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10番外視角補充
10番外視角補充
01
張瑞謙在下地回來之後才知道,那一對曾經很照顧他的族兄和族姐的死訊。
他記得他們還有一個孩子。
在那個孩子還未出世的時候,族兄曾經說他要有小侄子了,渾身上下都冒着傻氣,而族姐則是牽起了他的手,在隔着布料的圓滾滾的肚皮下,有東西踢了他一腳,用族姐的話說,是在和他打招呼。當時他想,可能是緣分,這讓他本能的有點期待。
本家的孤兒在幼時的生活他說不出好壞,但是他還是決定收養那個孩子。
張瑞謙在報備了收養的想法之後,去張家小孩受訓的院子裏去看他收養的小孩。
正值秋季,院子裏黃葉堆積,偶爾風吹過就又會落上一層,院子裏的張家小孩把干透的葉子踩的咔咔作響,負責教習的同族的指向看到坐在樹榦上兩隻手交叉揣進袖子裏的小孩,說:“那個就是了。張映浦,過來。”
張映浦從樹上跳下來,踩着葉子從最短的路上走了過來,“師傅們好。”
“他是來收養你的。”師傅做了個“你們自便”的手勢,又對張瑞謙說:“晚課之前讓他回來就行。”
“張瑞謙。”張瑞謙頓了頓,“叫我叔叔就行。”
“好的,叔叔。”張映浦答得輕巧,乾淨清脆的童音說著標準的官話,只是明顯沒有交流的興趣。
張瑞謙自己也不是話多的人,學着記憶里族兄當年的動作,拍了拍小孩的頭,笑了一下,“你以後同我住,時間還夠,先隨我認路。”
張映浦只是沉默着點了點頭,把視線投向別處。
成人腿長,等張瑞謙意識到自己走路的速度可能對張映浦而言過快的時候,回頭看到不緊不慢的跟着的小孩帶着敷衍意味的跑了過來。仟韆仦哾
張映浦說:“我不會丟。”
張瑞謙覺得自己並沒有被安慰到,並且有些懷疑自己養孩子的能力。
張瑞謙主動把步調放緩,只是張映浦始終在抱持着差不多成人一臂的距離。
早慧、話少且戒心重,有基本的生活能力。在初步觀察了張映浦之後,張瑞謙覺得自己收養他的決定顯得有些多餘,他可能只有在訓練方面能起到一些作用。
然而這個定論在幾天之後被人推翻了。
張映浦把張景雲打了,這之後張映浦默許張景雲拽着他滿地跑。
張瑞謙這次真情實感的覺得養孩子比下斗擰一排粽子要難得多了,當然,也不排除張映浦太難搞的可能。
02
張家雖然現在看上去一潭死水,但是實際上卻是暗流涌動。
陽光透過窗子打進來,本來應該是最溫暖的午後,張瑞謙沒覺得有多舒服,老頭子想要拖他下水,順帶捎上有特殊血液的張映浦。
張瑞謙聯想到當年看過的泗州古城的信息,那次意外過分的蹊蹺,而且沒有後續。他本來對這些事情就沒有興趣,覺得這次去了十有八九又是一次內鬥現場,去了多半是有去無回。
兩個人僵持了半天,打破局面的是張映浦。
還在受訓的小孩是沒有話語權的,張瑞謙選擇把人支出去。
最後老爺子也沒有達成目的,沒有人會想把原本中立的人推向自己的對手,只能放棄那些有的沒的打算,張瑞謙表現出了再打這種主意他會直接倒向另一邊的態度。
老者站在屋門前,張瑞謙在後面看了過去,院子裏在木棍上練習平衡與彈跳力的小孩像極了故人,千篇一律的訓練動作透着一股洒脫。
張瑞謙決定把原本安排在半年後的訓練挪到今天開始,多年的信息查證,他已經清楚族兄與族姐的死因並不單純,暗潮洶湧的張家可能會比地下更危險。
03
張家小孩十五歲放野是慣例。
張映安看着本家與外家小孩混在一起的院子裏,張映浦在與一個外家人和那個本家小孩禁忌話題的張映諾湊在一起說話,這種組合看上去非常顯眼。雖然張映諾全程都沒有開口,但是完全沒有準備就跟着人跑的外家小孩,在張映安看來已經沒有關注的必要了。之後收拾好行囊的張映浦趕回來看到沒人等他,也只是安靜的站着,沒準備現在就物色夥伴。
張映浦看上去對放野這種危險的事情完全不急,這種性命與顏面相關的活動,不急的要麼是早就做好了準備,要麼就是盲目且無知。張映安只覺得有意思,他準備賭一把,或許能在這次放野里收穫一個有趣的夥伴,於是他與之前約好的同伴說了一聲,就跟着張映浦走了出去。
只是夥伴,不是朋友。
昭烏達的山林很美,清晨時薄霧似海,晨光穿過層層樹葉灑在人的身上,寂靜山林里有着泥土與野花的味道。
難得表現出來對什麼東西感興趣的張映浦,在期望落空之後,一路的沉默里突然喊了兩個字,張映安第一反應是這次過於輕鬆的放野的重頭戲來了,思考應對方法的同時突然發現沒有必要,於是順勢開了一個玩笑。
04
今夜月明星稀,卻是個多事的時間。
午夜時刻的槍聲揭開了一直蒙在表面的假象,張映浦的猜測是對的。張家本家的第一要務是留存,這種已經威脅到張家存亡的存在讓所有看到揭下面具那一幕的人感到了緊迫感。
高腳樓里,張起靈在等。
“我要走了。”
“您這是?”張映浦愣了一下,又說,“而且之前的提案現在看來,可能會來不及。”
“不急。”張起靈搖了搖頭,徑直走了。
張家人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05
張映松的情報出了差錯,狡兔尚且三窟,更何況汪家人,錯誤的情報判斷失誤,同時他也為此付出了代價。
張瑞謙只來得及握住這個在東北時為他的假死做掩護的孩子的手,說:“我知道了。”
這些年在暗處幫三個讓張家高層重新洗牌的孩子查漏補缺,盡量維持住張家徹底分崩離析的假象,張瑞謙既慶幸自己養大的孩子能在最短的時間裏解讀出來自己留下的信息,也嘆息張家族群南遷時是真的風雨飄搖。
計劃已經執行到現在的地步,張瑞謙面對着兩個選擇,要麼冒着暴露張家本家早已經意識到汪家存在的風險去中止計劃,要麼就是讓原本規劃好的大多汪家核心人員所在的基地毀於內鬼的行動,變成讓這個有訓練人員存在的基地的覆滅是一次分離出去的張家人順藤摸瓜的意外反撲。
張家高壓教育下的訓練出來的身手是值得保證的,潛入基地的人放倒了基地里的大部分人,並且將外部封死。
但是總有那麼幾個例外,張瑞謙戴着臉上厚重的面具面無表情的放倒了解決掉了幾位意外,準備離開的時候出現了最後一個例外。
在唯一的出路面前,張家人與汪家人的僵持看上去是無意義的,樓下兩層陸續醒來的人在短時間突破門窗失敗之後開始按照提示轉向上層尋找出路,而在頂層的樓梯處又傳來了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聲音。
張瑞謙用的面具最上層是張家在這邊的其中一個人的臉,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並不介意讓還醒着的人把錯誤的消息留下來。整棟樓用來通訊的設備已經被處理掉,在樓里的汪家人只能用比較原始的方式留下信息,或者想辦法從這裏出去。
來者踩着高跟鞋有些輕蔑的撇了張瑞謙一眼,拿出匕首,涼涼地問了一句:“一起上?”
覺得勝券在握的男人的臉在動起來的瞬間變得扭曲,捂着已經被戳中了氣管的脖子不可置信的看向女人。
張瑞謙見狀撕掉最上面那層的面具,就聽到女人咳了兩聲,說:“張映松,現在不要用明火。”
張瑞謙只覺得這人說話聲音有些耳熟,“你是誰?”
女人沉默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說:“不要用我的臉問我是誰。”
張瑞謙現在露在外面的面具是張映浦的。
踩着箱子把木板上的釘子按回天花板,張家人過長的壽命會磨滅掉人對死亡的恐懼,見證過太多離別,張瑞謙覺得自己甚至對接下來的行為有點期待。
“都結束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