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父慈子孝

第 115 章 父慈子孝

距島嶼三海里處的安置點,在開啟了防護壁障的船艙內部,海浪的聲音被全部隔絕。

豬肚雞正和等待實景裝置失效的大部隊交流,姜霽北拿着池閑給她的新智腦晶片,跟自己的智腦對接,反覆查看收到的訊息。

突然,他像是看到了什麼,猛地睜大了眼睛。

智腦的投影屏幕上,加密通道的狀態竟然從“連通中”變成了“無響應”!

在多次掃描之後,一行令人驚心動魄的提醒彈了出來:“檢測到強電磁干擾。”

就連智腦本身也受到了干擾,投影里閃爍着跳動不定的長條。

*

池閑緊緊地盯着阮杜蘭,看着他那張如惡鬼般獰笑着的滿是瘢痕的臉。

有那麼一瞬間,長年累月熏陶出來的習慣讓他想和從前一樣,用看似平靜實則試探的語氣對阮杜蘭發出提問。

問他現在為什麼沒有被實景電影裝置影響,問他是怎麼從實景電影裝置中脫出的,問他為什麼在這裏,在等待什麼,又在提防什麼。

但看到阮杜蘭的眼神之後,池閑什麼也不想問了。

他知道阮杜蘭不會再答,剛才他口中所謂的“教導”也不過是嘲諷。

他們之間虛偽的關係已經全然破裂,變成了狂獸撕咬般的你死我活。

短暫的寂靜中,池閑可以聽到電流從照明燈中如水波般流過的聲音。

“這叫背叛?到底是誰在背叛?”想起阮杜蘭剛才對自己說的話,他嘲諷地勾了勾嘴角,反問道。

下一秒,池閑猛然將一直攥在掌中的屏幕碎片撒出,在碎片反射的光影中,他迅速收手,半俯身體,以總控台為掩體,只手瞄準了阮杜蘭的眉心,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子彈出膛的同時,一聲嗡鳴在空間中回蕩。

阮杜蘭左手悠閑地垂在身側,右手像在推着什麼東西似的前伸。面對飛速射來的子彈,他站在原地,沒有避開,而是往左一擺手。

陡然間,池閑感覺到全身湧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就好像骨骼正在遭受炙熱的灼烤。

眼中飛速遠離他的子彈竟然減慢了速度,而他握着槍的那隻手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扭開,甩往一邊!

剎那間,池閑手裏的槍也被甩了出去,在不可見的角落撞出幾聲鳴音。

阮杜蘭輕蔑地扯了扯嘴角,正準備說些什麼,就看到池閑眼底忽然露出的狠意。

池閑側過身,阮杜蘭這時才發現,他的另一隻手中竟也握着槍支!

不等阮杜蘭做出反應,池閑已經扣下扳機,子彈如雨點般全部傾瀉而出。

但他瞄準的不是之前的目標,而是阮杜蘭的右臂!

砰!砰!砰——

子彈釘入阮杜蘭的肘部關節,炸斷了連接上臂與小臂的筋肉,他的右小臂隨即脫落,飛到一邊,斷口處露出微微泛光的金屬物件。

這七年,在與阮杜蘭漫長的相處過程中,池閑早就覺察到這個男人的右臂上有可以釋放強電磁的裝置。

裝置脫離阮杜蘭身體的瞬間,池閑感覺到從自己金屬骨骼上傳來的灼燒感減弱了。

他快速地掃了一眼智腦,發現智腦投影出來的畫面依舊凌亂。

看來阮杜蘭右小臂上的強電磁發生器裝配着獨立電源,在脫離供能體的瞬間並不會立即失效。

儘管眼前的阮杜蘭已經失去了自主操控強電磁的能力,看起來已經失去了威脅,但池閑心知肚明,自己此刻的情況並不樂觀。

他手裏的槍,已經沒有子彈了。

兩人再度僵在原地,劍拔弩張地對峙起來。

阮杜蘭的手臂斷口處閃着幾道細小的電流,他晃了晃,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你是我的恩人、我的義父、我的老師,是我崇拜和敬仰的前輩。你為我指點了方向,如今卻從那條道路上偏離。”沉默須臾,池閑率先開口,聲音里透露着冷意,“你明知故犯,已經被財閥腐化得醜陋不堪。”

他的尾音短促,似乎想止住一聲從內心泛出的嘆息。

“對,醜陋!看看我的臉!看看我現在這副鬼樣子!”阮杜蘭的情緒因為池閑的話語變得激動起來。

他用左手指着自己滿是瘢痕的臉,連同表情也變得猙獰:“二十年潛伏!我得到了什麼?毀容的臉,瘸掉的一條腿,伴隨終生的疤痕和傷痛!”

阮杜蘭的身體沒有比池閑好到哪裏去,同樣殘破不堪,甚至遍佈着比池閑身上的更可怕的手術縫合痕迹。

這就是他卧底地下黑市這麼多年的全部“回報”。

池閑冷漠地站着,順着阮杜蘭的動作瞥了一眼。

那些留在自己身上的傷痕,曾經被阮杜蘭視為不可否認的勳章,但後來,就當成了刻着恨意的銘牌。

“他們看着我死,不,不是看着……”阮杜蘭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臉上閃過一絲絕望,“是他們忘記了他們的情報員,是他們背叛了我……”

“你比誰都清楚,行動處並非沒有出手,可是那一年爆發了獬豸戰爭。”池閑注視着阮杜蘭,目光充滿了平靜的悲憫,“政府孤立無援,自顧不暇,事後也有在積極地——”

“他們自顧不暇?”阮杜蘭低低地冷笑一聲,打斷了池閑的話,“那我也會自己去尋找我的出路。”

池閑沒有氣惱:“那就來算你我的賬。”

“一切都是賬,一切都能算?”阮杜蘭古怪地笑了一聲,“我是你的再生父母,你有十條命也不夠報答我的,現在你想來要我的命——”

“你還想讓我報答你什麼?”池閑從總控台邊繞出,向前逼近了幾步,“報答你策劃爆炸讓我粉身碎骨,報答你讓我變成一個破破爛爛的殘次人造廢品,報答你在我身體裏安裝定位系統?”

“知道那麼多,記得那麼多,卻不敢提我是如何在你父母被抓的時候,把你送出國外,給你帶來一線生機的。”古怪的笑意在阮杜蘭的面龐上如腐菌一般擴展,“掀了家國大義的皮,你和我一樣,不過是記仇不記恩的畜生。”

“你就是那樣的人,對姜霽北也是如此,只是他家境優渥,與你沒有衝突而已。”他一邊說,一邊緩緩向前踱了兩步,“換個窮的丑的,你能跟他走?”

說完最後一句話,兩人之間僅剩幾米之隔。

見池閑僵在原地,臉色急劇變幻,阮杜蘭的眼中泛起輕蔑的笑意。

抓住這預料之內的空當,他的步伐在須臾間變化,蓄力已久的左手如重炮般衝出,狠狠地擊向池閑的心臟!

“咚!”

室內爆裂出一聲巨響。

阮杜蘭的拳頭對面,竟然出現了池閑青筋暴起的拳頭!

剎那之間,兩個拳頭撞在一起,連空氣都因此震蕩。

池閑一步不退,用自己一身“破銅爛鐵”抗衡着拳頭處傳來的巨大的力。

通過阮杜蘭的斷肢裂口,他再度確認,阮杜蘭的確已經更換了技術領先全球的精良人造臟器與義肢。

阮杜蘭早就擺脫了殘破的身體,剛才的苦情與絕望,不過是蓄積能量的煙霧彈,用來蒙蔽池閑罷了。

只不過,阮杜蘭會演,池閑比他更會演。

阮杜蘭臉色猙獰,將所有的力氣都灌向自己的左手,咬牙切齒地盯着面前的池閑:“跟我比,你就是個破銅爛鐵——”

池閑忽然笑了起來,輕聲問:“是嗎?”

那是從未在“義父”面前展露的笑容。

這樣的笑容讓阮杜蘭心下一驚,下意識地想要收回拳頭。

說時遲那時快,池閑的另一隻手握着槍,連拳頭帶槍托地,狠狠砸上阮杜蘭的下巴!

阮杜蘭被這一下打得腦袋發矇,但二十年的秘密情報員素養早就刻進了他的肢體記憶里,他條件反射地向後一蹬,避開池閑襲來的第二擊,並敏捷地用左手反擊回去。

池閑沒有躲,硬生生從正面拍開這一拳。

阮杜蘭絲毫沒有留情,他的招式完全是衝著要池閑的命去的,池閑也不甘示弱,每一次攻擊都指向阮杜蘭的要害。

伴隨着空氣的爆裂聲,每一下都帶着滿腔強烈的憤恨與複雜情緒。

也許,兩人還是在演,看似在死斗,其實都各有想法。

纏鬥中,池閑閃轉騰挪,不管阮杜蘭如何引導,始終不離總控台前方的區域。

他逐漸可以確定,阮杜蘭當前的目的就是拖住他,他放置實景電影裝置的時間越長,裝置就越有可能被非影響層的編寫者上傳的補丁修復。

突然,阮杜蘭擺動垂在身側一直顫抖的右臂,用斷臂接口接下了池閑擊出的拳頭。

拳頭與臂膀傳來電擊的麻痹感,池閑一個趔趄,被阮杜蘭掀翻在地。

阮杜蘭一腳踩在池閑的胸口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黑色皮鞋毫不留情地在池閑的心臟處反覆碾壓。

劇烈的疼痛讓池閑的額頭浸出細密的冷汗,他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兩人對視。

“用我教你的招式對付我?”阮杜蘭譏笑道,“不自量力。”

池閑衝掉在地上的斷臂眯了眯眼,似乎在反諷阮杜蘭沒有發現強電磁發生器的電量已經耗盡:“智腦重建了加密通道,我的幫手們快到了。”

阮杜蘭的鞋尖掉轉了一個方向,朝向總控室門口:“你的男人和腦子受損的女人確實能讓你死得不那麼寂寞。”

池閑看準機會,出手抓住阮杜蘭踩在自己胸口上的腳脖子,用力往旁邊一拽,翻身而起。

阮杜蘭一個趔趄,當即伸手去扶最近的桌緣,同時掃了斷臂一眼,卻發現裏面竟然還頑強地殘留着一點微光。

這小子在詐他!

不等阮杜蘭維持住身體的平衡,池閑再次招呼上去,動作一下接一下,又快又狠。

阮杜蘭一開始還能還手,然而身體裏再怎麼裝着全球領先的高科技人造器官,也耐不住一副年邁的原裝身體架子,一番搏鬥之後,逐漸落了下風。

“忘了告訴你,”直到把阮杜蘭打倒在地,渾身是血,皮膚破裂,池閑才接著說,“政府早就給我換了全新的人造器官。”

“哈哈哈哈!”阮杜蘭盯了池閑幾秒,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我也忘了告訴你,我知道你父母的下落。”

池閑的動作倏地一僵。

阮杜蘭受了不輕的傷,說話斷斷續續,一字一頓,停頓的時間比說話的時間還要長:“他們就在這座島上。”

見池閑的面色微變,阮杜蘭感覺自己已經動搖了他的心理防線,接着刺激道:“他們是被Feb帶走的,如今這座島嶼的建成,也有他們的一份功勞。”

“呵……你有幾個‘父母’了?你在乎姜霽北的死活,不在乎義父我的死活,但你就不在乎你親生父母的死活嗎?”

池閑緊繃的面部線條微微顫抖起來,一雙蔚藍色的眼眸如銳利的狼眼一樣,目光鋒利地刺向阮杜蘭。

這個曾經在他心目中高大無比的蓋世英雄,此刻卻顯得如此醜陋和卑鄙。

阮杜蘭在他的眼裏看到了憤怒,滿意地笑了起來。

“這麼多年,你的父母一直跟你在同一座島上,他們待在島上的時間比你還要長。”他乘勝追擊,“猜猜他們在哪裏?猜猜你離開后他們會怎麼樣?”

狼崽子終究還是狼崽子,還是太年輕,三言兩語就能擊垮他的心理防線。

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激怒池閑,讓他喪失理智,讓他忘記自己來這裏的目的。

等裝置被重新設置好,守衛與軍隊會蘇醒,侵入者被拉入“電影”中,能源閘口被重新打開,沒有人能再度攻入島嶼。

剩下的受邀人與背叛者,足以繼續接下來的實驗,直到等來增援。

而現在,時間到了。

阮杜蘭看着總控台,看着上面的按鈕自動旋轉,嘴角勾出邪惡的笑意。

池閑注意到了阮杜蘭的視線。

“看起來時間到了。”他收起所有情緒,也微微勾了勾嘴角,“備用計劃令人不快,但非常有效。”

阮杜蘭目光一震,試圖拽住他的衣領:“你做了什麼?!”

池閑沒有回答,而是一腳撂開阮杜蘭,後退幾步,露出了罕見的微笑。

轟!轟!轟!

三層連接四層的能源調度閘口處,幾個小型炸彈在越來越頻繁的閃爍中劇烈爆炸。

所有的燈光一齊熄滅,應急燈及時亮起,地板上傳來輕微的震動感。

“池閑,你——!”阮杜蘭掙扎着想要爬起來。

池閑沒搭理他,而是迅速躥向之前武器被甩落的位置,摸出槍,對着電源接口與備用電源組一通掃射。

快速運轉的散熱風機聲緩緩停止,那是裝置失去能源供給的表現。

強電磁發生器的電量終於耗盡。

池閑在智腦上快速輸入信息:“實景電影裝置已經停止運行,任務完成。”

在瀰漫的硝煙中,他想了想,又發送了一條信息:“我已藏匿至安全的地方,你們也儘快與大部隊會合。”

*

三海裡外,僅有兩人的船艙內。

姜霽北坐在駕駛室的椅子上,彎着腰,兩臂搭在雙腿上,垂着眸。

他不停地在出了故障的智腦上輸入着一條又一條發送失敗的訊息,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雖然姜霽北沒有說話,但豬肚雞依然可以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氣場。

這種氣場頗為不妙,彷彿划亮一根火柴便能引爆。

距離池閑發送上一條訊息已經過去了整整二十五分鐘。

也就是說,正在執行任務的池閑已經失聯了近半個小時。

不難猜測,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麼特殊情況。

最壞的可能,就是他被發現了。

就算平時再怎麼舌燦蓮花,豬肚雞也只能安靜地陪在姜霽北的身邊。

她也難受得很,兩個夥伴,一個生死不明,一個現在跟死了沒區別。

突然,船內的通訊器傳來大部隊前鋒小隊成功進入的消息。

智腦響起“嘀嘀”幾聲,通訊恢復,有兩條訊息傳來。

姜霽北眼睛驀地一亮,剛才壓抑的情緒一掃而空。

見狀,一旁一直在觀察他的豬肚雞也鬆了口氣,看來老K是安全了,至少命還在。

在智腦里確認池閑完成任務並有了藏匿點,姜霽北和豬肚雞駛出了加密通訊的有效範圍,登上了值守在離島四海里處的行動處指揮艦。

兩人坐在一處休息艙內,神情比原來放鬆了不少。

忽然,外面的走廊上傳來一陣腳步聲。

聽到聲音,豬肚雞警惕地抬起頭。

她剛往玻璃窗掃了一眼,突然一個鯉魚打挺,整個人頓時精神抖擻起來。

“我們頭兒來了!”豬肚雞低聲對姜霽北道。

姜霽北挑了下眉,還沒說話,就見豬肚雞坐直身體,挺直腰板,目視艙門。

與此同時,休息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

豬肚雞唰地站起來:“處長!”

她站得筆直,並沖門口的人敬了個禮:“報告處長,研究員劉SIDO7788歸隊!”

姜霽北也跟着站起來,考慮到自己是個臨時合作者,不適合敬禮,便只是禮貌地看向來者。

站在門口的女人看起來大約五十歲,容貌平平,眉眼卻給人一種端莊的感覺。

她穿着一身威嚴的軍裝,從肩章上的軍銜來看,她的級別非常高,這身裝扮給她增加了極強的氣場。

“辛苦。”行動處處長沖豬肚雞點點頭,隨後將目光停留在了姜霽北的身上,“姜先生,你好。”

從收到池閑的信息開始,姜霽北就有些興奮和恍惚,但這個略微熟悉的聲音直接將他的理智喚醒。

姜霽北有些遲疑地看着她:“您好。”

處長沒有遲疑,徑直走到他面前,沖他伸出手:“初次見面,我是國家特別行動處處長。”

面對這個素未謀面的長輩,姜霽北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他有些無措地伸出手,與她握了握,又重複了一遍:“……處長,您好。”

這是豬肚雞曾經提到過的那位行動處前幾年新上任的一把手,姜霽北記得,豬肚雞還給她起了個外號叫“紅燒獅子頭”。

他也曾在聶明的幫助下,和這位處長短暫地通過語音會話。

當時只是覺得聲音耳熟,如今見到本人後,這種詭異的熟悉感不減反增。

他分明沒見過這張陌生的臉……

“感謝你對螺螄粉與豬肚雞的幫助。”處長點了點頭,率先坐下,一副似乎要與他長談的模樣,“二位都請坐。”

與豬肚雞一起坐下后,姜霽北看着處長,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有什麼事想問我嗎?”處長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問道。

姜霽北反而坦然了,爽快承認:“是,雖然可能會有些冒犯,但我還是想問您——”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接着問:“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您什麼時候進的行動處?在此之前您是幹什麼的?”

氣氛在姜霽北問完之後,變得無比尷尬。

豬肚雞沖姜霽北瘋狂地使眼色,彷彿他一開口就會直接被滅口。

不能這麼問啊!你知道你一句話涉及了多少個國家機密嗎?!

你平時挺聰明一人怎麼在這個時候就犯糊塗了呢?!

雖然保持着端正的坐姿,但她已在心裏捂着臉大呼救命,整個世界都變得扭曲,她成了蒙克筆下吶喊的小人。

豬肚雞感覺自己的腦殼被姜霽北的話掀飛,腦仁一跳一跳地痛。

處長看了姜霽北一會兒。

她偏過頭,對腦袋確實在痛的豬肚雞說:“7788,你去醫務艙觀察一下。”

豬肚雞背脊一抖,試圖掙扎:“處……處長,我保證,他一點問題都沒有,只是確認了他男人的安全,有點恍惚而已!”

處長的眉頭一挑。

聽着豬肚雞的話語,姜霽北突然意識到了不妥。

更何況,豬肚雞的“他一點問題都沒有”的保證里,摻着不少他連蒙帶騙的水分。

見掙扎無果,豬肚雞的面色突然變得非常堅毅。

她忽地站起身,對處長敬了個禮,又沖姜霽北點了點頭,深沉的表情有如訣別。

“啪嗒”一聲,豬肚雞離開了這裏,並體貼地帶上了房門。

休息室里只剩下姜霽北和處長兩個人。

不知怎麼回事,姜霽北面上雖然看起來平靜,可手心裏竟然微微地出了一層虛汗:“如果不方便的話,其實——”

“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告訴你也無妨。”處長直視着他的眼睛,“我是你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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