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鄰居是神仙
署緗醒來的時候，是躺在床上的，輕輕活動一下四肢，反射的神經證明他們還健在，吸了口氣，嗯，自己還活着，微微動下腰，嗯，清白應該也在。
瞳孔輕輕往右一轉。
哦，殺人犯也在。
署緗躺的比鬼壓床時都要老實。
殺人犯似有感應，扭頭就看到署緗慌慌張張轉回去的瞳孔，笑了。
“你好，我叫原昇，咱們這是，第二次見面了。”
署緗不敢回應。
殺她之前還要自我介紹，是讓她冤有頭債有主，下了地府好請閻王替她報仇嗎？
“我覺得我們之間有些誤會，我聽到外面的鄰居說，你報警，說看到有人殺人，你說的那個殺人犯，是我吧。”
原昇笑的依舊很和善，署緗看着，只覺得頭皮發麻。
這殺人犯還要秋後算賬嗎？嫌她跟警察告狀了？說這麼多，是他殺人前的儀式嗎？
“首先，我得澄清一下，我不是殺人犯。”
“其次呢，我昨天抓的那個不是人，其實是惡鬼。”
“最後呢，希望你不要害怕。”
署緗還來不及反應前面幾句話的信息，腦袋還停留在“其次”“惡鬼”上沒有繼續往下聽，再回頭的時候原昇已經變了模樣。
原本和善的面貌突然森冷，白皙的面龐陡的紅了幾度，身形猛地拔高，與天花板平齊。
磁性的嗓音不再溫和，而是透着冷漠疏離，淡淡說道：“我是，夜遊神。”
原昇是怎麼讓署緗來消化這些訊息的呢？
“你好，我是床神盛繼，住502，你第一天來，晚上睡覺要踹被子，是我幫你拉住的。”
“你好，我是廁神欒姜，住501，你那些洗漱用品擺的太不整齊了，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幫你收拾了一下。”
“你好，我是井神博維，住106，怎麼？下水井就不是井了嗎？”
“你好，我是灶神泰凌，住207。”
“你好，我是土地蔣智。住103.”
……
所以，她是闖了神仙窩了嗎？
對於新鄰居，神仙們倒是都挺和藹，一點也不盛氣凌人。
他們同她講了住在這裏的原由，不過是現代神仙沒了廟宇棲息，找個人間炊煙處，平時閑來有個落腳的地方。
至於為什麼神仙住的地方，會有鬧鬼的傳說……
他們惡狠狠的瞪向原昇。
他是夜遊神，抓惡鬼是工作，與地府中人交接也是在自己屋裏設法陣進行的。久而久之，整座樓雖然有神仙坐鎮，仙氣裊裊，但周圍卻陰氣旺盛，偶爾會有惡鬼不知原由，前來光顧，被一些特異體質的人看到，轉頭就把消息傳了出去。他也不想着遮一遮，時間久了，這鬧鬼的傳說就出來了。
不然，怎麼好好的神仙窩，就變成了凡人嘴裏的鬧鬼樓了呢？
署緗花了多久來消化並接受這些訊息的呢？
她沒太接受。
聽了一群神仙的自我介紹，署緗沒有放寬心，反而逐漸懷疑自我，覺得自己的精神似乎真的出了什麼問題。
住進鬼樓，見到凶殺案，殺人犯跑到她家，現在又幻想出一屋子的神仙。
這不是瘋了，是什麼？
醫神司曉翻了個白眼，冷颼颼的看着一屋子神仙，冰冰涼道：“都說了別一口氣都出來，一天一個的出來說，這要是把人嚇傻了，天上那堆管命的二愣子不告死你們。”
說完，翻出一瓶透明水，給署緗灌了下去。
盛繼：“哎，瓊水不能喂凡人喝的。”
司曉：“當我傻嗎？有那好玩意我不留着自己喝？這是醫院的鎮定劑，你喝不喝？喝我這還有。”
盛繼：“你自己慢用吧。”
喝過了鎮定劑，署緗困意上涌，眼前的一群神仙身形逐漸模糊，最後變成模模糊糊的影子，她咚的向後一倒，睡了入住以來第一個覺。
夢裏的場景很亂，她跑到一個深山老林，在林子中不停奔跑，跑着跑着周圍的樹木也突然拔出了根系跟在她屁股後面跑，她愈發惶恐，腳下的速度更快了，眼見着快跑出了樹林邊緣，陡然一座高牆橫在眼前。她不會爬牆，但身後的大樹逐漸逼近，她只能扒着牆磚的縫隙往上爬。高牆好像沒有上界，她爬了半天，看不到牆的盡頭，她低頭去看，也看不到來時的起點。她似有感應的回頭，一棵長着原昇臉的大樹就貼在她背後，見她回頭，沖她漏出十分燦爛的微笑。
她連慘叫都沒有就跌下了牆。
夢裏突然的失重讓署緗醒了過來。
側過頭，屋子裏沒有神仙，沒有惡鬼，沒有殺人犯。
可……
昨天沒來得及關機的電腦，此時已經一片黑暗，電源鍵那裏也沒有閃爍着點點青光。桌上多了一份沒開封的塑料餐盒，看着邊上膠袋裡的白霧就知道，裏面的飯菜還是熱的。還有滿滿一大杯的開水，一看蒸騰的熱氣就知道它離燒開也就隔了幾分鐘。
就連只剩一絲電的手機都被人插好了電源線，體貼的放在了她觸手可及的床頭柜上。
署緗扭過頭，臉對向天花板，把手抽出被子，貼在自己的臉上，然後，長嘆一聲——
老天啊，玩我呢吧！
署緗最終勉強接受了自己誤闖了神仙窩的事實。
並且，在眾神仙的殷殷目光下，去公安局銷了案。
為了銷案的時候看着真實，土地公蔣智和土地婆阮池被推舉出來演了一齣戲。
“警察同志，你看看，這個沒良心的把我打成了什麼樣！我嫁給他這麼多年，他居然動手打我！天啊！我怎麼嫁給這麼個東西啊！你看看，這是人乾的事嗎！”阮池扒拉開上衣袖子，給警察展現了剛剛施法幻化的一身青紫傷痕。
那傷痕看的確實挺觸目驚心的，不明所以的人看到都會以為那是家暴毒打造成的慘相。
可看着蔣智瘦小維諾的模樣，是真的和那些家暴男搭不到一起去，再看看阮池中氣十足的嗓門，略顯圓潤的身軀，家暴？誰打誰啊。
對，家暴，那是派出所的活，關他公安局什麼事了！
迅速地銷了案，警察忙不迭的把土地夫婦往局外面趕，阮池的大嗓門，着實有點影響局裏正直嚴肅的氣氛，趕緊把人打發到派出所，最後還順帶教育了署緗一通。
小姑娘，你見義勇為的心很好，但是，兇殺和家暴都沒弄明白就貿然上報，你這是在浪費警力資源知不知道？下次記住別這麼冒失了，不，沒有下次了。
署緗低着頭無奈的接受了批評教育，臨走的時候，警察還送了她一本公安局的安全手冊，上面白底籃字，莊嚴的寫着“打擊犯罪，義不容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