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七章
胤祐的困惑湧上來,在心裏給他四哥找補,想可能是年紀小罷了。
群聊系統里的李承乾知道了他的想法,笑的東倒西歪。
同他解釋道,“弓馬這個東西,少年的確不如青年,但是少年時若是力弱,則青年時無有奇遇,也只能是了了。”
李承乾語含深意,胤祐聽得似懂非懂。
他沒明白,李承乾是想給他凸顯一下他們這些奇遇,換些重視來,奈何這世上就是有人聽不懂話中話。
胤祐使勁撐開手中紫衫木為柄,柘蠶絲所制的弓,朝左右看去。
四阿哥同三阿哥在說話,三阿哥說的眉飛色舞,好像二人此刻忙的很。
四阿哥心裏暗自祈禱,七弟千萬可別這時候來衝上來問他,問他詩書或是練大字,他都可以教他,但弓馬就實在沒辦法。
他自己也對開弓射箭十分苦手,好不容易七弟心中對他小有憧憬,萬不可壞了他在七弟心中的形象。
想着,他轉身瞄準校場遠處的箭靶,眯着眼,一副專心的樣子。
群聊中李承乾熱心的指導,“眼、箭、靶要在一條線上,肩打開,手端穩,下盤要實...”
胤祐聽着他的指導,眼神明亮的盯着遠處的靶心,肩部繼續發力,扣着弦的手突然一沉,將箭射了出去。
“篤”的一聲,箭正中靶心。
身旁的陪着他的哈哈珠子見狀歡呼起來。
往日這位小爺箭射的不好,也不聽旁人的話,只低着頭自個兒埋頭苦練。
今日,雖還是不太理他們,卻像是通了竅一般,乍一開弓就正中紅心。
負責教授武課的諳達見狀也高聲誇道,“阿哥今日射的好,像是有些章法了。”
不遠處的大阿哥被此處的熱鬧吸引了,興沖沖的過來圍觀。
一看這場面,瞬間就笑了起來,他身形已經長成,面容白皙,眉目深邃。
拍着胤祐的肩膀笑到,“好小子,這才像我們家的孩子。”
“來,換個弓試試。”
胤祐看着大哥滿面興奮的樣子,能感覺到,大阿哥要他換弓,是真的認為他應該用更重的弓,而不是說反話。
“好,來人給我換一把來!”
他聲音一揚,就立刻叫道。
校場上的其他人,也被吸引到了這處,圍着圈旁觀。
一時場上氣氛竟十分熱烈。
那丹珠抱着弓一路小跑過來,鼻尖上還帶着些細密的汗珠。
他一把從那丹珠手裏接過弓來,舉在身前,雙腿微微分開,雙肩下沉,長長的鬆了口氣,瞄着遠處的箭靶。
在眾人的注視下,重心放平,手一松,將箭放了出去。
又是“篤”的一聲,箭的羽尾在靶上微微晃動。
眾人大聲叫起好來,胤祐卻心下稍有些可惜。
無他,只因箭雖然射中了靶子,卻離紅心還差一點。
其餘阿哥已經開始圍着他誇讚,雖然這靶子為了照顧幾個初學的小阿哥,擺的很近,但能射正到靶上,卻也是極有天賦的了。
胤祐本還有些可惜,不過很快就在諸位哥哥的讚美聲中迷失了自我。
對,沒錯,你們說的就是我,我就是這麼棒的崽!
群聊里的李承乾酸溜溜道,“這才哪到哪兒啊,二力半的弓,七八丈的距離,就樂成這樣。”
“也不知,之前是誰一聽弓馬,眼淚都下來了呢。”李承乾陰陽怪氣的說著。
胤祐只能在心裏裝傻,假裝並沒有人發言。
沒辦法,這一上手,他才發現弓馬真的超有意思的,他超喜歡噠!!
他不由得在心裏大聲發出真香的宣言。
依依不捨的下了武課,他又被人帶着去了慈寧宮。
慈寧宮是太皇太后孝庄的居所,本來這兩年太皇太後身體每況愈下,等閑已經不怎麼見人了,宮妃們也只是在門外扣個首,多是去寧壽宮請安。
近日,是七阿哥倒霉的兩連倒,宮內宮外風言風語肆行,才讓這個年邁的老人想見見他,也壓一壓一些空穴來風的話。
胤祐走過一條長長的廣場,終於到了慈寧宮。
遠遠望去,太陽的餘暉落下,慈寧宮頂的琉璃瓦閃着的光逐漸褪去,顯得格外古樸素雅。
胤祐抬腿跨過門檻,太皇太后坐在正堂寶座上,皇太后陪坐在側,堂內除了皇貴妃及四妃在下首坐着,並一些太監宮女外,便再無旁人。
一個頭髮花白,眼神卻分外清明,身上的宮裝也一絲不苟的老嬤嬤見到胤祐進門,就上前領路,見胤祐抬眼看她,還朝他和藹一笑。
胤祐回了個笑容,被領至堂前,行了禮,又被叫到座前來。
太皇太后因為年老,眼睛已不復年輕時明亮,她將胤祐拉近,捏了捏他的肩膀。
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日後可要注意着些,便是玩鬧也要小心,可別傷着了才知道疼。”
說罷,就攬着他的小肩膀細細的詢問着這些日子他都做了什麼。
她雖然也疼這些曾孫輩,但這些年為了太子,她也很少在行動上對其他的阿哥表示關注了。
不是擔心太子生出妒意,反而是怕其他人生出二心來,動搖國本。
可胤祐不同,因為他的腿疾,他的一生都於皇位絕無緣分,朝堂上絕不可能有一個腿上有疾的皇帝。
所以便是她對胤祐照顧些,也不會有人有想法,且康熙的一些打算她也清楚,那麼待這孩子再好些也不為過。
胤祐靠在太皇太后的懷裏,被她平淡卻滿是關懷的話感動,心裏暖意驀然叢生。
下首的德妃眼見上首的和樂融融,不由自主的咬緊了牙,眼皮抽動。
若不是胤祚被嚇病了,豈能輪到他七阿哥來出風頭。
胤祚和胤祐出生時間相差不久,宮中兩人算是同齡,往日裏雖然兩人身子都不好,可胤祚活潑好動,胤祐沉默寡言。
人們的注意力都在胤祚身上,何曾有人把焦點放在七阿哥身上。
認定是七阿哥踩着她的兒子胤祚上位的德妃,心中默念佛經,強壓下怒火。
胤祐眉眼彎彎,眼神晶亮,同太皇太后講着笑話。
就見眾人在太監拉長嗓子通傳聖駕到此的聲音下,起身整理衣袍,準備行禮迎駕。
康熙自門外進到慈寧宮裏,身後有個一身杏黃色衣袍,腰背挺拔,行動間沉穩自若的少年跟了進來。
古語有云:居移氣,養移體。
那少年氣度榮華,胤祐一看就猜到這就是那個序齒行二的太子了。
那個讓滿宮的公主阿哥在他的對比下活生生像個檸檬果,頗有任爾後宮幾多崽,我都畢寵愛於一身的人。
滿身寫滿了我很高貴的太子,像太后們行了禮,只高冷的朝宮妃們點頭示意,就在太監為他加的椅子上坐下來,坐姿標準的像是尺子量過一樣。
李承乾在群聊里咋舌,同胤祐說道,“我看着太子,竟像是頗有緣分一般。”
胤祐無語,心道那可不是么,都是廢太子,那多有緣分啊。
只是直到後來他才知道,這兩位的相似可不止是身份。
太子目光溫和的掃過胤祐,和緩一笑並不說話。
說實話,太子在諸位弟弟中,目前除了大阿哥外,都還算滿意。
遠不到日後看見那群不省心,想要拉他下馬的弟弟就拳頭硬了的地步。
除了大阿哥事事都要和他爭個先後,讓他提起來就心煩外。
四阿哥向來很懂守規矩,也一向跟着他馬首是瞻。
雖然舅公索額圖同他說,四阿哥的養母可是皇貴妃,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能登上后位,皇貴妃一直也在謀求更改四阿哥玉牒,四阿哥未必成不了中宮所出。
可他覺得索額圖是擔心則亂,純屬自己嚇自己。
要他說皇貴妃就是心比腦子大,什麼都想要,最後就怕什麼也拿不到。
皇阿瑪既然立了太子,便連皇后都不想再立,生怕他受委屈,更絕不會再整個中宮嫡子來撼動他。
就佟皇貴妃那種又想要當皇后,又像要皇子的樣,他皇阿瑪的意思恐怕就是四個大字。
活着別想!
至於三阿哥,太子小時候在榮妃膝下養過段日子,三阿哥在他面前一向乖巧,他也願意給幾分面子。
七阿哥胤祐主要是為人老實,向來沒什麼存在感,太子又不是沒事發瘋,熱愛挑刺,也不會去找他的麻煩。
因此,看着胤祐和太皇太后一直說笑,太子也沒什麼反應,只目光含笑注視着。
康熙看着座上努力娛親的胤祐,再看着座下初具儀錶的太子。
不禁自鳴得意,心道也就是朕了,孩子們個個孝順友愛,旁人哪能做到如此,還是朕教導有方。
待他眼神滑到德妃時,臉上的笑意就淡了,他聽顧問行報上來,胤祚還沒去尚書房復學。
雖然知道是六阿哥胤祚真的病了,但了解了原委后,他自然對德妃很有幾分不滿。
一味地護著兒子,出了事才知道問情況,難道養孩子是就給吃穿就行的不成?
康熙也是個老雙標人兒了,雖然宮中他也就對太子是事事上心,別的兒子都是野蠻生長,長不好了就都是小人作祟。
但不妨礙他認為自己帶崽技能一流,且指責德妃不負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