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034
沈憑舟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了越西辭的身邊,他看着碗裏奇怪的東西,臉上的表情有趣的緊。
那東西看起來潔白順滑,宛若緞帶一般,只是氣味着實不好聞,帶着一股子變質了的酸味。
沈憑舟捏着鼻子,一臉嫌棄地後退半步,“這是什麼東西!”
“酸奶!”越西辭期待地沾了一點放進嘴裏,舌尖迫不期待地將那一點香濃卷進喉嚨,可惜下一秒被嗆出了鼻音。
只見她微長着嘴巴,舌橋不下,“好難吃的酸奶。”
“噗嗤!”
沈憑舟一聽這話,愣是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他一邊回去繼續和自己的牛奶做鬥爭,一邊狀若無意地感慨:“看你那副信誓旦旦的樣子,我還真以為這玩意能吃呢!”
沈憑舟好像是幾百年沒這麼大笑過似的,逮着這件事不放,每每燒開一鍋牛奶,就要偷偷樂上幾聲。
越西辭雙頰滾燙——完全是羞的——死死地咬着后槽牙。她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會有在沈憑舟面前翻車的一天,叫沈憑舟拿捏住了把柄似的一個勁兒地嘲笑她!m.
她一邊她故作鎮靜地把拿一盆酸奶和沈憑舟燒開的牛奶一併倒進那隻大木桶里,蓋上了蓋子,手裏握着那根造型奇怪的木棍,用力的上下抽打起來。
那副兇狠的小模樣,簡直是把這一大桶牛奶當成了沈憑舟!
她這是在打黃油。
將酸奶和牛奶混合在一起上下抽打是製作黃油傳統方式,加入了酸奶的牛奶會在室溫下發酵,凝固。將發酵過的牛奶上下抽打至水油分離的程度,得到的固體就是烘焙的基本原料黃油了。
藏區人民喝的酥油茶中的酥油也是用這個方法製作出來的。只是酥油會經歷二次加熱將水分蒸發出來,得到更長久的保存期限。
一斤牛奶大致只能打出幾克黃油,不過幸好沈憑舟弄來的牛奶夠多,越西辭估計着,這麼六桶牛奶都打出來,怎麼也能出三四兩的黃油。
越西辭想的挺美,然而卻逃不不過自然規律的制裁。
人力打黃油可是個力氣活兒,越西辭雖然表情兇狠,然而終究是個沒有麒麟臂的小姑娘。只上下抽打了幾個來回,就沒了力氣。
更何況打黃油不僅僅是要上下抽打,十字頭的打奶棍還要按照一定的節奏旋轉,才能確保將每一滴牛奶里的油脂都榨出來。
說的通俗一點,就是她要原地化身成不插電的廚師機,將這個動作重複幾百上千次,才能堪堪從眼前着十來斤的牛奶里榨出點她心心念念的黃油來。
越西辭暫時停下了動作。
她的胳膊有些酸,掌心也有些發紅。汗水從指縫裏流到手掌上,蟄地掌心中的紋路生疼。
越西辭透過木桶蓋子上的縫隙往裏面掃了一眼,牛奶潔白如初,半點水油分離的跡象都沒有。
她又乖乖地握上了打奶棍,閉着眼睛深出了一口氣。
讓她的黃油成型的更快一些吧!
這個念頭就好像在她的腦海深處扎了根似的,她動作飛快,大有一股要跟這桶牛奶同歸於盡的架勢。
沈憑舟在旁邊看的膽戰心驚,生怕越西辭動作太大,把木桶捅個窟窿出來。
汗珠不僅劃過越西辭的手掌,還從她的鬢髮中流淌了出來。順着側顏,滑落的到下頦。然後被越西辭毫不在意的抬手一擦,消失得無蹤無際,。
她每抽打幾下,就要抬起胳膊擦擦額頭上的汗水,可雙眸卻依舊燦若星辰,臉上也洋溢着愉快的笑容。嘴裏還不知道哼着什麼不知名的小調。
沈憑舟按照她的要求打了一盆涼水進來,又靠在一旁,默默地看了一陣,趁着越西辭再次停下的功夫,沈憑舟突然從越西辭的手裏搶來那根棍子。
“給我吧。”他學着越西辭剛才的樣子打了兩下問道,“這麼打是吧,你歇一會兒,等打好了我告訴你。”
越西辭微微一愣,她剛想問沈憑舟怎麼知道什麼樣叫“打好”,就見他已經上了手,十分熟練地抽打了起來。
沈憑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調整了一遍襻膊綁縛的地方,將整個寬大的袍袖都背負在身後。不僅是小臂,就連大臂上的肱二頭肌也緊繃了起來。線條優秀,簡直誘人犯罪。
越西辭色心驟起,一霎不霎地盯着他,吞了下口水。
她一邊發愣,一邊揉了揉自己的大臂,心想也不知道自己以前好不容易練出來的肌肉什麼時候還能回到她身上。
沈憑舟力氣大,動作凶,雖然也廢了一番功夫,但卻要比越西辭自己來快得太多了。
打奶桶裏面的乳液和油脂很快就被分離了出來。
乳液依舊潔白順滑,只是表面上扶着一層鵝黃色的固體。
越西辭的手沾了點涼水,伸手撈出幾塊揉在一起。動作飛快地放在她早就打好的涼水中。然後重複這個步驟,知道將桶里的固體全都撈出來。
她看着涼水裏的黃油就像是在看烤羊腿一樣愛護,一邊在清水裏揉洗,一邊時不時地發出幾聲笑,好像手裏拿着的是什麼舉世無雙的大寶貝。
“我還當你想打什麼,”沈憑舟看着越西辭用力揉出來的一團油脂,一邊喘着氣,一邊笑話她,“不就是希日陶蘇吧,你怎麼不早說?”
越西辭動作一僵,像殭屍似的緩緩扭頭,“希日……什麼玩意?”
她滿心以為自己是大秦第一個做出黃油來的人,沒想到沈憑舟不僅早就見過這玩意,還能叫出名字來!
沈憑舟無辜地眨了眨眼,“希日陶蘇啊!柔然人每逢過年的時候都會拿出來待客的。你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嗎?”
越西辭覺得他這話說的非常沒有道理。她又不是百科全書,怎麼就得連柔然人逢年過節拿啥待客都得知道。
沈憑舟活動了一下肩膀,空口乾了一碗熟牛乳。
牛奶在他的嘴唇周圍留下一圈奶漬,好像長了一圈八分胡似的。
他笑得十分意味深長,低聲道:“也對,你失憶了!”
越西辭:“……”難道她失憶之前也該知道柔然人過年喝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