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0 章 利用

我醒來，沒有睡在夜光里，下弦月，我不想你，很想醒過來，誰明白，眼睛睜開，你不在，愛人心，沉入海，帶我去，把它找回來，請愛我，一萬年，用心愛。

范閑對我用的迷藥葯勁夠大，不虧是費介的徒弟，等我醒來已經身在京城言府。

秦嬤嬤在我身旁，我問她都發生了什麼，秦嬤嬤講范閑死了，死在京郊。

呵呵，騙鬼呢。

我又問了嬤嬤沈婉兒的情況，嬤嬤對沈婉兒並不喜歡，誰讓沈婉兒愛慕言冰雲呢，嬤嬤不喜歡她也在情理之中。

把沈婉兒安置在書院裏，讓她做一個助教，算是對沈重交易的回報吧，沈重死了，北齊想殺他的人那麼多，他不死才怪呢。

回京后我沒有立刻見太子，我先回了德雲書院，離開書院這麼長時間，總要回去看看，還有那個沈婉兒，帶她一起過去吧，讓她在書院做點活兒，做一個助教。

我將沈婉兒安置好，她問我，為何要對她這麼好，她是過來分我丈夫的，我怎麼這麼大度。我不可能實話說話只告訴她“我與她們終究是不同的。”

我是拖了好久才找人遞話要見太子一面，在京郊看起來沒有什麼人，只是目前是這樣，我聽到了呼吸聲，很微弱的呼吸聲，用鼻子去聞，是范閑，是范閑身上的味道。

這裏是京郊別院，范閑跑這裏做什麼？

來不及思索，太子殿下過來了，他讓他的護衛在外面放風，一個人走進來。

我什麼話都沒跟他講，先把賬本遞給了他，這是我找到了證據，證明長公主李雲睿存在私心，暗地裏幫太子的證據。

“還有別的嗎？”

“沒有。”

現在是冬季外面還下着雪，屋內設的有火爐，這是我遠赴千里拿到的賬本，拿到的證據，太子居然只看了一頁問我還有沒有別的，就把它扔到爐中燒毀了。

太子在替李雲睿銷毀證據，銷毀李雲睿可能夥同二皇子養私兵的證據，太子若是把這個交上去，就算沒有確鑿的證據，陛下多疑，他一定會讓人去查，只要去查一定就能查到，到時候二皇子最差最差也是元氣大傷。

可他在銷毀證據，他和二皇子鬥了這麼久，從十幾歲開始就想殺二皇子，這麼多年，他居然放過了這次機會，放過了這麼好的機會，這可是二皇子的把柄啊。

“為什麼？”我質問太子，並試圖把手伸進火火爐中，想不顧火焰把它拿出來，萬幸太子攔住了我。

“愚蠢！”太子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攔着我時用力過猛把我推在了地上，然後徑直離開走出去。仟韆仦哾

倒在地上的我不甘心跟着跑出去，我能聽到范閑躲在了一旁觀察着，我當做不知道跑過去攔着要走的太子，不顧儀態的吼叫“李承乾，李雲睿根本不愛你，她對你根本沒有真心，她就是在利用你。”

太子聽見了，范閑聽見了，范閑身邊還有一個叫五竹的人，她是我一直忌憚的，他也聽見了，不過我沒有發現他就在這裏。

“我也在利用你。”太子回過頭對我說，在他看來我愛他，他愛長公主，我明知太子是利用我，可我還是赴湯蹈火的做了，他愛李雲睿，明知李雲睿利用他，他也會赴湯蹈火。

“小時候我曾問你，要嫁一個怎樣的如意郎君，你的如意郎君若是騙你傷你負你，一該如何？”

“我當時只是逗你玩，可你當時是怎麼說的，你說：如意郎君需得我真心喜歡，唯願他好，他好時，我便開心，我好他不好時，我不開心，只要他好，我好或不好，我都開心。那方是真心喜歡，方是真心悅愛一人。”

“我看姑姑便是如此，她騙我也好，我只要她好。姑姑若開心，我便開心。”

太子拿着我的話堵我，我沒想過小時候的話，他居然還記得，還記得這麼清楚，這是我小時候心心念念的郎君啊，我做不到看他被人推進火坑萬劫不復。

“承乾哥哥~，李雲睿她就是一個瘋子，她根本不愛你，你知道她愛的說誰嗎，她愛上了陛下！！她愛的，她想得到的是陛下，我不能眼瞧着你萬劫不復，看着你跳下去。”

我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終究還是失態了，這個秘密我藏了十幾年，十幾年沒有說出來，今天終於大吐為快。

太子不信震驚，那邊牆後面躲着的范閑也不信震驚中，范閑在心裏還挺承認我說李雲睿是瘋子的，不過我講李雲睿愛的是陛下這事兒，他彷彿吃到了一個大瓜。

“姑姑（靜妃）還在的時候，有一年我四歲，李雲睿過來找姑姑，那天躲在姑姑房間裏偷吃東西，聽到外面的動靜藏起來，是李雲睿她自己親口和姑姑承認的。”

“承乾哥哥，我說的這些不是撒謊騙你，是真的，我親耳聽見的，你若不信，我也沒辦法。”

范閑信了，太子也是信了的，我平日裏不說謊，無論是語態還是事情的可信度，太子和范閑都信我說的是真的。

我以為我說了這麼多，太子能夠放棄李雲睿回頭是岸，可是我低估了太子對李雲睿的執着，我低估了他對李雲睿的感情，也可以說是我高看了自己在太子心裏的分量。

他要殺我，太子要殺我滅口，太子是男子，在太學念書時，武功雖不如大皇子，可對我這麼一個弱女子是綽綽有餘。

他用力拽扯着我，把我逼到牆角，威脅的問着我“你會說去嗎？答應我，這件事以後就咽在肚子裏好嗎？”

這個時候我換做其他人，都是要為自己辯解，誰都能看出察覺到危險，除了林相家的傻子林大寶。

“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我腦子突然就犯了傻看着太子說道。

背後是牆，前面是太子李承乾，他掐着我的脖子，用力的掐着，我快喘不過氣了，眼眶裏含着淚水，這淚不是因為要窒息難受流出來的，是因為太子想殺我。

那個曾給過我溫暖的男子，現在掐着我的脖子想殺我，只因為我威脅到了李雲睿。大部分人在面對死亡的時候，就算知道自己逃生幾率幾乎為零，可他們都是掙扎一下，都在等待那個萬一。

我沒有反抗，強忍着想掙脫的念頭，靜靜的也可以說是深情的看着他，看着那個要置我於死地我愛的人，等待中死亡降臨，等着我慢慢窒息而亡。

太子一定是第一次這麼殺人吧，如果我死了，我想我一定是太子殿下第一次親手殺的人。

眼淚，眼淚都是我的體會，成長的滋味，忍住眼淚不讓你看見，我在改變，孤單的感覺，你從不曾發現，我笑中還有淚。愛上你是最快樂是事，卻又換來最痛苦的悲，苦澀交錯的甜美，我怎樣都學不會。

范閑看到了我嚴重閃爍的淚光，非常沒有同情心想配樂一曲，如果這是拍戲，如果這是范閑在看電視劇，他一定會送一首張學友的《眼淚》。

我留下的眼淚沒有得到太子的疼惜，他還是想殺我。

不奢望救兵，我閉上眼等待着死亡，太子要殺我，有很多種方式，卻用了最笨最留人話柄的一種，我是不是該高興，高興我在太子心中還不是毫無價值，至少這是他親自動手，不是派殺手。

頭疼腦子要爆炸喉嚨巨疼，然後幾乎麻木感覺到了一個極樂世界，這便是被人掐死的感覺嗎？

視線漸漸模糊，眼前有金星，頭變沉，我身體不受控制倒在了地上，為什麼說是倒不是摔？主要是我已經感受不到了摔下去的那種疼痛感。

到了最後的時候，范閑都已經忍不住顧不上別的，想救我的時候。太子一直掐着我脖子的手鬆手了。

“下個月是你父親忌日，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我不想在京城再看到你。”

太子李承乾拂袖而去，走之前還當著我的面，把我當初給他的絲巾燒了，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他拿來給我包紮傷口用的，我正式跟他表白心意的時候，把這塊絲巾拿出來給他看。

現在他當著我的面，把這絲巾燒了，這是要跟我恩斷義絕嗎？

“李承乾！你不殺我，不是因為最後心軟了，是因為言冰雲對不對？”倒在地上的我沒有起來，不甘心的問着太子李承乾。

“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再問呢，何必給自己難堪。”太子李承乾不再回頭，離開了京郊別院走了。

倒在地上望着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不知道是該為太子的理智開心還是難過。

我是言冰雲的夫人，是德雲書院的院長，言冰雲是監察院的人，我的公公言若海是監察院四處處長，我若死了，不敢保證太子一定會收到懲罰，可至少陛下不會這麼輕鬆的掀過去。

我與林珙的不同之處在於，他人提到林珙會說他是林相的兒子，可提到我眾人會說:蕭院長，德雲書院的蕭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