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番外10
最近有傳聞說,黎棄瘋了。
他這麼多年追求祝桉追不到,於是不知怎麼想的,乾脆從醫院拐了個十八歲少女回家。
黎棄的商業對手,公司屬下,還有狗仔隊們聽到這消息統統都震驚了。一時間這位成功勾搭到冰山大佬的神秘少女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
傳聞傳得再轟轟烈烈,也不影響黎棄日進斗金。這幾日黎氏集團又有幾筆數額上十億的大生意談成,黎棄一向慷慨,給每位員工發了一大筆獎金。
大家收到轉賬,忍不住在私下建的群里多聊了幾句:
【嚶嚶嚶,老闆人真好!今天回家可以買排骨吃了!】
【就買排骨啊?這獎金都可以用來出國遊了吧?】
【不行,我不旅遊,我得攢小錢錢買房子娶媳婦兒~】
【也是哈,這是男人的終極目標,你看咱們大老闆賺了錢就金屋藏嬌了。】
【哎你們見過住老闆家裏的那個女孩子嗎?】
【沒見過,聽袁秘書說長得挺好看的,只見過一面,就被大老闆拐來了,好赤雞!】
【你們也不看看老闆的顏值,濃顏系美男的顏值天花板,還需要拐嗎?那不勾勾手指就跟他走了啊!】
【欸我突然發現,我們群啥時候多出來一個人啊?這個Leach7是誰啊?】
【……完蛋,這個好像是……】
“是我。”一個清冷的聲線道。
正聊得火熱的員工們猛地抬頭,看見黎棄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他們身邊。男人西裝革履,見他們露出驚恐的表情,皮笑肉不笑道:“看來最近上班很閑是嗎?”
“……”大伙兒不敢說話,連忙低頭假裝工作。
黎棄扭頭吩咐身後的袁秘書:“在這裏盯着,讓他們今天把企劃方案弄出來。”
小袁點頭應道,又想起黎棄推掉了下午的會議,忙問道:“黎總等下的安排是?”
“回家吃飯。”
男人邁了幾步,又想起什麼,轉頭道:“待會兒讓人送幾份新茶記的雙皮奶到家裏,真真愛吃。”
小袁:“好的。”
員工們看男人走了,看了眼手機,才下午四點,這哪裏是去吃飯,明明是回家去看那個叫真真的女孩子的!
……
同一時刻,裴真正坐在沙發上做數學習題。她在醫院住了那麼久的院,已經落下很多功課,有時候想補也是有心無力。趁着這幾天調理的不錯,身體好像比以前好一些,她得趕快抓緊時間多學一點。
黎棄到家時,就看到少女膝蓋上披着毯子,專註地凝神思考一道難題,連他回來了都沒發現。
阿姨想提醒裴真,被黎棄一個眼神制止了。他就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少女。
她認真思考的時候,會微微皺起眉頭,會無意識地舔舐嘴唇,還會轉動手中的水筆,看起來又乖巧又惹人憐愛。
男人輕輕走到她身後,湊過去:“哪題不會?”
裴真嚇得跳起來:“你回來了?”
“嗯。”
少女點點那道難住她的數學題,喪氣道:“就是這題,我想了好久也做不出來。”
她記得在夢裏,黎棄成績優異,常常考年級第一。果然,男人只瞄了一眼,便接過她手中的筆,細細與她講解起來。
他靠近,身上有股淡淡的古龍香水味,有柑橘,橙花和迷迭香的味道。男人的聲音低低的,很清冷也很撩人。
裴真聽了半天也沒聽進去他在說什麼,只覺得自己的臉和耳根一點點燙了起來。
“別走神,認真聽。”黎棄用水筆輕輕點了下她,少女回過神,發現男人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你太好看了,導致我都沒法好好聽講了,是你的錯。”裴真紅着臉小聲說。
男人勾起唇角“嗯”了一聲,伸手將少女攬進懷裏,揉了揉她的背。動作如此熟稔自然,彷彿做了千百次那樣。等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兩人皆是一愣,只是原因不盡相同。
少女甜美的聲音帶着不悅:“你是不是經常這樣抱別的女人?”
黎棄笑了笑:“沒有。”
正因為他從來沒有抱過任何人,才想不通剛才那熟悉到像肌肉記憶的動作來自於哪。
難道真如裴真所說,他們在夢裏相愛過?
擁抱的感覺太舒服,黎棄不打算再放開,手一寸寸從少女纖細的腰肢往上摸。
裴真的背脊瘦削,有一對漂亮突起的蝴蝶骨,男人慢慢撫着她的背,心裏感慨:還是太瘦了些,以後要想着法子讓她多吃些才好。
少女被他這樣抱住,滿腦子都是粉紅泡泡,數學題是完全做不進了,只好找點話題聊:“你今天回來的好早呀。”
“嗯。”
男人不否認。
以前他可以二十四小時待在公司,反正回家也是漆黑一片。
“那你今晚有什麼安排嗎?”少女想,要是他沒事的話,可以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部電影什麼的。最近有部新的愛情電影上線了,正好適合情侶看。而且在他家住了那麼多天,兩人真正能相處的時間少之又少。
黎棄漫不經心地撫她的背:“有一個晚宴要參加。”
少女低頭:“哦……”
計劃又泡湯了。
感覺到懷裏人的不開心,男人莞爾:“你願意陪我一起去嗎?”
裴真眼睛發亮:“真的?”
她可太期待去這種場合見見世面了!
不僅能和他待在一起,還可以見到很多明星吧?
離晚宴開始還有兩小時,黎棄約了化妝師和造型師過來給裴真設計造型。
他坐在沙發上辦公,等少女走出來時,目光停留在她身上許久。
裴真化了淡淡的妝,穿着一件粉色禮裙。這個顏色很挑膚色,哪怕皮膚稍微黑一點都不行,好在少女從小肌膚如白玉般晶瑩剔透,穿這樣的顏色更顯得人粉嫩俏麗。
她現在的樣子,不像個時日無多的病人,反倒像從小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
黎棄心裏暗暗驚艷的同時,也生出些憐惜。明明是花一樣的年紀,卻每天受着病痛折磨。而三個月後的手術……結果會怎麼樣?
裴真走到他面前,慢慢轉了一圈,歪着頭問他:“阿棄,我這樣好看嗎?”
“好看。”男人真情實意揚起嘴角,“很漂亮。”
他心道,哪怕不化妝,也非常好看。
……
裴真是挽着黎棄胳膊走進晚宴場地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們身上。在場的男性都盯着她的臉,女性的視線都落在她挽着黎棄的手上。
少女不習慣這樣的場合,放在男人胳膊上的手頓時緊繃起來。
“別怕。”黎棄拍拍她,低頭道。
他氣場強大,神情冷靜,走得從容且篤定,彷彿沒人能阻擋他的步伐一樣。
有男人在,裴真稍微放鬆了點,跟着他走進宴會廳。
人群們看着他倆竊竊私語:
【天吶,他怎麼還把人帶來了?是想刺激刺激祝桉嗎?】
【我看這小姑娘還挺單純的,該不會真的覺得自己被黎棄看上了吧?】
【好可憐,待會兒見了祝桉就知道了自己不過是個替身了……】
【……】
黎棄帶着少女徑直向宴會廳中心主座走去,不過他能感覺到少女的目光一直在飲食區那塊流連。
“想去那兒看看?”他問。
“嗯……”裴真在猶豫。
那邊長桌上擺滿了各種造型別緻,色彩豐富的美食,看着就很美味,可是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她聽說很多來參加晚宴的名流人士,為了舉止優雅,是不會去吃宴會上的食物的。所以她這樣過去,會不會給黎棄丟臉?
正在糾結,男人輕輕握住她手腕,“想去就去。”
“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不用想太多。”
黎棄牽着她的手到了長桌面前,拿起精緻的白色盤子,扭頭問少女:“想吃什麼,我幫你拿。”
要多吃一點,身體才會更好。
剛才竊竊私語的那些賓客看到高大的男人平日清冷的琥珀色眸子有了一絲暖意,像哄小孩兒一樣,每看見一樣食物都會問少女的意思,喜歡的就多拿一點,還仔細地擺成好看的造型。在場好多曾被他狠狠拒絕過的女人捂着心口道:“媽的,怎麼對我就那麼冷淡?!”
和黎棄打過交道的商人也是嘖嘖稱奇:“黎棄居然會笑?還笑得那麼溫柔?!你看看這眼神,這是看戀人的眼神啊!”
也有些人陰陽怪氣地冷笑:“切,不過是演戲罷了,我估計他是為了吸引祝桉的注意呢。”
“要演成這樣,那演技得有多好。單單這寵溺的眼神就很難演出來啊。”
黎棄給裴真裝了滿滿一大盤食物,拉着她坐到主位上。只不過剛坐下,就有不速之客來打擾。
一個中年男子跌跌撞撞跑進宴會廳,衝到黎棄腳邊跪下,狼狽道:“黎棄,求求你,放我一條生路吧。我畢竟是你的養父啊,我對你也有恩的啊……”
男人面無表情,身子向前微微擋住少女:“你想死是么?”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現在家散了,生意也黃了,求求你網開一面,別把我的宅子買走了行嗎?”
黎棄勾唇一笑,眼底冷冰冰的:“法院拍賣,價高者得。裴鴻達,是你自己沒本事,來求我我作什麼?”
他語氣實在太無情,裴鴻達知道求情沒戲了,眼神變得兇狠起來:“黎棄你得意什麼?你不過是沒人要的野狗,沒爹媽的小畜生!”
在場的人臉色俱是一變。黎棄折磨人的手段大家都有所耳聞,不動一根手指便能讓人生不如死。現在這個中年男人當著黎棄的面罵他,是真的嫌命太長了嗎?
黎棄波瀾不驚,嗤笑一聲:“可惜,好好的人怎麼說瘋就瘋。”他喚來手下,淡淡道:“送去精神病院好好檢查下。”
幾個黑衣保鏢立刻走到裴鴻達身邊,一人一隻胳膊拽住他。
裴鴻達仍在拚命掙扎,怒目圓瞪:“我沒瘋!老子清醒的很!”
男人語氣陰森,吩咐身邊的手下:“不用放出來了。”
手下點頭道:“是,黎總。”
裴鴻達被拖到宴會廳外,仍然不死心罵罵咧咧,但整個場地猶如被施了噤聲咒,一時間竟沒人敢說話。
男人轉頭,臉上戾氣還未全部散盡,看到少女驚訝地微微張大嘴巴,手中叉子上的蛋糕都快掉了。
他立馬換上溫柔的表情,低聲詢問:“嚇到了?”
少女:“有點……”
剛才他陰冷狠戾的樣子,和平日裏面對她時太不一樣,真的有點像嚇到她了。不過——
她想了想,又很真誠地說:“你剛剛那樣很帥。”
“?”男人一愣,失笑道,“什麼?”
“那個人肯定對你很不好,所以你才報復他的對不對?”裴真把草莓蛋糕送進嘴裏,奶凶奶凶道,“像這樣的壞人,就不能對他們心慈手軟!”
她說完,還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下嘴角殘留的奶油。
怎麼能這麼可愛?
他又想抱抱她了……
男人漂亮的眼睛含着笑意,眨也不眨地望着少女,頭頂水晶吊燈的光照射下來,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少女被他看得難為情了,捧起草莓蛋糕問:“你要吃嗎?”
“不用。”黎棄嘴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我看你吃就夠了。很甜。”
完蛋了。裴真聽到這話,心早搏似的狠狠跳了一下。他現在這麼溫柔地看着自己,和剛才那股腹黑陰沉的大佬氣質截然不同,讓人感覺更帥了……
他們就這樣安靜地坐了一會兒,場內才漸漸恢復之前的熱鬧,大概是黎棄臉色緩和了許多,終於有人敢過來和他聊天了。
對面的是資深電影製作人,過來給黎棄遞了名片,寒暄道:“黎總,還記得我嗎?以前在飯局上見過。”m.
男人看他一眼,笑了笑,並不答話。
製作人自討沒趣,將視線移到裴真身上,“這位小姑娘是?”
他心裏想,這女孩年紀不大,怯生生的,顏值倒是蠻高的,應該挺上鏡。就是她和黎棄是什麼關係?看年齡差比較像妹妹,但聽說黎棄是孤兒,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說是女孩兒的金主吧,可他不是一直在追三線女明星祝桉嗎?怎麼忽然換人了?
沒想到男人這下開口了:“是我女朋友。”
女、女朋友?!
是正兒八經的女朋友嗎?!
眼前,少女正要拿起桌上的冰可樂喝,黎棄輕聲阻止:“少喝點冰的,我去給你倒點果汁,嗯?”
語氣溫柔,眼神寵溺,看樣子還真是女朋友了。
製作人又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少女:“你好,你長得真好看,有沒有興趣拍電影?”
他要搶在別人前面先拉上黎棄女朋友這層關係,萬一是真愛呢,雖然真愛這個東西在他們這行里很少見……
裴真還沒說話,黎棄已經替她拒絕了:“她還要讀書。沒時間拍電影。”
製作人心想,哦,沒時間拍電影,但是有時間談戀愛啊?
他擠出一個笑臉,客套道:“對對對,讀書要緊,後面如果有想法可以聯繫我哈。”
等製作人走後,黎棄低聲向少女致歉:“對不起,是我擅作主張了。”
他耐心地一點點解釋:“拍戲強度高,你目前的身體情況不適合參加。我們先養好身體,等做完手術后你有想法,我再幫你物色好的電影公司和製作人好不好?”
“沒關係啦。”裴真搖搖頭,“我本來也沒什麼興趣。”
“那真真喜歡什麼?以後想做什麼?”男人問。只要她說,他多會替她實現,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和星星。
少女莞爾:“我還沒想那麼久遠,能多活一天就算一天,要是手術不成功——”
黎棄打斷她,“不許胡說。”
少女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聽到有人在說:“哎,祝桉來了!”
她回頭,看到一個漂亮的女人提着裙子朝她和黎棄快速走來。
祝桉走到他們面前,看了裴真一眼:“黎棄,我有話對你說。”
聽她的意思,是想讓裴真迴避,或者他們兩人去沒人的地方單獨談。
少女站起來:“你們慢慢聊,我去趟洗手間……”
話沒說完,黎棄就拉住她手腕,轉頭對祝桉道:“就這樣說吧。”
“好。”祝桉被黎棄這個動作氣到了,心想那就別怪我說話直接了,她開門見山,“黎棄,你是不是有病?你覺得你這樣的行為有意義嗎?你以為你裝模作樣找一個女朋友,我就會對你動心了?我告訴你,根本不可能的!不管你對我再好,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請你以後不要做這些幼稚的事情了,也不要再來糾纏我了!從今天起,我們倆沒有任何關係!”
她一口氣說完,感覺暢快多了。
整個宴會廳又陷入了一片寂靜,大家都在安靜吃瓜。
沒想到男人聽完就說了一個字:
“好。”
“?”祝桉沒明白他的意思。這個好,指的是以後不做這種幼稚的事情,還是指不糾纏她?
黎棄道:“有一點我想申明下,祝桉小姐,免得我女朋友誤會。”
“我們之前就沒有任何關係。”他漫不經心道。既不是朋友,也不是金主,更不是戀人。
祝桉曾經在他沒有出人頭地時給過一些幫助,他不想平白無故受人恩惠,這幾年會力所能及地回報一下。比如,讓手下挑選一雙昂貴的高跟鞋當做禮物送去;比如,找人在劇組多照顧下祝桉。誰知這幾件事情被人傳來傳去,大家竟以為他欽慕祝桉,連祝桉本人也這麼以為……
過去,他不屑與任何人解釋。
只是現在——
一想到少女那雙濕漉漉的黑眼睛曾看着他,希望他在兩個人裏面做個選擇。
不想讓那雙眼睛泛起水霧,也不想從她眼睛裏讀到失望的情緒,他覺得還是當眾說清楚比較好。
因為於他而言,這從來不是需要選擇的事。
他喜歡的人,只有裴真。
祝桉無意識張開嘴巴。啊這……他是認真的嗎?
一定是被自己當眾拆台,沒面子才這麼說的吧?
祝桉深吸了口氣,想緩和下語氣:“黎……”
剛一個字說出口,她就看到男人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揉了揉少女的腦袋,輕聲問:“累不累?要不要回家休息?”
祝桉剩下的話說不出來了。只覺得,眼前的這個黎棄,在面對那女孩的時候,好像變了一個人。
他們都說他喜歡自己,連她也這麼覺得,可他看向自己時,琥珀色眸子永遠清清冷冷,沒有任何溫度。
她一直以為黎棄就是這種冰山風格,直到今天才明白——
當冰山遇見心儀之人,會化作一池春水。
……
回家路上,裴真又睡著了。這一次她靠在黎棄肩上,睡得很香。
男人特意讓司機慢一點,自己也側過身,讓少女睡得更安穩些。
裴真閉着眼,感覺到黎棄靠近,在他肩窩處蹭了蹭腦袋,手抓住他西裝衣角,嘴裏嘟囔道:“阿棄……”
一恍神,黎棄總感覺這一幕似曾相識,好像他們曾經在很多個夜裏都這樣彼此相依。
.
七月,窗外的知了叫得擾人心煩。裴真手術的日子漸近,她提前一個禮拜住進了醫院。
手術由國內最好的醫生主刀,但生存率並沒有提高,仍然有50%下不了手術台的可能性。
到了那一天,偌大的VIP病房裏,每個人神情都很凝重,反而是坐在病床上的裴真笑着安慰大家:
“沒關係的,能走到現在,我已經很知足了。”
“爸爸,以後要少抽點煙,對肺不好。媽媽,工作別太辛苦,有時間跟大家出去玩,還有,阿棄……”
裴真父親強忍着眼淚不說話,而母親已經抑制不住啜泣起來。
少女視線轉到黎棄身上:“爸媽,能讓我單獨和他說幾句話嗎?”
病房裏安靜下來,黎棄坐到少女身邊,揉着她的頭強顏歡笑道:“怎麼?想背着爸媽偷親我?”
裴真原本眼眶紅了,聽到這句話后忍不住笑出了一個鼻涕泡。
男人輕嘆口氣,把她揉進懷裏,抱得很緊:“真真——”
“我好害怕。”
好怕再也見不到你了,好怕上了一天班回到家,等不到你笑着撲上來親我。
這種恐懼感,像是獨自在漆黑漫長的隧道里走,好不容易看到盡頭有光,歡天喜地跑過去,卻發現那光消失了,又是滿天鋪地的黑暗襲來……
他安慰少女,也像安慰自己:“你一定會沒事的。嗯,一定會的。”
護士推開病房的門,“可以換手術服了。”
裴真心裏一顫,倏地抓緊男人的衣服,身子止不住發抖。
她叫:“阿棄,阿棄……”
“我在。”男人握住她冰涼的小手。
裴真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如果我真的出不來了,你……你就找一個很愛你的人一起過吧,但是千萬別忘記我,我會生氣的。好不好?”
黎棄呼吸一窒:“不好。”
不會出不來的。
一定不會。
……
換完衣服,裴真坐在輪椅上,被推去了手術室。從病房到手術室,黎棄全程跟着,只是步子沒了平常的自信篤定,多了幾分沉重。
上了手術台,無影燈開了,裴真手腕打了留置針,冰涼的麻藥緩緩流進血管。
少女看着手術室白色的牆壁,想着剛才還有很多話沒說完,要是沒機會說了怎麼辦。
下一秒,她便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