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上路(1)

第 30 章 上路(1)

傍晚,一輪橘色的夕陽染紅了天邊的雲。

身穿着一套休閑運動裝的姜霽北站在一條滿是塵土的水泥路上。

他的左手邊是一條約三米寬、十多米長的水渠,水渠的另一邊是一望無際的田地,田地被各種農作物分割成整整齊齊的方塊。

右手邊則是一排排圍牆和土房子,能看到裊裊炊煙從各家院子裏冒出來。

這是一座村莊。

姜霽北抬首眺望,近有鬱鬱蔥蔥的山丘,遠則是一座座綿延不絕的青山,如羞澀的少女般半遮半掩地藏在霧氣后。m.

他迅速判斷出,這裏應該是南方。

南北山峰的差異較為明顯,南方的山多覆蓋綠植,風景山清水秀,而北方的山則怪石嶙峋,危峰兀立。

背景設定在南方村莊的話,這次會是什麼電影呢?

忽然,一股異味飄入姜霽北的鼻腔。

他低頭一看,發現腳邊有一坨巨大的新鮮牛屎,還在散發著騰騰熱氣。

姜霽北:“……”

“這裏是南方農村。”

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姜霽北的心頭倏地一跳。

他回過頭,看到暮色下,同樣穿着一身運動裝的顧池正在朝自己走來。

不。

應該是池閑。

經過上一場電影的試探,姜霽北幾乎已經在心裏認定,這個所謂的“K”,就是池閑。

K唯一與池閑不同的地方,就是截然相反的性格。

除此之外,無論是聲音還是容貌,甚至是罕見的蔚藍色眼眸,都跟池閑的一模一樣。

可池閑不承認,姜霽北也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因此只能暫時裝作不知情。

知情,又不知情。

想到這裏,姜霽北露出了微笑。

“K,”他沒有將情緒的起伏在臉上表現出來,可說出來的話語內容卻是犀利的,“這一次你又是什麼身份呢?體驗者?還是演員?”

“是工作人員。”面對姜霽北話里藏的溫柔刀,池閑沒有否認自己的身份。

他知道姜霽北已經猜到了,他沒必要再隱藏,但也不能承認。在電影中,他們幾乎時刻處於後台監控下。

池閑在姜霽北面前停下,坦然自若地說:“從這一部影片開始,我是你的專屬參影輔助員。”

“是隨機分配的嗎?”

“不,是我主動申請的。”

見池閑答得如此坦誠,姜霽北挑了下眉,驚訝地笑了。

但他很識趣,沒有問對方為什麼會主動申請,池閑這麼做必然有他的理由。

“既然是參影輔助員,那就應該授業解惑。”姜霽北望着空曠的道路,轉移了話題,“這裏只有我們兩個嗎?”

“其他人應該出現在了別的地方,這一次同一部電影的體驗者並沒有一起進來。”池閑回答,“為了使體驗者能夠更深入地體驗不同類型的電影劇情,你們在每一部電影中的身份都不同,有時候可能是旁觀者,有時候可能是主角,甚至還可能成為反派。”

“我看是為了方便你們採集數據樣本吧。”姜霽北面露諷刺,一語道破,“所謂的輔助員,難道不是為了近距離監視我們嗎?”

池閑沒有回答,默認了姜霽北的猜測。

話說到這裏就該收了,姜霽北也沒打算跟池閑抬杠。

他往前望去,忽然發現前面一戶人家的院子裏,有一個用長竹竿和條紋塑料布搭起來的靈棚。

“去那裏。”姜霽北抬着下頜往靈棚的方向點了點,“那家在做白事。”

“嗯。”

他們並肩朝那戶搭了靈棚的人家走去。

鄉間黃土多,即便鋪了水泥路,路面上也覆著厚厚的黃土。還沒走幾步,他們的鞋也沾上了塵土,變得灰撲撲的。

那戶正在做白事的人家院門大開,兩人還沒靠近,就聽到裏面傳來鼎沸的人聲。

姜霽北和池閑在門口停下來,透過院門往裏面望去。

第一眼便看到院子裏搭着的靈棚,靈棚下方擺着三四張桌子,每張桌旁都坐滿了村民,大家正邊聊天邊搓麻將,看起來十分熱鬧。

靈棚後面是一棟兩層高的自建民房,從他們的角度,能看到紅磚砌的圍牆內側連白泥子都沒刮,靠牆的地方長滿雜草,堆着柴火,還有鋤頭鐮刀等耕具,邊上停着一輛破舊的摩托車。

留心聽了一會兒村民的對話,姜霽北發現,他們說的是西南官話。

這裏應該是川渝或者雲貴一帶。

“你們好,打擾了。”觀察完這些細節,他站在門口,提起嗓子,往院子裏叫了一聲,“能跟你們討口水喝嗎?”

姜霽北的聲音引起了院內一個男村民的注意。

男村民望向姜霽北,雙手在衣擺上擦了又擦,熱情地回答:“可以可以,當然可以了。”

說完,他轉身進了屋裏。

很快,男村民重新從屋裏出來,拿着兩碗水朝他們走來:“來,不夠的話我再給你們倒。”

他說的是普通話,但卻帶着濃濃的桂柳地區方言口音。

這裏是廣西。

憑藉口音,姜霽北在心中做出判斷,隨後默不作聲地打量起男村民。

他的膚色很深,是一種常年頂着烈日在田間勞作曬出來的黑,從他滄桑的外表看起來大約四十歲左右,實際年齡應該會年輕一些。

男村民把水碗遞過來時,姜霽北留意到,他的手很粗糙,掌紋多,手指關節粗大,指甲縫中還藏着泥垢,是地道的農民。

“謝謝您啊。”姜霽北接過水碗,沖他禮貌地笑了笑,轉頭對身邊的池閑說,“你也喝口水解解渴吧。”

“謝謝。”池閑接過另一個碗。

他知道姜霽北心眼多,讓身為工作人員的他先喝也算是小小的報復,所以池閑沒有猶豫,面不改色地把水喝光了。

等池閑喝完,姜霽北才挑了下眉梢,把水喝了。

把碗還給男村民時,他裝作不經意地問:“哎,我看院子裏搭着靈棚,你們家是……?”

男村民憨憨地笑了笑:“我家在守靈堂呢,我阿爸去世了。”

姜霽北露出遺憾的表情:“那我們來得真不是時候。”

他一邊說,一邊把手伸向池閑。

池閑頓了一下,善解人意地從外套口袋裏摸出錢包,乖乖放到姜霽北手心裏。

果然是他的阿閑,而且跟以前一樣聽話。

姜霽北勾了下唇角,側過身,打開池閑的錢包,從裏面數出幾張鈔票。

他把錢包還給池閑,悄悄把鈔票塞進男村民手裏,低聲說:“入鄉隨俗,既然喝了你的水,這個份子錢是一定要給的。”

“哎哎哎,不行不行。”沒料到姜霽北會做出如此舉動,男村民大驚失色,連連推辭,“你們是客人,哪有喊你們給份子錢的!我們廣西人不搞這種的!”

“老表,我祖籍也是廣西的,和你算是半個老鄉。”姜霽北面上笑盈盈的,動作卻不帶遲疑,硬是把錢推過去,“老鄉嘛,要懂禮貌。”

姜霽北一套近乎,男村民立刻驚訝道:“你也是廣西人?看不出來啊!我見你像北方人!”

“我外公家那一支是的。”姜霽北微笑着,趁機把錢塞進他手裏。

“這……”男村民看着手裏的錢,露出為難又欣喜的表情,“哎呀,你們兩個後生仔,真的是……”

見他開始動搖,池閑配合地伸出手,拍拍男村民的肩膀:“拿着吧,老表,都是老鄉。你們家遇到困難,我們幫一把是應該的,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你爸就是我們的——”

“過了過了。”姜霽北在旁邊低聲提醒。

池閑適時收聲。

廣西南部的部分地區與越南接壤,有些地方只有一道防護線,兩地居民來往頻繁。加之鄰近東南亞各國,一些方言與民俗也是重合或相似的。

池閑年幼時在東南亞漂泊多年,為了謀生,偶爾也去過邊境,對雲貴桂一帶的風俗還算熟悉。

廣西人熱情好客,若是一家要清明掃墓或是辦喪事,為了使逝者墳前看起來不那麼冷清,遠親近鄰、同學朋友都會主動來幫忙。

因此,他們在此時主動提出幫忙守靈,不僅不顯突兀,還能迅速拉攏關係,獲得對方好感。

“那我就不客氣了。”見他們這麼說,男村民有些羞赧地把錢揣進懷裏,臉上笑眯眯的,“要是不嫌棄的話,你們留下來吃個飯吧!我家要連守三天的夜,準備有好酒好菜,多的是!”

“可以嗎?會不會太打擾你們了?”姜霽北故意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男村民立刻說:“不會不會!你們隨便吃!想吃幾天吃幾天!”

聽到這話,姜霽北悄悄沖池閑眨了下眼睛。

池閑會意,立刻接話:“既然這樣,那我們肯定要留下來,幫老表你一起守靈。”

“啊呀呀,真是感謝你們多了。”男村民感激地看着他們,“對了,我叫韋業,你們喊我老韋就行。”

“韋”是廣西的大姓之一。

“我叫陳寂。”姜霽北說。

很恰好,“陳”也是廣西常見姓氏。

“我叫顧池。”池閑說。

姜霽北看了池閑一眼,池閑沖他笑了笑。

嘁。

姜霽北在別人看不見的角度朝池閑翻了個白眼。

“好好好。”韋業趕緊去旁邊拿來兩張凳子,招呼他們坐下,“你們坐!你們先坐!我去拿點東西給你們吃!你們等到!”

韋業一走,池閑便轉眼看姜霽北,眼中含着些笑意:“你真能忽悠。”

“你也不賴哦。”姜霽北沖他勾勾唇角,坐了下來。

池閑笑了一聲,也坐了下來。

“我可沒有撒謊。”姜霽北的目光落在了廳堂里,只見地上擺着一張草席,草席上矇著一張白布,白布鼓起一個人的輪廓,“我外公那邊真的是廣西的,算半個祖籍吧。”

不然電影系統也不會把他投放到廣西來,Feb在派發請柬之前,應該對每一個受邀的體驗者進行過一定的背景調查。

姜霽北現在已經基本能確定這部片的基調了,背景設定在一個架空的廣西農村,通過周圍環境和佈景判斷,時間大概在一百多年前,千禧年之後。

這一場應該是一部民俗恐怖片。

“嗯。”池閑笑了一下,又叫了一聲,“老表?”

姜霽北瞥了他一眼,“嗤”他一聲。

沒一會兒,另一群人也出現在了門口,向這家人搭訕。

聽到動靜,姜霽北和池閑同時抬起頭,恰好這群人也朝他們望過來。

只一個眼神,雙方便迅速確認了彼此的身份。

他們都是攜帶着參影輔助員的體驗者。

“啊呀,今天家裏頭來了這麼多稀客!”韋業端着一盤雲片糕站在廳堂門口,扭頭沖屋裏的屍體和靈堂喊,“老頭子,你看見沒有!老天爺可憐你,照顧你,喊這麼多人來送你一程!你就安安心心上路吧!”

喊完話,他把盤子往旁邊的女眷手中一塞,熱情地招呼他們:“來來來,今天你們來得太是時候了,也別吃零嘴了,開飯開飯!”

聽到韋業的話語,正在打麻將的村民們紛紛起身幹活,收拾的收拾,上菜的上菜。

一時間,院裏沸沸揚揚,熱鬧非凡。

大家紛紛在靈棚下落座。

姜霽北他們和另一撥後面來的體驗者坐在同一桌上,桌子很矮,大家只能坐在更低矮的小板凳上,弓着腰吃飯。

這時,一個村民把兩鍋燉得爛熟的肉端上了他們的桌子。

姜霽北往鍋里看了一眼,這兩鍋肉色澤鮮美,還不斷地冒着誘人的香氣。

大概是怕他們見外,韋業招呼完其他村民后,來到了他們桌邊:“你們多吃點啊!不要客氣!”

一個女生從其中一口鍋里夾起一塊肉,好奇地問:“這是什麼肉?好香啊。”

“這是荔枝燉狗肉,好吃得很。”韋業熱情地說,“吃嘛,多吃一點,好香的!”

“啊?狗肉?!”女生手一抖,筷子沒夾穩,那塊肉掉回了鍋里,“不了不了,我不吃狗肉。”

“沒要緊的,不是寵物狗,是我們家自己養的土狗,養肥了殺來吃。”說罷,韋業踹了一腳卧在桌腳的小黃狗。

小黃狗哀哀地叫了一聲“汪”,迅速爬起來,夾着尾巴躲遠了。

一聽是韋業自家養的狗,女生更是連連搖頭:“不了不了,我真不吃。”

看着女生為難的表情,韋業遺憾地指指另一鍋肉:“哎呀,就曉得你們外地人不吃狗肉,那你吃那個嘛,那個吃得。”

“這又是什麼?”女生仔細觀察了一下,見沒什麼異樣,在香味的驅使下,好奇地夾了一塊肉。

她將肉放入口中,咀嚼了幾下,露出驚喜的表情:“唔,這個好吃,嫩嫩的,像雞肉。”

“是干鍋蟆拐。”韋業說,“好吃吧?在外頭吃不到的哦。”

“蟆拐是什麼?”女生問。

“哈哈哈,就是癩蛤//蟆啦。”韋業露出憨厚的笑容。

女生正要去夾第二塊,聽到這句話,她的筷子僵在鍋邊:“……”

除了姜霽北和池閑,旁邊的人都露出了想吐又不敢吐的表情。

姜霽北笑了笑:“他逗你的,應該是田雞。”

“和阿妹開個玩笑嘛。”韋業憨笑道,“好吃的,吃嘛。”

即便如此,也沒有人敢動輕易筷子了。

這時,一個女眷雙手端着一個大盆,從廚房裏走出來,邊走邊高喊:“沙蟲粥來咯!快來喝快來喝!”

“沙蟲?”姜霽北聽到旁邊有個男生髮出了絕望的嗚咽,“這又是什麼黑暗料理?”

很快,菜一道道端上來。

除了荔枝狗肉、干鍋蟆拐和沙蟲粥,還有什麼酸嘢、清炒紅薯葉、炒螞蚱、烤田鼠和自己泡的螞蟻藥酒……

看着這些特色菜,姜霽北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廣西人日常並不會這麼吃,看來,為了達到獵奇的效果,電影把廣西各地的特色食物全部雜糅在一起了。

體驗者們一時無法接受,竊竊私語。

“天哪,他們怎麼凈吃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連蟲都吃,有那麼貧困嗎……”

“沙蟲挺貴的。”一個戴眼鏡的男生忽然開口,“是特地拿來招待客人的吧,這家人有心了。”

姜霽北正巧聽到這句話,聞言,他留意了這個男生一眼。

男生推了推眼鏡,面色如常。

韋業非常熱情,主動拿碗給他們盛粥:“多喝一點!這個沙蟲粥很補的!貴得很呢!”

眾人盯着碗裏的一條條長蟲干,露出了難受的表情。

見狀,姜霽北率先捧起碗,吹了吹上面的熱氣,喝了一口沙蟲粥。

眾人驚恐地看着他。

“他喝了……”

“好噁心好可怕……”

見姜霽北喝了,韋業一臉期待地問:“怎麼樣?好喝咩?”

姜霽北點點頭,笑道:“很鮮美,這個沙蟲好。”

“陳寂老弟,還是你識貨,這個沙蟲好貴的。”他的話成功地讓韋業高興起來,“好喝你就多喝點!”

旁邊的池閑夾了一筷子炒螞蚱,送入口中,有樣學樣地誇讚道:“好吃。”

“喜不喜歡吃蟬蛹啊?晚一點我喊我老婆拿來油炸給你們吃!”見第二個識貨的人出現了,韋業更加開心。

“好。”池閑笑,“有沒有果醬?”

“肯定有啦!你愛吃我就喊他們多給你刷一點!村口的那家果醬是最香的!”

“他愛吃。”池閑把頭往姜霽北的方向偏了偏。

姜霽北瞥了他一眼。

“好好好,你們先吃,多吃一點啊。”韋業欣慰地拍拍池閑的肩膀,又轉頭看向其他人,“你們也吃,不要客氣!我先去招呼一下別的客人!”

韋業一走,桌上的一個男生便問道:“什麼是果醬?是蘋果醬之類的嗎?”

“是廣西一個地方的特色酸梅醬,當地人稱作果醬。”姜霽北隨口解釋,“酸甜口味的,一般作為燒烤和炸串的作料。”

“你們懂得真多,好像開了掛一樣。”剛才不吃狗肉的女生羨慕地說。

聽到這句話,姜霽北用筷子撥了撥碗裏的米飯,心不在焉地笑了一下。

他覺察到了。

這部影片是有針對性的。

所以,這就是0003所說的,後台系統根據之前的數據所計算出來的,適合他們的電影嗎?

但是,就目前而言,其他人看起來什麼也不懂。

這部電影到底是針對每個體驗者的數據計算出來的,還是只針對他一個人呢?

就在這時,姜霽北的身後傳來了一陣爭吵聲。

他放下筷子,回頭往聲源處看去。

其他人也留意到了那邊的動靜,紛紛轉頭望去。

角落裏,一個衣着樸素的老太婆正在責罵一個瘦巴巴的少年:“你又發什麼癲!”

少年背對着他們站着,用微弱卻堅定的聲音說:“我不吃蟆拐肉。”

老太婆罵道:“有的給你挑?人家煮什麼你吃什麼!你有什麼資格選!”

少年卻非常倔強,說什麼也不肯妥協:“吃什麼都行,就是不吃蟆拐。”

姜霽北留意到,面對這一幕,周圍的村民竟然都露出了習以為常的表情。

“別管別管。”隔壁桌的一個村民轉回身,夾了塊肉,美滋滋地吃起來,“法師又在罵她那個小徒弟了。”

其他村民也紛紛回過頭,繼續有說有笑地吃起來。

法師?

姜霽北挑了下眉。

如果死者是正常亡故,一般人家是不會請法師上門做法的。除非死者走得不太平,家人才會請法師上門超度,送死者上路。

韋業父親的死亡原因,很有可能藏着什麼線索。

見少年死不鬆口,女法師勃然大怒。

她順手拿起一旁的靈幡,狠狠地往少年身上摔:“你皮癢了?我喊你挑!我喊你挑!你丟不丟人?你丟不丟人!”

韋業趕緊過去打圓場:“哎呀,算了算了,八姨,你幹嗎又跟娃仔卵發火?小娃仔家家的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啊?”

少年站在原地,背對着眾人,握緊拳頭,一聲不吭。

姜霽北往碗裏夾了幾塊狗肉,突然站起身來。

池閑抬頭看他。

姜霽北單手拿着碗,徑直走到少年身後,開口說:“阿弟,不吃就不吃,那吃點別的哈,狗肉吃不吃?”

聽到他的聲音,少年猛地回過頭來。

姜霽北聽到,身後的體驗者們紛紛倒抽一口冷氣。

他自己心中也驀地一驚,但是面上依舊保持着冷靜的表情。

這個少年有着一張駭人的面孔。

他的眼間距開得很大,兩隻漲鼓鼓的眼球彷彿不在一個平面上,奇醜無比。

最重要的是,少年的臉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水皰和痘痘,看起來十分噁心。

有一點,像癩蛤//蟆的表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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