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你們已經死了

第 7 章 你們已經死了

大早上的,阿保在搖頭晃腦背書,悠揚聲音傳遞四周,引得路邊野花在搖曳。

看見陳短走在前面,晃悠悠得很懶散,他又是小跑上去,扭扭捏捏道,“觀主,這件事情什麼時候才能解決。”

陳短手中捏着肉包子,一口一口吃掉,腮幫子塞的鼓鼓的,咽下去后才道,“怎麼,你之前不是一直嚷嚷着說想要到山下去玩嗎。”

“沒去之前是挺好奇,可下山之後我又發現,其實也沒有什麼好玩的,滿街都是車子,空氣混濁,每個人臉上都是物慾橫流,毫無精氣神。”阿保拉扯着挎包帶子,手中還抱着一個用紅布抱起來的東西,似乎有些沉,他不斷往上提。

阿保虎頭虎腦的繼續說道,“這樣對比之下,還是山上好,空氣清晰,聞着花香,聽着鳥語,能夠靜下心,而不是浮躁不安。”

陳短笑了笑,“只要心不凈,不管是在山上還是在山下,效果都一樣。”

“我就覺得不一樣,環境很重要的。”阿保不服氣反駁,昨晚嘗到甜頭了,現在脾氣見漲。

“廢話那麼多,還不繼續背書。”陳短抬手,在他腦殼上敲了敲。

“哦。”阿保疼得呲牙,可礙於觀主平日裏欺人太甚,他這會兒敢怒不敢言。

想想剛剛念到了什麼地方,他又是繼續起起伏伏背書,“老君曰: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

陳短露出滿意笑容,跟着阿保背書節律,晃着手中一根柳枝。

這些曾經都是他的功課,現在終於輪到他監督其他人了,莫名爽歪歪。

不過常清靜經,他四五歲的時候已經能夠通背全文,可不像阿保這個小笨蛋,現在都十五歲了,還沒有背下來。

到了山腳下,遠遠看去,發現有個光頭,穿着白色僧服的和尚已經在等候多時了。

他雙手合起,手中還掛着一串佛珠在轉動,一副慈祥和藹之相。

只是站在那裏,就好像和天地融為一體,遠離塵囂,安靜祥和。

察覺到陳短和阿保走進,他睜開眼睛,眉眼含着笑意,微微彎腰,很是有禮,“陳觀主,阿保施主。”

陳短認出了他是誰,不解道,“明悟師兄,你怎麼會來這裏?”

明悟師兄,是凈空大師坐下大弟子,佛法自然是高深的。

他小時候和師父去大恩寺,還被託付給明悟師兄照顧。

“是師父讓我在這裏等你。”明悟解釋道。

“凈空大師?”陳短疑惑了,這凈空大師做事神神秘秘的,“他讓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他讓我給你一封信,師父說看信之後,你就能明白了。”明悟從衣襟里拿出了一封信,遞給陳短。

陳短接過信,將柳枝放在阿保懷裏,這才打開信件,倒出了一張紙,還有一個精緻小巧的木製令牌,上面刻着一個“道”字。

翻看了兩眼,沒瞧出有什麼不同,他又打開信紙,發現上面是寫有一行字:湖州三元觀觀主段英,請求三清觀幫忙!

沒有疑惑請求幫忙什麼,陳短而是說道,“湖州三元觀?我記得這個道觀,距離這裏起碼有兩天路程,他居然捨近求遠,千里迢迢跑來,可不像一觀之主該有的作風。”

每個地方的道觀,都會鎮守自己地盤的太平,互不侵犯,互不干擾,這是每個道士之間不成文的規定。

除非真有什麼要緊之事無法解決,才會遞出帖子,請求其他鄰舍道觀幫忙。

且真要這樣的話,那也不會來到這裏吧。

明悟說道,“具體事情,段施主也沒有明說。只是曾言,他找不到三清觀,又事態緊急,所以找上了大恩寺,請求幫忙傳話。”

“能知道三清觀就在大恩寺旁邊,看來這個段英,也算是有點本事。”陳短瞭然點頭,也知道為什麼段英會找不到。

他們三清觀,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不接收香客祭拜,這才會開始慢慢荒廢。

而且上山的路也設了迷障,除非有人帶路,否則外人是無法上山,也找不到具體位置,看過去就是綠油油一片山林。

陳短將信摺疊,重新放入信封里,“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既然都求上門了,置之不理也不算妥當。

明悟搖了搖頭,“段施主匆匆而來,交代一番話之後,就行色着急下山而去。他最後有交代,如果陳施主願意幫忙,可聯繫信紙上的方式,他會告知具體在什麼位置。”

“這人也真是奇怪。明明是來求助的,可居然還讓我們自己過去。”阿保有些不爽的小聲嘀咕。

這完全沒有求人的意思,也不將他們觀主放在眼裏嘛。

“阿保。”陳短低聲呵斥。

發現自己失禮了,阿保訕訕一笑,緊閉嘴巴。

陳短點頭表示明白了,轉而又道,“凈空大師他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明悟:“師父交代弟子跟陳觀主一句話:既已入世,一切全憑心而定。”

“好,勞煩明悟師兄走一趟了。”陳短笑道。

“阿彌佛陀。”明悟微微行禮,這才轉身離開,身影很快隱入晨間山腰薄霧消失不見。

阿保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發現陳短已經走遠,他又是連忙追上,“觀主,我有個問題很不解。”

“阿保同學,請說。”陳短挑眉。

阿保滿是好奇,“這佛家弟子講究的是沒有七情六慾,而且還酒肉不沾,為什麼明悟師兄他們還白白胖胖的。”

這個問題橫在他心裏頭已經很久了,特別是他每天只能吃一口鹹菜度日,美曰其名是吃太多雜食會增加體內雜質,阻礙修行,可也不見佛家也有這樣的說法啊。

就算是吃素的,那豆腐做得像雞肉卷一樣,味道太香了。

以前和老觀主吃過幾次齋飯,到現在那味道還徘徊在舌尖上久久不散。

陳短:“···”

別說,這還真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可能他們心寬體胖吧。”陳短故作思考。

“那我也心寬啊,怎麼不見胖起來。”阿保摸了摸自己的腰身,都沒有幾兩肉。

他就喜歡胖的,不喜歡瘦成竹竿,看起來多有福氣。

可是好多道士都很瘦,一點精神都沒有,以後他要當個白白胖胖的道士!

陳短嘴角一抽,對阿保的愛好感覺到了憂心,“···阿保,做人要講良心話,你已經有雙層下巴了,還不夠胖?”

“可是明悟師兄都有三層了!”阿保大聲不服氣。

自詡為長輩,陳短對掰正小孩子的想法,很認真道,“你看趣事書里,飛來飛去的是不是道修,而佛修則是有坐騎。”

“好像是這樣的。”阿保仔細回想,點頭。

陳短又道,“所以太胖了,以後怎麼飛得起來。”

阿保立馬反駁,“那我也找個坐騎就行了,後山上的大灰狼我看就不錯。它偷吃了我不少公雞,就要講回報。”

“···”

陳短覺得他是不是英年早衰,年紀到了,跟不上孩子思維。

路上說說笑笑,他們很快就來到了山下大街道。

因為是在城郊,被開發成了旅遊區,最聞名的當然是大恩寺了,所以鳥語花香,行人很少。

“觀主,這張家人怎麼還不到啊。”阿保翹首以盼,腳邊放着紅布包裹的東西有他腰身那麼長,引得路人頻頻看過來。

畢竟兩人道士打扮,再加上紅布出行,總給人要去做法事的錯覺。

“他們已經先去平里庄了。”陳短站在樹下,朝陽透過斑駁月光撒落在髮絲上,顯得有些仙氣飄渺。

“啊,那我們要怎麼過去?”阿保撓着腦袋,實在搞不懂觀主是怎麼想的,每次認為這樣可行的時候,他又不按常理出牌。

“當然是坐車過去了,難道你想飛嗎。”陳短懶洋洋翻個白眼。

而這時,有輛路虎車停在了他們面前。

放下車窗,是個戴着墨鏡的男子,薄薄唇形,高挺鼻樑,如刀削般精緻完美的下顎線,怎麼看都是個帥哥。

“陳哥。”他摘下墨鏡,發尖抵在鋒眉?,彎長睫毛下事一雙很凌厲卻又深邃的鳳眸。

他那低沉醇厚的嗓音很是悅耳,就好像在品嘗陳年美酒。

“老鳩,個把月不見,還是那麼冷啊。”陳短彎腰,手臂壓在車窗上,笑得賊兮兮。

老鳩打量他,認真道,“陳哥還是沒變。”

明明是個長着霸道總裁的臉,卻擺出那老實憨厚的表情。

“瞎說,你不覺得我變帥了嗎。”陳短摸着臉,露出自認為帥其迷人笑容。

老鳩又認真看着,隨後搖頭,“沒變。”

陳短嘴角抽了抽,這老鳩講話,還是那麼不摸着良心。

將東西搬上車,阿保坐在後面自己拿着陳短給他的手機玩耍,而陳短坐在副駕駛,老鳩將一份資料放在了他手上,“你說的段英,前幾天來到了我們事務所求助,上面是他提供的一些信息。”

“是誰跟他說,事務所的存在。”陳短眸色一凝,翻開了資料。

映入眼帘就是一張地□□片,光線很昏暗,但是還能看見地上爬行有很多蟾蜍,密密麻麻,看起來很毛骨悚然。

下面則是說,他追查失蹤侄女時,來到了這處地方,但是因為找不到路進去,守到了半夜,遠遠拍下這一張相片。

“因為我們接了同一個案子。”老鳩簡言意駭。

“是什麼樣的案子。”陳短仔細看着相片,信息能呈現出最佳效果。

說到公事的時候,老鳩整個人都變了,眼神很亮,話也變多,“截止目前為止,已經有二十名少女突然失蹤。其中有不少父母,委託我們事務所幫忙找人。在調查時,和段英碰上過,好像是他的侄女也被劫走了。之後我們才確定,應該就是同一個人作案。”

聞言,陳短深深皺眉,“段英拍下圖片的地方,你們去過嗎。”

如果是同一個人犯案,接二連三劫走少女,這其中極有可能是不可告人的目的。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張家之事還沒解決,又來了失蹤案。

老鳩搖了搖頭,“我們有追查到附近,但是進不去山裏,而且被人盯上了。段英是個道士,奇能異士的方法較多,他說先去那邊守着,有動靜就跟我們彙報。”

靈異偵探事務所已經創建好幾年了,雖然很低調,但是圈內都知道事務所里個個都是能人,和道士和尚等偶爾也會有合作。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碰到那麼棘手的案件,已經大半個月,還是沒有任何眉目。

而且從經驗來看,這絕對不是單純的劫走謀殺,或許另有用途。

“他是昨晚起身去的吧。”陳短也能猜到,或許段英已經查到了什麼,但是不方便跟其他人說,這才來道觀找他。

更何況被劫走里的還有親侄女,也怪不得那麼著急。

“陳哥見過他?”老鳩拐個彎,出了高速公路,往平里庄走。

這裏本就是城郊,路段不擁堵,縮短了很多時間。

陳短也沒有隱瞞,“他今天早上,留了封信給我,又急匆匆離開。”

阿保在後面聽得腦袋轉不過彎,但知趣的沒有出聲。

“看來他有所發現,而且還是我們事務所無法對付的。”老鳩很快就鋪抓到了其中關鍵,也從側面證明,這不是一起簡單的靈異事件。

“你等下回去整理好所有失蹤少女的信息給我。”陳短總感覺,這裏面不是那麼簡單。

“好。”

平里庄其實就是遠離城區的附近山裡,只是現在的劃分和以前時代不同,時過境遷下難以確定位置。

但是上次張老夫人帶過路,還是能記得怎麼走。

“陳哥,在這裏?”老鳩看了眼四周,荒郊野嶺,人跡罕至,根本就沒有村落。

但是面前那三座山峰,倒是符合卷宗里的描述。

“嗯,你先回去,順便將段英叫回來。”陳短下車,手中拿着一個拂塵,有模有樣的。

他覺得挺彆扭,不過古人對有拂塵的道士很信服。

“好。”老鳩原路返回。

途中遇到迷霧,走來走去好像都是在原地打轉,耳邊還有各種人說話的聲音。

不通過老鳩也算是見多識廣,再加上車裏還掛着陳短剛剛捎上去的平安符,他一路沒停,就是使勁往前開,很快就撥開濃霧見日,恢復了正常。

陳短甩了甩拂塵,還粘上了假鬍鬚。

身後還有個弟子阿保,看起來倒是有模有樣。

而他們在往前走幾步,本是毫無蹤跡的村莊顯了出來。

此刻掛着紅布紅燈籠,很是喜慶。

看見陳短,有個村民遠處就高聲一喊,“道長,你來找誰?”

“貧道是雲遊到此,發現你們在辦喜事,故而前來看看。”陳短壓低着聲音很蒼老,聽着很符合這個年紀,他抬手作揖,“如有冒昧的地方,還望見諒。”

阿保安安靜靜當個隨行弟子,盡量不看村子裏。

瞧着那些白骨在張嘴說話和行走,怎麼看都是奇怪。

“原來是雲遊道長,沒有什麼冒昧,道長能夠前來,是我們平里庄的福氣。”說話的村民看了眼旁邊之人,那人就是調頭回跑。

村民側過身子,做了個請的姿勢,“道長如不嫌棄粗茶淡飯,可以進來參加喜宴。”

“那貧道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陳短笑呵呵的,邁着步子往裏面走,“敢問今天是誰辦喜事啊,那麼隆重。”

“那是我們村裡大戶人家張家在辦喜事,這不,他家小孫子張楠今年六歲了,要在村裡辦流水席,親朋好友都可以來參加。”村民走在旁邊,說得那一叫一個羨慕,還伸出了大拇指,“看看,能那麼大手筆辦生辰,這方圓十里,也就僅此一家了。”

“確實很大手筆,看樣子還是富善人家。”陳短摸了摸鬍子,心想幸好沒有風,這差點就給脫落了。

“那可不是,張家這幾年發達之後,做的善事,一天都說不完。”村民自豪的挺起胸脯。

阿保跟在後面,看見觀主很淡定的和一架白骨聊天,心中很是佩服。

果然,觀主還是觀主,牛!

很快就去到了裏面,也就是辦喜宴的地方,高牆大院裏已經擠滿了村民,有兩個小廝守在門口迎接來客。

看了一眼,阿保咽了咽口水,挺直着腰背,盡量保持淡定。

不就是擠在一群白骨中間,不就是和陰靈聊天說話嗎,這都是小意思!

只是為何,他的雙腿有點發抖?

“敢問你們是?”門口小廝見到來人,伸手攔了下來。

村民連忙解釋,“他們是雲遊道長,經過我們平里庄,我就邀請進來參加喜宴。”

“原來是道長,快請進,快請進。”小廝連忙點頭哈腰,將人請進去。

陳短摸着鬍子,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來之前,貧道掐指一算,知道今天是個好日子,會遇到有緣人,沒想到會是在這裏。”

這時,被人攙扶着的張老夫人笑呵呵走出來,“原來是道長來訪,老身迎接來遲,還請道長見諒。”

她當然看出了是陳短,不過有着先前的安排,自然而然當成陌生人。

阿保看得咋舌,都是戲精啊!

陳短擺了擺手,“哪裏哪裏,是貧道冒然來訪,打攪了老夫人的喜宴才對。”

“道長快進來,我命人去準備上好茶水。”老夫人笑得褶子,她回身招手,“對了,這是我家孫子小楠,小楠,快點過來見道長。”

張楠反應很慢,要好一會兒才能理解是在講什麼,掙脫了將他壓着的兩個村民的手,跑到了老夫人身邊。

今天他穿着整套紅色褂服,臉上也被抹了紅印,只不過在上褂前,有個“壽”字。

這明晃晃就是死人穿的衣服。

陳短輕輕捏着鬍子,“果然是個乖巧的孩子,觀他面相,以後定能長命百歲,平安順利,貴不可言啊。”

話音剛落,周圍村民面露不悅,走動了幾步圍上來。

“小楠,還不謝謝道長賜福。”老夫人連忙道。

張楠跪下來,磕了個頭,“多謝道長。”

“貧僧早先算到今天會有喜事,所以提前準備了份賀禮。”陳短喊了聲阿保,這又看向老夫人,歉意道,“賀禮有些簡陋,還望老夫人勿要見怪。”

陳短說完,阿保就是往前走幾步,將手中一直抱着的長物件給放下。

“哪裏的事,道長能到寒舍來,還能給出賀禮,是我們張家蓬蓽生輝。”老夫人笑着收下來,“來人,快將道長送的賀禮拿回去。”

有兩個人想要走上來拿,不過被陳短揮手制止了,“也不算是什麼珍貴禮物,況且擺在這裏也挺好,我看就現在揭開,讓大家欣賞欣賞怎麼樣。”

其他人皆是出聲應和,好奇的盯着紅布下會是什麼。

“行,那就在這裏看吧。”老夫人點頭同意了。

陳短笑了:“阿保。”

“是。”阿保隨後將紅布給掀開。

原來是一塊墓碑,中榜刻着豎字:已故平里庄村民之墓。

而左右兩側,左側是村民姓名,右側是死因和時間。

老夫人驚呼出聲,“墓碑!”

其他村民也是面露駭然,瞪着陳短,好像要啃其血肉。

“你是何居心!好心邀你來喝喜宴,居然送塊墓碑!”村民們指着陳短,露出兇惡表情。

阿保有點擔心這群白骨精會撲上來,連忙朝着陳短靠近了些。

陳短原地站着,臉上還掛着淺笑,“你們都是沒有墓碑,沒有墳地的死人,死後也是孤魂野鬼,不得進入輪迴。我送來墓碑,不正是你們最需要的嗎。”

“你胡說什麼,我們怎麼可能都是死人!”村民們怒目而視,捏得拳頭咯咯響,“既然想來這裏胡說八道,那就不要出平里庄了!”

他們群體而攻,臉上皮肉也塊塊掉落,露出白森森骨頭。

眼看就要達到眼前了,可陳短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陳真人,這要怎麼辦。”老夫人緊緊摔着陳楠的手,心中震驚仍未消失。

她這個月來見到的平里庄村民,居然都是死人!

將要伸到眼前的爪子給一掌拍飛,陳短慢悠悠道,“你們不相信自己死了?那就看看自己的模樣吧,阿保,鏡子擺上。”

“哦哦哦,好。”阿保回神,連忙從布袋裏拿出了一個三面鏡。

鏡面反射出光芒,瞬間逼退了那些要圍攻上來的村民們。

他們放下手,看見鏡子裏的自己只是一具白骨時,都是不敢置信,抖着手摸向臉。

“不可能,不可能,我還活得好好的,怎麼可能會死呢。”

“不!不要!”

可不管他們看不看鏡子,身上的皮肉依舊不斷往下掉,過往記憶也開始恢復。

記起來,早在百年前,他們就被殺了。

“對啊,我們都是死了。”

“死了,早就死了。哈哈哈,我們早死了。”他們已然陷入了癲狂,隨後又垂低着腦袋。

“虛虛實實,無法辨別。你們只是由於執念太深,殘留下的幻影罷了。”陳短看向給他們,語氣有些空靈,“如今還有平里庄後人,他會為你們立碑,可以進入輪迴。要是殺了陳楠,你們就真的被禁錮在這裏,永世不得超生。”

沉默了好一會兒,這些人抬頭看着陳楠,眼裏留下兩行血淚。

隨後身軀一寸寸消失,化為了一團黑霧,融進墓碑里。

當所有村民消失,平里村也就消失不見,陳短几人站在了枯藤老樹下蕭條滄桑。

如果不是還算熟悉的山峰,都以為去往了別的地方。

老夫人依舊驚魂未定,“道長,這實在是太難以置信了。”

她活了一輩子,自認為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可這還是第一次經歷如此玄幻之事。

陳短並不放在心上,“對你們來說很神奇,對我們來說習以為常,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確實是這個道理。”老夫人也明白,每個人所處的世界不同,看到的景象自然不同。

她低頭看向張楠,“那我小孫子,現在是好了嗎。”

不用陳短回答,張楠就是露出靦腆笑容,眼睛靈動,說話清晰,“奶奶,我感覺不難受了。”

“謝天謝地,更要好好感謝陳真人。”老夫人怔住了幾秒,隨後連忙雙手合起,朝着陳短拜了幾下。

陳短檢查了張楠後背,那個“奠”消失,代表陰咒解了。

他叮囑道,“為平里庄立碑,這是你們張家做的事,而且必須要用心。還有戚政凜將軍的靈位,更不能忘記供奉。”

”還請道長放心,我已經決定將這塊地方買下來,專門做平里庄的宗廟祠堂。”老夫人笑道,“只是到時候具體安排,還要勞煩道長了。”

“可以。”這是舉手之勞,陳短沒有拒絕。

處理好了後續事情,同時又去極陰之地祭拜一下,他們這才離去。

陳短隨着老夫人回張家,那種猶如進入墓地的壓抑感已經消失不見了。

被好好款待一番,吃飽喝足離開前,阿保偷偷溜去後院看,回來後有點憤憤不平,“觀主,那條蟒蛇妖逃跑了。”

將他嚇了一跳,沒有抓住呢,就給逃掉了,真是氣不過。

“你該擔心它會不會回來找你。”陳短被他的話給逗笑了。

聞言,本是很氣憤的阿保,立馬又換上擔憂,“啊,不是吧,張家的事情都解決了,還會回來找我?”

“我說了,你對蟒蛇妖可是大補之物,肯定會找機會下嘴。”陳短玩樂道。

“還真鍥而不捨,我好不容易吃那麼胖,可不是給它做食物用的。”阿保又氣又怕,“不行,我要多準備點雄黃粉。”

陳短無奈搖頭,威風兩秒鐘,就打回原型了。

走了一段路,阿保又是疑惑道,“對了觀主,為什麼你拿個墓碑,還有三面鏡,就能解決張家的事了?”

他最近話有點多,有點什麼不懂的都要問個幾遍,得到答案為止。

“平里庄事件根源是張家被送福送禍,那我就送禍送福,就像陰陽相反,從中調和。”

陳短偏頭,看見阿保那似懂非懂,又好奇求解的模樣,嗤笑一聲,“假的,最害怕看見真的。那麼活人,自然是害怕知道自己死了。當認清自己早就死後,幻象就會消失。”

“哦。”阿保想了好一會兒,“我還是不太懂。”

“平常叫你多看書,不要整天往廚房鑽。現在是長膘,不長腦了吧。”陳短恨鐵不成鋼,揮手輕輕掄在了阿保的後腦上。

“長膘怎麼了,就問你長膘怎麼了!”阿保氣了,他覺得自己身上的肉肉受到了侮辱,“我好不容易長起來的膘,我自豪!”

“脾氣還挺大。”陳短輕笑。

阿保氣呼呼的將頭偏過一邊,擺出不想交談的姿態。

他也是個有脾氣的胖道士!

“真生氣了?”

“哼!”

陳短嘖嘖兩聲,表示很遺憾,“本來還想請阿保去吃全家桶的,既然不說話,看來就是拒絕咯。”

阿保連忙欣喜道,“我要去!”

“不生氣了?”陳短挑眉。

阿保擼起袖子,凶得呲牙,“誰?誰敢跟觀主生氣,看我阿保不打死他!”

看看這前後變臉速度,很有當演員的潛質。

···

也就是在平里庄消失的同時,在深山處一間毫不起眼的茅草屋裏。

有個花白頭髮,身穿道服的老者,突然睜開眼睛,眼神格外陰鷙。

“噗嗤!”沒忍住一口血噴洒在了床上,他連忙盤腿調息,這才感覺好了些。

陣法被破壞遭到的反噬,比他預想還有嚴重一些。

聽到門外有聲音,老者沙啞着聲音,“進來。”

是一條蟒蛇,用頭抵開門爬行進來,龐大身軀就要擠滿了茅草屋。

它吐着蛇信子,竟然口吐人言,“主人,任務失敗,張家有人相助。”

“這件事我知道了。”老者陰沉着臉色,“你可知道是何人所為。”

“是兩個道士,有個好對付,但是有個修為太高,我不敢出現。”

“道士···”老者垂眸。

“是的。”

老者重新閉上眼睛,“行了,你下去吧。”

“是,主人。”

蟒蛇妖緩緩爬出去,又用尾巴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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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后我繼承了道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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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你們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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