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凋零的24小時:驟雨初停,星光隱綽。
夜晚七點,驟雨初停,星光隱綽。
腰間的不適讓姜夏疼得嘴唇微微發抖,早已沒有心神再去觀察圓桌對面的那個人。
托前半生極盡奢靡的金貴生活的的福,即便與此刻的觥籌交錯格格不入,她仍能緊緊咬着牙隨波逐流。
紅酒上頭,三杯已是極限。
她悄悄在桌下給艾米發了條信息,對方卻告知她再堅持堅持。
又是一輪人情恭維,姜夏強撐着咽下,喉嚨生理性的泛嘔,讓她本就慘白的小臉愈加楚楚可憐。
再看溫言旁邊的那個身影,雖然連頭髮絲都泛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卻在喝酒一事上來者不拒。
儘管那張俊臉毫無波瀾,姜夏還是注意到了他那已然泛紅的眼尾。
在她的記憶里,他的酒量極差。
當年他在酒吧里駐唱那會兒,被她捧着大把大把的紅玫瑰堵在門口,說要請他喝酒。
他那時候多冷啊,直到姜夏揚言說他不喝就每天堵他,他這才端起那小半杯威士忌一飲而盡。
然後,那天晚上他第一次翹班。
只因為這杯酒。
後來兩人在一起了,姜夏總忽悠着讓他喝,哪怕只有一點點,他都會歪歪斜斜的睡過去,乖得像只紅了眼睛的小狗,只蹭在她身邊。
可是現在呢?
伴隨着他的功成名就,酒量竟也這樣上來了。
她不由得開始想,這幾年他真的是一帆風順嗎?
可若是那樣如意,又怎會像現在這般,在酒桌上來者不拒?
艾米突然的出聲打斷了她歪出八百里地的思考:
“溫總,酒也喝了,您抬抬手把咱下個項目簽了唄。”
姜夏不由得抬起了頭。
如果她沒聽錯,艾米叫的不是溫導,而是溫總。
不知何時進來又不知何時坐到她身邊的景川適時拍了下她的肩膀,把她嚇了一跳。
“噓——我是跟着道具組老大進來蹭飯的,別暴露我。”
姜夏驚訝於他的膽大,卻也沒忍住向他打探:
“你是電影學院學生,應該知道溫導吧?為什麼剛剛艾米姐叫他溫總?”
景川大大咧咧的拿起筷子夾菜,好似回到自己家一般,看得姜夏額頭直跳。
“不是吧醬醬姐,這你都不知道?天娛盛世就是溫言的公司啊,不過現在是他姐溫悅幫着打理。”
姜夏恍然。
怪不得一個導演,架子卻遠遠大於所有資方。
而當她再次抬起頭時,卻驚訝的發現那位大名鼎鼎的溫導正以玩味的表情看着她。
隨後,又碰了碰身側的沈星沉,引來他陰惻惻的打量。
姜夏下意識繃緊了後背,整個人都有些不好。
艾米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用胳膊輕輕搗了她一下:
“發什麼呆呢?去簽合同了。”
腰痛愈演愈烈,又喝了這麼多的酒,姜夏起身時狠狠趔趄了下,好在一旁的景川扶了她一把:
“醬醬姐,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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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夏不動聲色的將這位好心的少年人遮掩在自己身後。
他本就是偷偷跑來的,若要因為這一扶被人關注到趕出去就不好了。
艾米卻像是早已經習慣了景川的存在,看都沒看他,直接帶着姜夏來到了主位。
早已經有工作人員拿來已經敲了公章的合同。
而溫言也並沒有墨跡半分,很是利落的簽下了自己的大名,抬手將紙筆遞給了她。
溫言坐着,大可以將合同放在膝蓋上寫字,可姜夏卻在站着。
她接過紙筆左右看了下,離她最近的除了一個身着高定的娛樂圈小花,就只剩了身前正盯着杯中的紅酒出神的沈星沉。
是的,此刻她就站在他的後方,近到可以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帶了一點兒酒味,並不難聞。
只是這兩個人她都勞動不起,只能硬着頭皮站着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歪歪斜斜,半分她從前的風骨都沒有,一如她如今的境況。
儘是屈從。
合同一式三份。
姜夏抱着屬於自己的那份,沒再強撐着,以身體不舒服為由走出了那個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宴會大廳。
下一秒,她便轉身走進了步梯間,釋力一般趴在欄杆上。
拳頭一下下捶打着腰錐,忍了又忍,還是紅了眼眶。
當年她從十五樓一躍而下時,又怎麼猜得到如今。
僥倖活着,卻被一堆的後遺症折磨。
像這樣陰雨天的酸痛,不知道還要延續多久。
空曠的樓梯間靜悄悄的,只有她壓抑着的哽咽回蕩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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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她傷心得過於專註,竟沒有察覺到來人的悄然靠近。
“哭什麼?不是已經拿到了你想要的?”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嗓音。
清冷中夾雜着平淡。
只是其中的嘲諷意味卻一如白日的高速公路。
姜夏倏地轉身,來不及擦去的眼淚就這麼滑過她的臉頰。
那顆淚珠太過刺眼,惹得沈星沉狠狠蹙了蹙眉。
她這幾年到底過的什麼日子,如今除了賣笑就是在哭。
“費盡心機不就是想要利用這個本子搭上我?我又沒攔着,你哭成這樣給誰看?”
他到底還是心軟了。
甚至控制不住直接上手揩去了那顆礙眼的淚珠,就連語氣都透着放縱的熟稔:
“就算想要重新扒上我也要專一一些,我的團隊自然可以掩人耳目,不讓你家裏那位知道。”
“至於溫言那個剛成年不久的外甥,除了身份一無所有,不適合你攀附。”
姜夏被他久違的溫柔話語驚呆住。
忽略前一句,后一句是什麼意思?
“溫導的外甥……是誰?”
或許是她這副樣子過分傻氣,沈星沉竟然露了點兒笑,指尖從她的側臉掠過,最終落在她掉了一半口紅的唇上輕輕摩挲。
“不認識?你這招人的本事倒是一如既往的大。”
末了,他將染了口紅的指尖湊到自己嘴邊,以舌尖裹挾,自胸腔溢出一句滿滿的嫌棄:
“這麼劣質的東西,不配你。”
姜夏再次被他的動作震驚住,被他摩挲過的臉頰和嘴唇像是染了火一般。
羞澀、滾燙。
“你……”
後面的話,全被他以唇堵了回去。
他抱得迅猛,吻得瘋魔,附在他腰間的大手像是想要將她揉碎一般。
姜夏只能被動的承受,不知不覺間早已淚流滿面。
但連她自己都說不清,這淚是為舌尖和腰上的疼痛而流,還是為他們這樣本不該繼續糾纏的關係而流。
只是,心頭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