有一種自己作為煮熟的食物被擺上餐桌的菜品。
畢竟是偽裝成同窗會的相親會,推開包廂的門就感受到了幾道落在身上的,包含審視意味的目光。
他環顧一圈,最後捕捉到了坐在角落裏的熟人。
羽原沙也加喝着包間附贈的果汁軟飲,笑着拒絕了別人遞過來的麥克風,然後又百無聊賴地開始玩手機。
夏油傑剛坐過去,還沒來得及問對方怎麼來到了這個“同窗會”,結果沙也加抬頭看到他——身後的冥冥就兩眼一亮,果斷拋棄了一起長大的義兄,就牽着白色長發的成熟女性走向陽台。
望向陽台那邊,玻璃阻隔聲音和室外的冷空氣,穿着長裙的二人的身影也因為玻璃門的裝飾物變得模糊了。挨得很近,像在說悄悄話。
當初沙也加和冥冥關係有那麼好嗎?
夏油傑記得不是。
庵歌姬把麥克風放下后拿了一盤土豆沙拉坐了下來,畢竟同為京都校老師,在外見到還是聊上了幾句。
學生時代稜角沒磨平又自視強大,那套保護弱者的言論加上身邊五條悟吸仇恨的天賦,夏油傑和庵歌姬以前就不太對付,也是當了同事之後關係才緩和了一些。
“夏油,你竟然會來?”
“和人約着趁同窗會的時機見面。”
夏油傑此時又看了一眼陽台,結果看到了意料之外的景象。
不是,怎麼就親在了一起?!
稍微挪了一下位置,發現只是角度問題,外面的沙也加和冥冥只是挨得比較近后,夏油傑剛剛握緊的拳頭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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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兩天前收到了輔助監督那裏發來的短訊,內容是即將舉辦同窗會,邀請我參加。
從薨星宮出來之後打聽了一些消息,和我同級的七海因為任務中遇到一些事故所以畢業之後轉行了,而灰原則是在海外執行任務。
本來想再問一問傑,但覺得這點小事問東問西實在麻煩,又不是不能一個人出門。
結果去到了才發現此同窗會非彼同窗會,這陣勢這規模,不就是附加相親屬性的年終會嘛?
在高專那段時間裏,大部分精力都放到咒骸上面了,不怎麼出任務也沒有參加過交流會,進到KTV包間才發現裏面除了一兩個眼熟的以外都是陌生人,於是屏住氣息溜到角落裏玩玩手機。
原本就要開溜了,但冥冥發訊息跟我說她在來的路上,還有些事情想當面跟她聊聊所以繼續苟在角落裏。
“指環在冥小姐手裏吧?”
“是,那個香港的咒術師也在我的控制之中。”
“那麼說就是萬事具備了。”
“就等你說開始了。”
陽台外是銀裝素裹的東京都市,冥冥右手夾着一根細長的女士香煙,霧藍的煙緩緩在寒冷空氣中消散,留下尼古丁和藍莓的氣味。
天氣有些冷,再加上我們聊天的內容比較機密,於是就緊挨在了一起。
“當年我付的那套別墅如何?”
“一路升值呢,但我還是更喜歡現金啊,等任務結束就賣掉。”
冥冥用她那做了乾花瓣美甲的手比了一個數,告訴我那幢別墅值這麼多個零。
我低頭看了一眼馬路上的車流,然後才緩緩看向冥冥。
冥冥在非工作時間會露出兩隻眼睛,但向來懂得隱藏情緒,現在也是如此。
“十二月三十一號如何?”
聽了我報的日期后,冥冥掐滅了她那根柔和七星,然後跟我比了一個OK的手勢。
真是個熟悉的日期啊。
我的生日,也是甚爾的生日,我們都在一年最後的日子裏誕生。
或許那將成為復活之日,年末誕生的人於同日返回人間。
最差便是成為我往後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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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去之後暖和了許多,感覺鼻子都要因為內外溫度的變化要打噴嚏了。
進去之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傑,畢竟整個包廂裏面我唯一的熟人就是他了。
但他現在這副姿態對我而言卻是陌生的,畢竟五年過去了,高中生都已經成長成為老師了,再過幾年傑這樣下去怕都要升格成為魔法師了。
靛藍色的襯衫解開了領口處的兩個扣子,袖口的扣子也解開了,袖子向上摺疊露出肌肉線條漂亮的手臂,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按在裝有琥珀色酒液的玻璃杯上。
看見我進來后,那雙狹長的眼睛微眯,放下酒杯跟我打了個招呼。
然後靈活地在手機上按了幾下,又將它遞給了一旁的一個長裙女人,像是在交換聯繫方式,看來是我錯估了他的女人緣。
我擠進了傑和沙發邊緣的空位,然後用自己的飲料澆滅了煙灰缸里仍冒着火星的香煙頭。
然後才擠眉弄眼地問剛剛那個人和夏油傑的關係。
“上次和學生出去執行任務認識的,我的咒靈弄壞了她的車,當時語氣不太好被她記恨上了,剛剛賠禮道歉來着。”
我吐了吐舌頭,說這簡直就是在騙鬼,騙鬼都不帶那麼敷衍的。
於是夏油傑給我看了他相冊裏面的圖片,包括他的賠償單。
“都長得這麼好看了,女人緣那麼差,別是被詛咒了吧。”
“把特級咒術師給詛咒了,這埋沒女人緣的詛咒怕是威力遠超兩面宿儺。”
“那就是你人不行咯。今天來也是為了相親?”
“那倒是為了別的目的?你呢,來這裏是聽了我的話,準備移情別戀了?”
我今晚來這裏純粹是因為我過於單純,真以為是普通同學會。
但環視了一圈,把包間內所有人的臉都看了個遍,又聽到附近一位男咒術師在聊他在任務途中遇到的美艷水商売,說不上心動,總之是心如死灰。
“這沒我喜歡的類型啊。”
隨口敷衍了一句。
“那麼你喜歡什麼類型的男人呢?”
頭頂出傳來了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仰起頭就看到一個長發、墨鏡推到額頭之上的女人,聲音有些粗糙但卻格外地有魅力。
大概就是從她出聲開始吧,整個包間頓時間安靜了,空氣猶如凝固一般,隨着進入下一曲的音樂聲開頭才慢慢活躍起來。
畢竟是常年神龍不見首尾的特級九十九由基,大家為之注目停留都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倒是她的問題讓我難以回答。
“我還是喜歡青澀純情一點的。”
九十九由基聽了我的回答后頓時垮下臉來,然後嘟囔了一句這是何等無聊的眼光。
“這種話騙咒靈都不頂用,你明明喜歡胸肌大的吧。”
怕是在報復我剛剛笑他沒女人緣,夏油傑立刻把我的癖好捅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